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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棟篤笑的屢敗屢戰精神】 沒有黃子華的後棟篤笑時代 海外港人更懂珍惜演出 表演者Indome:「如果喺呢度打唔到一片彩虹,就試下由外面打返嚟。」
在社會近年重大變遷下,集體經歷了低谷,人們對生活多了思考,甚至對娛樂也有了標準,開始拒絕「娛樂至死」。然而,這並不是港人第一次說不——在80、90年代,因當時的社會同樣面對着不確定,棟篤笑(Stand-up comedy)回應時代出現。 香港棟篤笑之父絕對非黃子華莫屬,甚至連「棟篤笑」之名也是出於其筆。一般港人即使不曾入場,也總有聞說其金句,例如「畀份糧你,一半係畀你要嚟做嘢,另一半係要嚟受氣嘅。」一句one-liner,完全戳中大家的笑點和痛點,從笑話中揭示人性、社會現象,而不是笑完就完,正是棟篤笑的魅力。曾幾何時,香港棟篤笑演出也是「爭崩頭」的一票難求。 「悲哀嘅係,香港對廣東話棟篤笑需求好細,反而喺外國,可能係一種情懷,佢哋會好treasure呢件事。」不論是一個人或是團體表演,即使台下小貓三四隻,甚或全席空位,中印混血兒Indome仍然享受在台以笑話來與大家對話。在黃子華封咪後的後棟篤笑時代,還剩下多少能讓人笑中帶淚的笑話? 文字:Hoiyan @seamouse_hoiyan 攝影:Andrew @andrew_bangchan 設計:Owen @wai.ho.98 |誰是Indome 「Indonesia加上me,就係印尼嘅一個我。」他是香港土生土長的中印混血兒,因覺得行走江湖要有一個很強記憶點的名字,而他的本名都不太符合要求,便從同鄉營多撈麵中靈機一觸。最初的時候,他還不習慣何時該使用這藝名,直至一次錄節目時,撰稿員自然的喊:「Hello Indome!」頭頂的燈泡亮起來,Indome說:「佢最記得我呢個名,嗰刻開始唔再諗自己係邊個,Indome is my name。」 Indome在疫情期間失業,多了時間重整生活,才找到棟篤笑。不過他自言從小也會被稱讚有趣,而他亦樂於成為焦點:「我性格就係attention seeking,知道件事可以得到關注,就會做嗰樣嘢。」也因為同一個原因,改變了他回答「你係咩人」的答案,即使廣東話說得比印尼話流暢,出社會後的他總會自稱是印尼人:「讀書嗰陣會話係香港人,後來發現講係印尼人會特別咗。」所以,一樣在鎂光燈下的職業,也只有棟篤笑表演者最能吸引他,笑言:「演員、主持嘅焦點係角色同典禮,棟篤笑嘅關注喺晒自己度,全部觀眾都緊聽你嘅故事,呢個滿足感係最大。」 |屢敗屢戰的棟篤笑精神 當初,Indome在FB看到陳樂添的棟篤笑課,便報名上堂,「棟篤笑同唱歌都係易學難精,你可以唱得好叻,但唔代表人哋想聽你唱,要搵到character。」完成課程,所有同學都會參與一場畢業演出,Indome還邀請了一眾親朋戚友前來。上台前,因為深知自己沒有記性,便預先把「提場」寫在手掌,萬事俱備,唯正式演出仍與幻想中的情景充滿落差,他飲恨似的自嘲:「上台已經開始唔記得,再望一望自己隻手,因為緊張出汗,所有字都化晒。」原本預計8分鐘演出,一下子大縮水變成3分鐘便鞠躬下台。 其實,所有笑話能正式搬上舞台前,大概經歷8個月的修正,「呢段時間,喺Open Mic去講呢啲試驗性笑話,不停改同試。」試笑話的過程非常重要,同一個笑話對不同性別、年齡的觀眾,也會有不同的效果,表演者能根據反應作出更精準的調整,也能考驗自己救場的能力,Indome分享表演者阿科的殺手鐧:「呢個笑話喺我個腦入面好笑啲。」不管每場Open Mic有多少觀眾,他們很是珍惜每次機會,只因為「現在一定比第一次好,今次一定比昨天好」,高強度的肌肉訓練才能正式舞台中綻放朵朵笑花,「我哋最勁嘅未必係寫笑話,反而係厚臉皮,呢個就係棟篤笑表演者屢敗屢戰嘅精神。」 |荒謬就是笑點 怎樣才能無窮無盡的生出笑話?「我通常都係以生活經歷為主。」日常中,與女朋友、家人、寵物和新聞都是取材來源,只要嗅到可能性,Indome便會用電話錄音記下,而故事的有趣元素就是荒謬點。雖然荒謬點總是遊走在敏感位,但Indome則認為這就是表演者的使命:「講啲冇禁忌嘅笑話冇人笑㗎,我哋就係要搵出灰色地帶,用笑話將佢變模糊,等人可以接受。」Indome父母和大哥是牧師,性取向在基督教中尚為敏感議題,而「懷疑性取向」的一組笑話,正是其大膽的嘗試。 除此之外,Indome的棟篤笑團體「笑旅時代」,每星期也會落地做Open Mic,還會在IG進行《笑時一周》的直播,四人以時事新聞隨意發揮,「可以訓練點樣喺一件事演繹到唔同角度,又可以engage到觀眾。」他隨即保底說,撞車、司機與乘容的爭吵,甚至貓咬貓也是時事,並非政治,若這樣也被警告的話,笑言自己絕對是已經紅了一半:「至少做嘅嘢有啲影響力。」 |沒有次文化的香港 「香港棟篤笑係落後啲,不過依家香港好多嘢都比較落後。」Indome直言港人對棟篤笑的需求很低,反而海外港人更會珍視,「可能大家真係好忙,主流文化外,唔會去搵其他次文化,但呢啲正正係一啲artists嘅成長。」看到其他前輩如陳樂添、阿V,即將到澳洲參加「Comedy Festival」,Indome更是堅定心中夢想:「如果喺呢度打唔到一片彩虹,就試下由外面打返嚟。」…
【日本次文化】從繩縛的束縛感覺內心 尋找反叛、抒壓和信任 港女生辭白領工作做全職繩師5年:「能選擇被拘束也感覺自由。」
不能思考,立即說出三個對日式繩縛(Shibari)的關聯字,你會想到甚麼? 如果你聯想到性行為、成人影片(AV)、性虐戀(SM)等,沒有錯!這些想法雖然沒有誤解,但這只是繩縛歷史長河的其中一個節錄,它源於江戶時代用來捕縛敵人的捕繩術,在明治維新時期被警察用於拘捕犯人,又因手銬的普及在昭和時期漸漸失傳;在藝術方面,繩縛也深受浮世繪、能劇的影響,融和了各種文化後,慢慢的便形成了一種充滿視覺魅力的次文化——繩縛,亦流傳至世界各地。在日本繩縛有不同流派,亦有專業的繩師職人,而香港全職繩縛師則屈指可數,其中一位是7年前接觸繩縛的辦公室女文員Rika,當初在朋友的介紹下認識了一位居日法國繩師,抱着猶疑的態度走進地下表演場地,她記憶猶新:「少少獵奇,以為會脫衣服、好鹹濕。」誰知道,在場的人都非常認真的聽老師講解繩結,整個氛圍彷彿為Rika開啟了新世界一般,走得越深越叫她着迷,最後她決定解除世俗的束縛,走進另一個即使被拘束也能感到自由的世界,「有絕對的選擇權,連拘束的感覺也是自己選擇。」 初試.繩縛世界 「當時有少少情緒困擾,想透過體驗不同活動來找到情緒出口。」Rika說,在接觸繩縛之後,滿滿的新鮮感、具挑戰性的技術和文化背景讓她目不暇及,不同的地下活動和聚會也能看到Rika的身影。在繩縛的世界,她感到生活出現變化:「多了新刺激,腦中專注得只剩下這件事,困擾也少了。」 投入的心機越多,日常工作對於她而言越發苦悶,有一天如常工作坐在電腦前看簡報,Rika心想:「為甚麼我在『撳』PPT,而不是練習增進技術呢?」於是,她便決心辭職並給予自己半年時間實踐全職學習和開班教導繩縛,坦言:「當係Gap year,因為我很想把它成為自己的志業。」即使失敗,起碼曾經嘗試過,她去了日本深入認識當地繩縛的文化、圈子和不同流派,並定期找一位約30年經驗的「風見流」大阪老師風見蘭喜上課,以不斷進修自己的技術。 繩縛的職人技術 「第一個結學單柱縛(又名:初心結),覺得很難掌握這個繩結的方向,用了2至3星期時間去理解。」Rika在訪問時一邊示範,一邊回想初學繩縛的經過,後手縛、吊縛每個縛法動輒也花上數個星期至數個月去練習,看着她俐落手起刀落的打結、把繩在繩模身上繞過來縛過去的,每個想法都直接從腦袋連接至指尖,看着繩模身上的繩結,她滿意的道:「每一個縛法放在不同人身上也有微調,吊點的位置、負重等,怎樣才可以縛到好看的結構,都需要經驗的累積。」Rika又說,後手縛、吊縛等像舞種名稱,當中也有不同的縛法,於她而言在學了2年多後能融匯貫通出個人見解,最讓她感到滿足:「開始建立自己的繩路方法,可能有一個新的Chest Harness(乳縛)是自己想。」在千百種方法中,終於有些想法是自己做出來的。 繩縛的過程中,沒有規定的時間長短,只是看被縛者的身體狀況。「我曾經在被縛時神經受傷,繩師和我也是新手。」Rika回憶初走進繩縛世界的故事,她視之為好的教訓,以自身的經歷作為安全的一課,之後無論是繩的挑選、保養,也由自己一手一腳包辦。此外,每次進行繩縛前,她也會和被縛者進行足夠溝通,要了解他們的身體傷患來讓活動變得相對安全,她說:「我縛過130公斤的男人,也縛過背脊鑲螺絲的人,知道情況後便可以作出縛法的調整。」繩縛的自由在於,不論束縛的時間,抑或縛法,都可以因應個人狀況和心情來選擇繼續、停止和改變。 不同的被縛者,當下不同的氛圍、心情,便會出現不一樣的繩縛。Rika分享,欣賞繩縛演出時可留意繩模的手、腳及肢體動作,從更仔細的的觀察肢體形態進入作品的氣氛之中。此外,除了單純以美學或藝術角度來作整體觀賞外,Rika指觀眾可以留意細節:「整個繩縛的結構、比例。」在示範的吊縛中,Rika說這是變種的Swan Tie,她只縛了繩膜的一邊腳:「有一點Symmetrical(對稱),又不完全是,令到看起來的衝突感和對立感增加。」 拘縛中找到屬於自己的快樂 走到今天,不知不覺已是Rika成為全職繩縛師的第5個年頭,她有作為表演者的繩模經驗,也一直是專業的繩師,兩個角色帶給她的感受是完全截然不同的。「被縛者是幸福的,能隔絕這個世界一切的雜音,把自己交給繩師。」Rika思考後道,然而轉換成繩師的身分後,她笑言繩師像是一個畫家,而繩模則是畫筆,整個繩縛過程是向世界表達一個故事。然而,很多人認為繩師與被縛者的關係是支配與被支配,但事實並不然,Rika每次進行繩縛前也會與對方有詳細溝通,為此她解釋:「如何令被縛者得到想要的感覺,我希望讓對方在繩縛裏找到自己的快樂。」以跳舞為喻,領舞並不代表完全掌控話語權,最重要是找到大家的節奏。 正因為這樣,前來尋找Rika上課的學生都對繩縛抱有不同的期望,Rika分享曾有一個嬸嬸來上課:「她有一個女兒,所以想了解反叛的心態。」事實上,嬸嬸的女兒沒有學習繩縛的想法,這個決定純粹是她以自己的思路揣測的其中一個可能性,Rika也被她的想法逗樂了。課堂之後,嬸嬸發現其實繩縛不如想像中反叛,甚至有被治癒的感覺,亦找到關於繩縛的更多面向。 此外,讓Rika印象深刻的還有一個總會在完成繩縛後哭泣的女生:「第一次被她嚇到,為甚麼突然哭?原來是覺得解縛後能抒發壓力。」也有學生因工作需要對人們提出質疑,而繩師與被縛者之間講求互信,於是她重新在Rika身上找到這種久違的感覺。 繩結與愛情 個人追求以外,繩縛還可以成為關係中的緊密連繫,既能讓雙方更了解彼此的內心世界,也可以見微知著,Rika說:「如果是以建立穩定關係為前題,了解一下這部分是比較好的。」一起體驗新事物,而且是共同參與的活動,可以藉此知道遇上難題時對方的態度。 曾經有一對相戀15年的情侶來上課,希望在周年紀念的日子重新認識彼此,Rika說:「他們好似找到一個新的伴侶,看到一些從前沒有留意的對方。」除了性以外,繩縛的鬆緊有致、拉扯像極了關係中的相處,想不通的事情,或許可以嘗試勇敢踏前一步體驗,從中領悟愛情之間的牽引。 背着歷史走得更遠的繩縛 「水可以變成咖啡等不同飲料,為甚麼繩縛不能是美學?」Rika有點激動的回應人們對繩縛的誤解,其實新派繩縛並不如傳統派別,雖然也有追求痛楚美但不止限於此,可以是沒有壓抑、空靈、沒有表情,更着重於藝術的表達,甚至有繩師會用繩縛來創作裝置藝術;而新世紀運動(New Age)更是利用繩縛走得更前,進行繩縛後再開始冥想或聲音治療(Sound Healing),尋找身體的內在聲音。 因為是次文化,所以大眾對它的認識通常僅限於刻板印象,Rika以繩縛為志業,她認為在賺錢以外應承擔更多的責任和義務,她希望在能力之下推廣,以解開更多人的誤解,並訂下目標:「我希望繩縛能登上大雅之堂,大家可以找到自己鍾意它的Angle。」她直言,繩縛的繩有特別的護理方法,而且打每一個繩結也有技巧,絕對不是輕易便能做到不同的縛法,所以對認為繩縛是變態的人喊話:「那麼我們絕對是有技術的變態。」 如果你想了解一下繩縛,或許可以在2月28日前到Whatever. Coffee欣賞Rika的繩縛展覽,現場除了展出不同繩結及介紹,還有Rika的數本繩縛著作,觀眾可以一邊嘆啡,一邊討論繩縛文化的博大精深。 文:Hoiyan|攝:Mak 《繩人の美 THE A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