【盧智燊 X 袁浩楊】中英劇團改編百老匯音樂劇《花樣獠牙》重新演繹 當年男配角蛻變導演 一場22年的成長與蛻變
改編自《Little Shop of Horrors》,2002年中英劇團的音樂劇《花樣獠牙》首度公演,好評如潮。故事內容荒誕且誇張至極——憨直小子偶然得到一朵世間罕見的奇花,怎料奇花嗜血,為了養活這朵給予他好運的花,小子一步步踏上了不歸路。盧智燊(Edmond)當年飾演變態牙醫,雖不是主角,但憑此劇勇奪第12屆香港舞台劇獎最佳男配角(喜劇/鬧劇)。對於他而言,這個劇本是他仕途轉捩點。
20年後,Edmond已蛻變成中英劇團助理藝術總監及導演。他提出,不如再次把此劇目搬上舞台?
重演念頭一起,他已經鎖定了其中一個男主角人選 ——袁浩楊(魚旦)。盧智燊形容,《花樣獠牙》感覺很cyber punk,很漫畫化,「或者我哋叫荷里活B級片,有怪獸、有驚慄、有搞笑……」,角色發揮空間大,但很容易失真。袁浩楊加入中英劇團6、7年,是首次擔正音樂劇男主角。盧智燊覺得,這次他ready了。
於是,這一種子,種出一株長滿獠牙的奇花,以及一個跨越時代的劇本——既是盧智燊的在舞台生涯的紀錄,也見證袁浩楊的自我突破之旅。
文字:Heidi @heidi.is.strong
攝影:Cheryl
設計:Po @p12_o28
|盧智燊:從戲劇找自由 演戲「要當真」
盧智燊在1998年加入中英劇團,與當時的導演李鎮洲亦師亦友,深受其啟蒙,「但起初入去嗰3年,通常都係做4、5線角色,但佢無放棄我,不斷推動我。」到了第四年,盧終於獲得了《花樣獠牙》中牙醫史諤仁一角。
牙醫這個角色,不是主角,沒有主線劇情,但卻是構成這部舞台劇「夠癲夠喪」的重要一環。「因為佢係變態,但你又唔可以太變態,因為太變態唔好笑。佢要將自己快樂建築喺別人嘅痛楚同尷尬之上。唔能夠太瘋狂,但又唔能夠太現實。」當年盧智燊為角色自行添加了很多小動作,例如瘋狂的笑聲,「你要喺舞台上搵到嗰種自由」,盧智燊說。
角色的癲喪與過度浮誇,可能只是一線之差。的確,盧智燊當年亦陷入了「風格化」的漩渦。「我記得我只係打一個乞嗤先繼續唱,導演嗌咪,問你可唔可以真啲呀!的確,我哋好容易因為風格化、漫畫化,令到件事假咗。就算風格化都好,入面都要係真。」
得到如此角色,發揮空間甚大,但壓力亦隨之而來。當年李鎮洲給予他很大的信心。或者這亦正正是他決定重演這套劇目的原因:「呢套戲對我嚟講好大意義,除咗係我演藝生涯好重要嘅轉捩點,佢亦係好好嘅種子,好適合依家呢班年輕人。」
時至今日,從演員變成導演,而且是導一齣自己曾經演出過的劇目,會否會不自覺地想控制演員按自己方式演出?盧智燊笑說,10年前的自己或許真的會這樣,但現在看到飾演牙醫的蘇振維,演繹方法與當年的自己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風格,「都work㗎喎,都好好笑喎!後來我都明白咗,就算100%照抄我都好,都唔代表係好。」
|袁浩楊:七年磨一劍
22年後,在排練室內賣力揮灑汗水跳唱練習的,不再是盧智燊,而是眼前這班新力軍。飾演男主角歸世茂的袁浩楊,樣貌有點稚氣,但原來2018年已加入中英劇團。盧智燊在構思重演時候,腦海中已經選中了他:「覺得佢唱到,性格適合、外型適合,信心都似乎build up到OK了,所以,覺得係時候了。」袁有點靦腆道:「第一次擔正musical嘅男主角,奉獻咗畀盧智燊,同埋中英。」
盧智燊與袁浩楊的關係,恰似當年李鎮洲與盧智燊一樣,他們曾經一同露營、一同通宵吹水。盧智燊曾見過袁浩楊剛加入中英之時,排練其他導演的劇目,因為太緊張「淆到痴咗線,棟咗喺度」盧智燊用露營比喻:「做主角唔容易。好似一個營嘅主骨,唔夠力開花,你有幾多條骨都會散。所以,要好有自信,好有信心。」
在《花樣獠牙》裏,歸世茂表面是一個憨厚傻小子,但袁浩楊認為他的經歷絕不簡單:「Act 1嘻嘻哈哈,畀人笑畀人打,但去到後來知道心愛女生有好慘痛經歷,經過嘅掙扎、殺哎呀阿爸,全部都係真。」經歷過這些年的磨練,袁浩楊學懂了——用心感受角色,又刻意阻止自己重看20年前演出片段,「怕畫面停留喺自己腦海,局限自己,停止自己探索。」
最後,盧智燊驚訝:「魚旦演繹出嚟嘅情感比我想像中更deep。」
|重演:文本變化與挑戰
經過22年,時代轉變,社會轉化,劇本需要修改。根據陳鈞潤先生當年的文本翻譯,劇目時代背景明確是5、60年代的香港,但重演時候則修訂得比較模糊。盧智燊解釋:「例如Audrey(女主角)有句歌詞,講希望『我賢淑似林鳳』。但大家依家都唔知邊個係林鳳,咁有乜意思?所以我改咗啲詞,令年代甚至地域模糊咗。我覺得for年輕人,佢會容易啲進入呢個世界。」
改變的除了語言,還有科技。盧形容自己「捨易取難」,除了有一棵比7人車大的奇花「珂珠二號」,這次劇組還把Art Tech融入舞台設計上,「我哋用幾個大遙控摩打,結合大LED螢幕同埋影片,條街可以好似左右咁pan來pan去,真係好似有一個視覺錯覺係你攞住鏡頭移動咁,帶你去睇呢個故事。」另外,製作組還設計了沉浸式音效,「喺觀眾席圍住個喇叭,好似真係有啲嘢包圍你咁,增加觀眾嘅投入感。」
|跨時代閱讀劇本——講一個貪字,老土但永遠受用?
22年前與22年後,社會又應該如何理解、感受這個劇本?
盧智燊為了更好地並投入《花樣獠牙》這個劇本,特意在網上看了很多有關奇案的資料,發現原來不少倫常殺人案,「最初原來都只係想呃少少錢」。盧說:「貪婪呢件事,好老套。可能你會話,又講?但你有無試過偷錢?有無試過偷阿媽錢?扮病射波?偷公司膠化?偷A4紙?每個人一定會有一點點貪心,但越來越大,小種子就會引誘你,一發不可收拾。」
而在表達手法而言,他認為22年前整件事「輕啲」,「可能會當係娛樂豐富嘅音樂劇、好睇嘅show」。但今時今日,盧智燊更希望大家看此劇時,可以更加感受到深層次的意義,「唔好以為呢個係一個隔岸觀火嘅故事,希望大家真係會感受到貪婪,真係會好似食咗你咁。」
誠如劇中那句歌詞——
In ACOO, you can see #ACOOPer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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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日本越後妻有的津南町,被群山環抱,冬日的時候,被大雪覆蓋的山脈更宛如水墨畫一樣壯麗,香港藝術家曾敏富和譚若蘭羡慕不已,她猶記得初與當地居民交流時,好奇問道:「你就好啦!你有無覺得自己同大自然好近?」,然而居民只淡然回應:「我只係喺度生活工作,我無諗呢啲嘢。」 這一席話,讓譚若蘭有所感悟,「我哋嘅城市就係高樓大廈,好多外國人都覺得好amazing,但我哋睇到都唔會覺得有甚麼特別,等於佢哋(津南居民)見到大山一樣。」正正呼應了曾敏富所言:「當習以為常時,就好容易視而不見。」 今年,他們以《一樣不一樣》為題的作品,被選中參與「越後妻有大地藝術祭」,在香港藝術推廣辦事處位於津南町建立的「香港部屋」中展出。二人駐留當地數次,以再造紙、手造泥盤、農具等材料製作藝術品,又以投影兩地日夜交替的天空景象,盼兩地觀眾在同一天空下一同感知身旁的小事,「每一個微小嘅改變,都值得大家注意」。 文字:Heidi @heidi.is.strong 設計:Po @p12_o28 |一樣?不一樣! 曾敏富和譚若蘭都是香港的視覺藝術家。曾氏喜歡用天然物料創作,探索時間、轉變和物質的關係;譚氏則常用日常生活物料作起點,探索人與自然的聯繫。 今年「香港部屋」的展覽標題是《一樣不一樣》:一樣的是天空,不一樣的是土地、人民和聯繫。曾敏富解釋:「津南呢個地方係以農耕為主嘅小市鎮,以種米為主。我哋一開始諗法係,呢個地方嘅生活節奏同我哋香港好唔同。我哋想像津南係點樣,以呢個切入點創作。」到達津南後,二人均被當地景色深深吸引,但當地人卻不以為然。這種「一樣中的不一樣」,讓曾敏富感受很深:「有一種美麗,值得大家留意同欣賞。呢個都呼應我哋睇法。點解一樣嘅嘢會不一樣?就係因為有呢啲細微嘅嘢發生。」二人遂決定把兩地串連,以裝置藝術呈現。 |洗滌城市繁瑣 幻化山川紋理 為了好好了解津南,他們在開展製作前實地考察過3次,發現山脈對於這片土地上的人,意義舉足輕重。所以,走進今年「香港部屋」的展覽,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以再造紙和竹製作的山型紙塑。譚若蘭一直喜歡以再造紙為創作媒介,這次她收集了兩地的辦公室廢紙,放進攪拌機加水打碎,將紙漿倒進大水盆裡,再把大框網放進水盆裡並搖晃,使紙漿鋪滿在網上,製造出隨機的紋路脈絡。這些手造紙在光線投射之下,紋理幻化為山脈的模樣。 譚若蘭形容,這樣就好像把香港的生活帶到津南,也把兩地的生活與大自然微妙地「connect」起來:「將生活好多資訊、帳單、繁瑣嘅嘢打爛後,佢哋全部都消失、清洗咗;而我造手造紙嘅時候,好似透過流水效果形成山形,呢件事係好organic咁出現,個對比對於我嚟講係好有趣。」而選用竹作為紙塑的支撐,是因為它常用作香港建築工程的棚架,藉此組合呈現出城市與大自然的聯繫。 |城市與農村對時間的感知 在紙塑旁邊的牆壁,則持續播放一條約8分鐘長的縮時影片。在影片中,曾敏富把日出日落的時間加速,透過剪接和合成,將香港獅子山和津南山脈日夜交替串連起來,投射在4米乘9米的牆壁,讓觀眾猶如置身其中。曾敏富說,大家可以理解這件作品為一個「唔自然嘅時間」,代表城市急速的步伐,與緩慢的農村節奏融合,帶出當中的衝突:「我哋做咗好多個layer,你見到好似係一個景,但其實唔係。我想將佢有個transfer。當你見到日出日落,係好急速嘅過程,(影片中)可以見到循環。我哋希望同城市時間做對比。」 在部屋內讓觀眾感知時間的藝術品,還有4個由農具及泥盤組成的機械裝置。譚若蘭說:「呢度一到夜晚就好安靜。你會更加感受到,佢哋(當地人)會隨住四季,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為此,曾敏富用水泥及在津南收集的泥土製成泥盤,又將當地人使用的農具當做時針,像時鐘一樣,緩緩地轉動,「石屎係城市嘅元素,就好似以城市人身分講農業。我希望用呢個反映四季,其實佢哋好依賴四季變化,根據自然時間作息、工作。配合牆上(影片)顯示自然環境變化,日出變到日落,日落後變成城市景象,我想用呢樣嘢將唔同地方嘅感受串連。」 |兩個地方的山之幸 曾敏富和譚若蘭在越後妻有駐留時間長,與鄰居漸漸打成一片。二人最大感受是津南人民,完全根據自然環境而生活。春夏耕作、秋天收成,冬天休養,吃的食物也緊緊跟隨時令,「同香港好唔同」。 譚若蘭用簡單日語與居民交談,了解他們為什麼喜歡這片土地:「佢哋都會提及水,水係令呢度農作物更好嘅原因。呢度嘅菜蔬真係好美味;仲會提及山。佢哋嘅『山之幸』,即係山所畀你嘅資源。」 至於他們期盼參觀者有何得着?譚若蘭相信不同國家地區的人都能從一樣的天空中獲得共鳴,「除咗日出日落,或者好似早前香港打風前洗版嘅紫紅色天空圖。希望大家記得呢個時刻,而村民亦會記得我哋留意到佢哋最珍貴嘅自然山野、四季農作。」曾敏富總結:「香港部屋係一個硬件,透過呢個空間,我哋可以同當地村民溝通交流,了解多啲佢哋嘅生活及文化,而對方都會更認識香港。我諗係一種咁嘅連繫。」 越後妻有大地藝術祭2024 — 香港部屋《一樣不一樣》 展覽日期:即日起至11月10日 地點:香港部屋 地址:〒949-8125日本新潟縣中魚沼郡津南町大字上鄉宮野原29-4 (香港ハウス) 開放時間:10:00–17: 00(7月至9月)、10:00–16:00(10月至11月) (逢星期二及三閉館) In ACOO, you can see #ACOOPerson.
【頂硬上】脫離唱片公司成獨立歌手 JACE陳凱詠從搏盡無悔學會放過自己 「能夠接受呢份脆弱,都係一種堅強。」
奧運期間,社交媒體上流傳笑話一則:「香港人OT一定唔會輸!」高壓環境,即使資源不多,人們都十分擅於憑雙手創造奇蹟。卻,偶爾也會爆煲。女歌手JACE陳凱詠笑言初出茅蘆時,家人曾約旅行,她卻說:「去咗旅行有啲job搵我,我做唔到咪好唔抵!?唔得㗎。」當紅時,工作邀約如雪花般飛來,即使被公司雪藏的一年,JACE也不打算讓自己停下來,「瘋狂上跳舞堂、練唱歌,包括我自己去旅行,都係抱住要去學唱歌跳舞嘅心。」卻發現不論怎麼努力,也做不到別人那種泰若自然的感覺,她才驚覺和接受了當下的情緒:「發覺我根本唔開心,我都唔錫自己,我點跳到出嚟啫?」 這一年,突然脫軌的生活使她徬徨至極,那些無以名狀的傷痛蠶食了靈魂:「手震,然後口啞啞,開始流眼淚、心跳好快,講唔出嗰啲係咩嚟。」鎂光燈之下,以獨立歌手之姿回歸的JACE依舊亮眼,但她不想再埋藏光鮮背後的掙扎、看似勇敢下的脆弱 —— 於是,找來蘇道哲作監製、謝芊彤譜曲和陳詠謙,以曾經讓她感到世界末日的《隔離》曲風ballad,寫下一首記錄自己憂傷、無助和迷茫的《間歇性休眠》,JACE以釋懷的語氣說:「能夠接受呢份脆弱,都係一種堅強。」 採訪:實習記者Janet、Hoiyan 文字:Hoiyan @seamouse_hoiyan 攝影:Andrew @andrew_bangchan 設計:Owen @wai.ho.98 |見習獨立歌手 今年,JACE推出了一首舞曲《百妖夜行的修行》,還有一首抒情歌《間歇性休眠》,兩首歌也以蛇作發想,卻是不同狀態下的蛇,她笑着解釋正喜歡這種動物的深不可測:「佢有攻擊嘅時候,冬眠就變成一個餅捲埋唔郁,我鍾意呢種極端性。」要數自己最像蛇的地方,就絕對是慢熱和後知後覺,她比喻:「蛇吞咗隻象,要慢慢消化,原來咁難消化!我做咗獨立先,哇!好惡啃喎呢壇嘢,我依家都feel緊。」 成為獨立歌手,必經過程是一個人由零開始建立屬於自己的團隊,JACE認為這是孤獨的:「要花好多氣力去慢慢遇見一啲人,完成一啲事,冇人同你去分享。」而且,所有的成敗得失全掌握在手,沒機會再把責任「嫁禍」給別人,讓她也收起了一些任性,「最困難係點樣擺自己喺個世界入面,冇人話你㗎,如果我鍾意放飛、同世界脫軌呢?係可以嘅,但會有一個consequences,你要自己承受返。」除此之外,在創作上不就很自由?「唔會㗎,所有自由都有代價。」現在,有了創作的雛型,她需要尋找不同的人協助完成作品;從前,為了做好一首作品,JACE需要不斷說服公司,好讓他們相信自己的觸覺和判斷,死守把歌曲變成自己想像中的模樣。 |#天生倔強 時光倒流到幾年前,JACE笑言除了公司任務《隔離》外,當時每首歌也花盡無數力氣,只為爭取自己喜歡的歌,以及守着歌曲為自己喜歡的模樣,她以新人年後的第一首歌《天生二品》為例,憶述公司評價:「呢首歌唔好聽,唔會有人記得,我哋唔會做電台宣傳,無謂嘥錢嘥力,你等下首啦。」聽罷,JACE就像被潑了一身冷水,過熱的頭腦直接當機:「下?點解呀?我鍾意呢首歌!」山不轉路轉,既然公司已鐵定心腸不做宣傳,她便自己想了一個小企劃,邀請朋友一起發布童年照片帖文,並標籤天生XX(自行填寫),再找朋友一起製作社交媒體的濾鏡,JACE沾沾的說:「嗰陣其實未咁興用filter做宣傳添㗎!我都算幾前!」在她奮力掙扎下,《天生二品》掘起,成為了JACE歌手生涯的第一首五台冠軍歌。 在生活和人際關係上,JACE直言也不太信任自己,但從小到大在創作或藝術觸覺上,她從來不曾懷疑自己,她以童音分享:「細個着衫,我覺得呢件衫一定係咁樣襯半截裙,我就唔理媽咪,唔知點解細個已經好肯定。」正如《百妖夜行的修行》,初時的概念有蛇、voguing、古典傳說和中樂聲音,她笑言應該沒有人看透自己正在捏的餅,但:「我唔理!我要做!」 |燃燒生命級別的搏盡無悔 被雪藏的那年,JACE的人生就像「死save的檔案」,亂作一團糟,她說:「香港好似工作斷定咗生活好大部分,所以好容易因為工作嘅節奏變成生活節奏。」沒有工作,怎麼辦?所有不安、焦慮的情緒泛濫湧至,她卻嘗試強迫自己繼續壓抑,這樣的反彈只會更大,最終情況更失控,「呢啲係咪抑鬱呀?呢啲係咪狂躁呀?如是者半年,我覺得唔得,我要去個旅行。」便出發到美國。 或許是天意,雖然JACE已為自己安排了滿滿的跳舞和作曲課程,但到埗後身體接連出現狀況 ——感染COVID-19、拗柴和被保健藥物噎到,她才驚覺:「哇,痴線!陳凱詠,你唔識照顧自己到咁?你仲一個人衝去美國。」JACE學習的舞蹈為vogue,該舞風的中心思想是自愛和相信自己,由於當時她的狀態與這些想法完全背道而馳,她便醒悟:「我學唔到㗎,嘥晒啲錢,一堂20美金,嗰期仲要冇搵錢呢,啲錢燒得幾快呀!」接下來,她終於願意把朋友的勸言聽進耳,放下自己的checklist,先好好面對自己的傷痛,再去旅行放鬆一下:「原來咩都唔做都係做緊啲嘢,原來身體、靈魂係需要咩都唔做。」 |這次我決定我的未來 從小到大不論學業、工作或伴侶,JACE也不太清楚自己的選擇,「唔知點解我讀傳理,不過啲人話我啱囉。我唔知自己想做歌手,不過唔打唔撞咁好彩做到咋。」所以,在這一個人生分岔口,她選擇以剔除法作決定,JACE說:「我唔要唔信任我嘅人,我唔要剝削我嘅人,我唔要會令我攰同唔開心嘅人,我唔要跟一啲我唔相信嘅目標或者節奏,我唔要bad vibes。」就像在迷霧中前進,她跌跌撞撞的摸索未來,也曾經手足無措,曾因複雜的合約內容求助Serrini,卻又不能直接分享合約內容,對方氣定神閒說:「Girl,搵間靚餐廳,很舒服的一日,飲住咖啡喺喜歡的環境慢慢睇,你識睇㗎!」真的獨立後,好友Tyson Yoshi不時主動激勵她:「喂!我信你得㗎!你自己可以搞得掂㗎!唔好咁容易低頭呀!」 簡單的幾句話,又足夠她繼續走上一段路,繼續前進。 |悲傷五部曲:終章 來到這一步,她決定面對低谷時的脆弱,完成了與《隔離》曲風同為ballad的《間歇性休眠》。《隔離》這首唱到街知巷聞的歌曲,是讓當年JACE感到世界未日的歌,「聽Demo嘅時候,我死緊啦、我死緊啦!我周圍同身邊所有人講,我爆晒粗,我要唱首咁嘅歌,收到歌詞我仲覺得我死喇。」完成錄音後,她至今仍非常印象深刻,當晚凌晨三四點坐上的士後,帶着滿足的微笑打電話給朋友:「我好開心搵到一首唔係自己寫嘅歌,睇落好似唔係自己嘅嘢,但原來作為一個表演者,我係有能力將任何作品都可以變成自己。」 經歷這麼多,她終於接受自己也有柔軟的一面,JACE笑着嗆自己:「你扮咩型啫?你扮咩下下Groovy啫?你唔聽呢啲㗎咩?痴線,你都有軟弱嘅時候,唔好唔承認!」《間歇性休眠》就是見證和記錄JACE陳凱詠成長、敢於面對傷痛的代表作。 至於未來?「未至於蝕錢咪算囉,死唔去就得,唔使有答案真係,做下做下就知。」JACE帶着微笑和語氣堅定地說。 Hair: Eve Chiu Makeup: Onetung Ma Wardrobe: SANDRO @sandroparis
【黑夜後的晨星】 YT周殷廷用廿年追夢 不遲亦不早 「每個人有佢嘅節奏,喺適當嘅時候會綻放」
Hey,15歲的自己,現在的我,有完成你的寄望嗎? YT周殷廷15歲時,想做歌手。他用了廿年時間,希望替當年這個自己完成寄望。若追夢是場賭博,他傾注了廿年時間作賭注。輸過,最終成功翻盤。 他的故事很勵志:自學唱歌學樂器,讀完電影後返港,逐間唱片公司敲門派demo,最後成功簽約出歌,卻一直浮沉,打算過放棄,成功反彈,出道9年後,終可開騷出碟,是個曲折起伏的熱血追夢故事,而且是Happy Ending。 但若將結局設定在5年前,YT的故事或許就是個追夢失敗的故事。 文字:林三 @lam.three 設計:Kayan @yipyn 圖片:唱片公司提供 |追夢失敗⋯⋯嗎? YT第一次開騷、出碟,是在他34歲的時候。在這之前,他幾乎要放棄了。 不少人以30歲為追夢期限。YT 2015年出道,浮浮沉沉幾年,公司2018年跟他說,不會替他出歌了,那時他差不多30歲,「都試咗一段時間,都唔係冇成為到歌手呀;成為咗,咁既然都失敗,咁就算啦。」 他盡力了。由15歲想做歌手,走了很多曲折,以為觸碰到夢想,卻發現原來目標仍然很遠。他想,可能是自己真的不適合。於是他退出幕前,去了做導演、做marketing。這個歌手夢,完了。 |原來兜個圈才能前進 沉寂了三年後,命運給他安排了《遲了悔改》,周殷廷這名字,開始有人認識。有人說,YT之所以成功彈起,他的markting絕對有加乘。現在他會自己想marketing點子、MV也是自己拍。這些都正正是他歸功於沉寂那幾年獲得的技能。 當此路不通,唯有繞路,沒想到原來柳暗花明又一村。「最緊要係唔好硬頸,如果真係唔make sense嘅,可能轉一轉會係一個更好嘅路。」行了一圈,YT最大的頓悟是:「你估嘅嗰條路,未必係啱嘅嗰條路,都未必係唯一嘅路。」 |每個人有其人生節奏 兜圈也去到終點固然好。但這條路,他走了近廿年,等到三十多歲,才終於被看見,會否覺得太遲?YT卻覺得,剛剛好。太早得到,他可能會變得輕狂,現在他更珍惜每個機會。他說:「每個人有佢嘅節奏,喺適當嘅時候會綻放,所以冇話太早太遲,佢應該發生嘅時候就會發生,佢唔發生嘅話,亦都唔緊要,thats okay too。」 YT比喻,付出努力,只是換來一次擲銀仔的機會,不擔保會贏,「但你只需要贏一次,贏一次就得㗎啦。你每一次攞呢個銀flip,tails, tails, tails……until one time it lands on heads, and there you go.」 但若然努力過,卻沒結果,又該如何面對自己曾付出的賭注?「我相信如果真係試過盡全力嘅人,佢哋會坦然接受失敗。」走過起起跌跌,YT悟到,原來人生有些事真的不能強求。當盡了力去試,發現真的此路不通,可能命運安排了另一條路給你。 追夢故事是否Happy Ending,也視乎你在哪個時間點看。有賭未為輸,到底燒光的是血汗,還是算燎原之火,直到達到目標的那刻前,也不會知道。誰知道,晨星會否就出現在下一分鐘? 「Hey,15歲的自己,希望你見到我哋終於行出第一步,向住目標慢慢接近。」
【小島生活】坐上小船逃離城市 在「渡日書店」看書過日子 「想透過書同埋(長洲)社區嘅關係有啲連結。」
曾幾何時,三五知己總愛聚在一起拼湊將來,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不如開間書店、咖啡廳,可無數天馬行空的想法都遺落在過去。有7個因不同原因在不同時間搬入長洲的朋友,希望能在小島上擁有一個「竇」的想法一直縈繞,她們常常會聊說:「如果有個舖頭會做乜?」一天如常的在聚會裏天南地北的說,發現長洲原來沒有一間書店,各自又對藝文有興趣,碰巧那時島上還有一個適合的舖位,「不如開書店啦!」就這樣,長洲在21年9月便有了「渡日書店」。 「渡就係由一個點去一個點嘅意思,就好似啲人一定係搭船先會嚟到呢個地方。」接受訪問的其中一位店長Solam說:「而渡日就好似渡過一啲日子,(當時)成個大環境係有一種比較強烈地多人討論走唔走。」無論如何,希望人們來到這個空間能重新思考如何過日子。 來坐上這艘文字的小船, 聽聽三位店長 —— Solam(SL)、Sim(S)和Vanessa(V)與長洲這座小島的故事,或許就會想給自己一個小假期,從每天忙碌的工作中逃離,好好的過一天。 文字:Hoiyan @seamouse_hoiyan 攝影、設計:Owen @wai.ho.98 |她們和小島 為甚麼要從方便的鬧市,搬入看似與城市隔絕的島嶼?三人都笑言一切只是水到渠成,並沒有特別計劃,S是和男朋友一起搬到長洲,SL則因為長洲朋友家附近剛好招租,便很快下了決定入住,而V則是接租朋友單位,她說:「以前去過兩個唔同地方,一個係威尼斯,另一個就係瀨戶內海藝術祭,我都幾鍾意搭船。」 SL是獨立設計師,S初入島時也是自由工作者,後來轉職為營銷傳播職員,而V則是任職藝術行政的工作。後者二人在九龍工作,每天都需要長途跋涉的坐船又轉車,V本來就很會享受船上時光:「聽下歌睇下書,唔會覺得時間特別耐。」然而,S覺得距離雖遠,但上船時就像半隻腳已踏進家門,況且放假能留在島上真的很放鬆,「島仔細細,但同nature真係超接近,可能真係5分鐘路程就可以跳落水,想行個山都係講緊10幾20分鐘,超good!」一個長洲,就有不同場景,熱鬧、寧靜、山和海,閒時在島上漫無目的地探索,也是島民的一大樂趣。 |小島和書 探索這件事,有人喜歡以雙腳發現,也有人喜歡在書海中徜徉。與其他獨立書店不同,渡日沒有仔細定位,S說:「都算係雜崩冷啲,好因應我哋每個人嘅認識同興趣去建立呢間舖存在嘅嘢。」小說、散文等文學類作品就正是她所愛,而V就喜歡獨立出版物,所以也收集了不少Zine,也有SL喜愛的繪本,還有其他人喜歡的航海、歷史或童書,甚至是生活用品,處處都充滿不期而遇的驚喜。V補充:「唔係話啲書剩係呢度有得賣,而係我哋每次去旅行,覺得得意嘅都會攞返嚟賣,讀者發現原來有呢啲書,都係一個好嘅encounter。」 「有啲書係同島或者海有關,都唔係話好多,不過都會有。」SL拿出由邱世文爸爸邱東明著的《長洲生活記》、已絕版的《長洲手札》、關於漁民和漁歌的《岸上漁歌》,還有多年前由長洲街坊點點媽媽多年前一人製作的Zine《點兒》,「每一期都係一張紙,用返佢作為本地人的角度去講,譬如長洲太平清醮,又或者係行樓梯的經驗等等。」不說不知道,海傍街的建築若是建高數級,那幾乎可以肯定它是建於70年代或以前,因為那時尚未填海,舖外已是沙地和海,建高是為了防止潮漲或風暴時海水湧進屋內。還有更多有趣的島嶼小故事,躺在店內靜待大家發現,SL說:「有一份係講舖頭貓,好多都已經唔喺度㗎喇,島民睇返啲相就即刻好有回憶,我覺得係一啲出版或者書,最實在嘅意義同價值。」 |對的人和對的書 每一次有讀者來尋寶,看到店長的選書並帶走,剛好那本是V的書時,她帶着滿足的笑容說:「覺得『嗯!我啲taste都幾好!』,搵到一啲大家share嘅interest。」SL接言:「睇書呢啲嘢好個人,所以我諗點解我哋會莫名其妙興奮,就係覺得我鍾意嘅嘢都有人鍾意。」每件事一體兩面,在這些書遇到對的人之前,也偶爾是店長們甜蜜的掙扎。 「經常都會有呢啲考慮或者掙扎,就是大家會喜歡看啲咩書,或者我們店長自己有啲咩書想推介畀人。」有時可能店長覺得某本書很正,入書後賣出速度不及,最後成為囤貨,S分享經營信念:「我哋有一個『賣一世原則』,可能無啦啦有一日,就會有人買咗一本擺咗好耐的書。」確信書並不是日用品,一定不會貨如輪轉,所以只能把心臟訓練得強大一點。「書真係唔會過期。」SL說,有些書10年後仍會再版,或有讀者突然心血來潮想找回某本舊書,但新書也有它的熱度,「有時候我哋推介的書,未必係依家好hit嘅書,但又會可能因為咁啱之前有些人未遇到過,可以在這裡遇到都是好事。」 |書店和長洲 三人在島上各自住了4至6年,書店也不知不覺經營了近3年,與這裏的關係也越來越緊密。在渡日,她們遇見了遊客和島民,也慢慢踏出書店的舒適圈,開始舉辦不同緊扣長洲、自然或書本的活動,像邀請了一對住在島上多年,且對雀鳥甚有認識的夫婦開展了「認識長洲家燕:燕子觀察分享會」、跟住繪本認識長洲和中秋燈迷活動,V笑言:「有一個伯伯喺度估晒我哋50題,雖然好似冇乜中。」這一切也不是基於一個甚麼偉大的目標,Sim說:「而係開咗之後慢慢識多咗人,人哋又識下我哋,有啲唔同嘅碰撞之下去產生不同的idea。」才慢慢在「一半有機、一半curate」的情況下生出不同活動。 一切都是無心插柳柳成蔭,SL說:「因為我哋對呢個社區好奇心大咗,有啲活動都會一定是好關長洲事,都係想透過書同埋社區嘅關係有啲連結。」之外,也有被長洲的生活文化衝擊,有島民曾與她們分享兒時運動會逃學經驗,城市人可能會去機舖,但島民卻是穿着體育衫就跳下海游泳。「或者放學會去釣魚。」V說罷引來大家一陣笑,SL回話:「有啲真係會着住校服喺度釣魚,同埋一街都係細路踩單車。」說着說着,好像真的會被島上的氛圍感染,來到書店就能好好的歎書,而非急急的買到目標便離開,像是被調了時差一樣。 |繼續過日子? 城市的小店一間又一間光榮結業,島上的渡日又會否繼續陪伴大家好好過日子?S說:「最好就冇呢個要結束嘅一日啦。」但世事難料,誰又能預知未來,她說:「但我哋都仲有好多想做嘅嘢未做,做完嗰啲先算囉,我覺得都keep住有嘢想做嘅。」是甚麼? SL語帶保留:「但係講咗,我驚……」V一矢中的:「唔係,講完我哋就要做!」語畢,耳邊立即傳來三個女生既興奮又緊張的尖叫聲,V續說:「General啲,我哋想試下出版。」最後,SL慎重的指着旁邊的小說,「頭盔一個,我哋唔係出版呢啲,而係一定會同長洲有關嘅Zine或者繪本。」就讓我們一起來期待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