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拜仁】:當三哥遇上花姐
今年五月剛看完「MIRROR ONE & ALL LIVE 2021」,開筆寫了《Mirror的齊上齊落》(https://bit.ly/3ki0wKr),盛讚過12子的熱情、投入、天賦及努力,當時以為這股Mirror風潮將會隨著演唱會落幕而緩緩地消散,現時看來這明顯屬誤判,12子的威力絕對是有增無減;如果有人質疑《大叔的愛》僅僅是ViuTV透過自家資源為親生仔造勢的商業操作,成行成市的鏡仔慶生廣告都只是一眾鏡粉的瘋狂追星舉動,誠邀大家張開眼看一看廣告市場對12子的趨之若鶩,由傳統入屋的電視廣告到新興流行的社交媒體,處處都是鏡仔,由此就可知道這群後生仔的崛起,絕對不是一小撮人的圍爐取暖,最新一個質素甚高的示範作則是譚仔三哥的《記憶嘅味道 一直喺度》。
譚仔三哥及譚仔兩個姊妹品牌,除了米線本務蒸蒸日上之外,近年在市場營銷上都做得非常進取,時有佳作,其中譚仔三哥最新得意之作則是由鏡仔歌聲及顏值擔當之一的Ian(陳卓賢),夥拍YouTuber及女演員阿冰拍攝的網絡微電影;在三分三十九秒中,盡見編、導、演、掌鏡、配樂等等台前幕後的功架,其中劇情的建構發展,以至對白的遣詞用字,均是讓人一看難忘,難怪作品推出上架至今,短短的4日時間,除了在YouTube上錄得超過十八萬的收看,更加贏來網絡世界的一片好評。
《記憶嘅味道 一直喺度》的劇情非常簡單直接,高度濃縮地將人生不同階段去與米線及其味道掛勾:由青蔥歲月開始,兩小無猜輕輕鬆鬆的甜蜜一餐、一班老友在球場上揮灑熱血後的快速醫肚,到進入社會後出了第一份糧要與父母慶祝,不論你正值雙十年華,或是年歲漸長,無論你身為同學朋友,或是伴侶子女,一碗米線都始終相伴相隨;儘管劇情簡單,卻不損其共鳴,同時撰稿也見其威力,左一句「也許一起吃一碗米線,當時已經是我們的全部」,道盡年少時一身輕的純粹與瀟灑,右一句「努力是為了令自己變得更好,變得更好,為的又是甚麼?」,說出了成長過程難以迴避的迷惘與陣痛,最後一句「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們會否變得不一樣?」,更喚起了不少人對人生只能一直向前的惋惜與嗟嘆。
劇本、對白寫得再美妙,都要依靠演員的精準呈現,才能觸動人心:創作團隊相信也深明此道理,整部微電影的佈局,都是環繞Ian來建立,首先故事是以他的視點展開,繼而以其心聲讀白逐步推進,造型方面也都花盡心思,除了日常悠閒便服,Ian還會以學生王子及運動健將等等不同形象登場,既配合了他青靚白淨的外形,更善用其本身前港隊男排代表的身分。另一方面,平日通常以情歌王子形象示人的Ian,演技也不遜於其他較多影視作品的同門師兄弟,其中重遇當年舊情人的一幕,對於事過境遷、物是人非的錯愕與驚訝,他一邊按捺著心如鹿撞的翻滾情緒,一邊淡然地與舊愛閒聊近況,箇中拿捏著實準確到位,微電影的最後是以「離開也好,留低也好,當初留在心底那份熟悉的感覺,原來永遠也不會變,這份記憶中的味道一直都在」,的確,要是曾經動心,感覺縱有變化,也是難以徹底磨滅,好的食物箇然如此,優秀創作相信也是一樣,記憶嘅味道 ,果然一直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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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劉德華到F4到MIRROR】從看娛樂圈興衰領悟人生 應援燈牌始祖——麥光輝師傅
表演場館內,燈光迅速熄滅,音樂轟炸,此時粉絲們馬上跟隨節拍揮舞手上的燈牌,忘我地大聲呼喊。滿場燈牌,彷如點點星光拱照台上。 若說歌手和粉絲的榮耀是一體的,那麼這份榮耀肯定少不了製作燈牌的人。麥光輝今年已經71歲,從上世紀8、90年代開始做燈牌,見證着歌迷們從追劉德華、到F4、飛輪海,再到MIRROR、林家謙⋯⋯當香港歌壇浩浩蕩蕩迎來另一新世紀,已經可以兩蚊搭車和攞生果金的麥光輝亦不甘於停留在舊時。從前大家用LED燈牌,現在他創作出可充電可換圖案的燈箱。他又自學電腦畫圖、laser cut,更是一個超in的網民:「你有無睇過香港做設計慘過食屎協會?畀100蚊又要畫又要改,到頭來成件事值幾多錢?」 麥師傅勞碌近一甲子,戲言自己常「生意失敗」,尚未發達,但也不願就此停下來。若然人生方向有些許迷惘,也許可以聽聽麥師傅的格言:「大家覺得追星就係要做最光嗰個,畀台上面嗰個人清晰見到自己。但(燈牌)太光唔一定睇到,清晰先可以睇到。」追星、做人,本質其實很似——我們未必需要做最光芒四射的人,只要認清自己心之所向,一切都總會被看見。 文字:Heidi @heidi.is.strong 攝影:Hiuyan @hyphotgrap 設計:Owen @wai.ho.98 |半輩子與光為伴 麥師傅80年代從事進出口玩具生意,並在大陸設廠,主要做燈籠、螢光棒等產品。有日,麥浚龍(Juno)的經理人知道他對燈光產品熟悉,特意登門造訪,「佢問我可唔可以整一塊板,整啲字喺上面,叫我試吓。」那時候他並沒有概念要怎樣做,誤打誤撞下,他把「J」字固定在亞加力膠板上,後來幾次再整,又成功多放幾個字上去。 那時候,香港還未有人專門做燈牌,「嗰時香港追星會用燈牌嘅人少之又少,佢哋一小部分人會用鐵絲網整,供電用水電,仲要搵架車推出去,好大陣仗。」後來,麥師傅的燈牌在追星一族中廣泛流傳,「最犀利係啊啤梨,葉文輝!嗰班粉絲好勁,要求我整一個四五呎高嘅燈牌,佢哋又會攞喇叭、查查(鈸)。」 及後,新加坡、馬來西亞、泰國粉絲紛至沓來。「我做唔到(大)量,但我做到有特色。例如泰國班粉絲,佢哋嘅燈牌又有象又有樹,畀人知道佢哋係泰國嚟嘅。」麥師傅執起一支以LED燈串組成的燈棒,原來這個也是他首創的產物,他驕傲道:「當年大陸啲人當我皇帝咁搶我啲貨。」而現在,LED燈泡亦早已普及,「你知唔知一盞呢啲LED燈,一開始賣幾多錢?199幾年,起初大陸有得賣嘅時候,25蚊一粒。依家?一毫子有十幾粒啦。」 |那些被忽略的心思 對着光的這些年,麥師傅深知其實光除了明亮,也會刺眼。他遂研發了「燈箱」,原理和街邊招牌一樣——一個白燈箱,以「尿袋」供電,外頭以鏤空有色膠片描繪圖案。燈箱光線柔和、更輕便之餘,更可以換膠片重用、改圖案。其後,他又想,如何可以把燈箱的用途增加?他又研發了可放入相機機頂位置的小燈箱,讓粉絲「飯拍」的時候吸引偶像的注意,「偶像見到燈箱,就等於望到鏡頭。」 以前做LED燈牌,麥師傅通常無需草圖,直接手造圖像字型再焊接;現在一切都go digital。麥師傅如常坐在電腦前,一個個按照日期及明星分門別類的檔案夾塞滿螢幕。單是一個張敬軒的file內,便已有幾十張訂單,每個都獨一無二,當中有不少讓非粉絲摸不著頭腦的slogan,例如「網癮中年張敬軒」、「七師傅老公」等。再看看MIRROR的檔案,除了人名,麥師傅更會親自畫圖,「最難係大家畀張圖,以為我就一定做到,但其實部機器係計線條,如果啲線唔連,都係要重新再畫一次。」 想要製作燈牌的客人會先WhatsApp麥師傅,麥師傅再按照需求設計畫圖,一塊燈牌三百多元,「畫個公仔都已經畫我一日。」如果麥師傅是年輕設計師,一切可能都是手辦眼見功夫,但對於年屆七旬的他,卻是一步一腳印走來的:「我全部都係自學。我小學都未畢業。我唔識機械,乜都唔識。我1993年買第一部電腦,嗰個人問我,你識唔識英文?我話唔識,佢話咁你唔好買啦,我一定學唔嚟。但我話我一定要買。」有時候那些追星妹妹會叫麥師傅「收貴啲啦」,事實上,他也會因為粉絲無理地不斷要求「改嘢」而感到不忿,看着電話的「奪命追魂message」,麥師傅淡淡然道:「呢個,遲啲先覆。」 |舉牌/做牌的原因 歌手、樂壇都有起有跌,麥師傅的職業生涯亦然。他笑言不懂把生意「發大嚟搞」,角色也很被動,「娛樂圈有週期性,全世界都係。有衰落都有興旺。」不過,一日有粉絲,似乎就會有燈牌的需求:「粉絲要燈牌,係想支持粒星。你如果就咁過去,無特別嘅嘢,你就唔會出位。追星嘅人都係想畀人知咁解。」 粉絲繼續高舉燈牌,是為了讓偶像得知支持者一直存在、一直陪伴。而麥師傅堅持做下去,只為保持年輕:「一個人如果唔做嘢,會變殭屍!」在娛樂圈中,他最欣賞的是79歲的尹光,「你見到佢嘅動作好靈活!你就係要保持呢個心態,佢呢個年紀仲會作曲、諗點樣氹人開心。如果只係諗享受,個腦唔用會生鏽㗎。」 看過這麼多瘋狂粉絲,伴隨着歌迷一起走的麥師傅有無追過星?「我欣賞自己多啲。」一生中未曾飛黃騰達的他,微笑地自信道。 In ACOO, you can see #ACOOPerson. #追星 #燈牌 #MIRROR #張敬軒
OASIS|余拜仁:由金鐘出發,兩個鐘時間,你最遠可以去到幾遠?
導遊馬泰星和演員陳小燕在金鐘上車,經過會展、紅磡、旺角東⋯⋯卻無法抵達心中目的地;定神一看,車外飄揚著的是俄羅斯國旗!同行人甚至包括十九世紀俄羅斯文學巨匠契訶夫?一個個俄羅斯人陸續上車、一幕幕荒誕情境接連上演,由世代矛盾、男女情愛,到主僕角力、政教紛擾,包羅萬象;同是天涯二人行,從香港到俄羅斯,這趟超現實旅程到底如何收科? 香港話劇團最新創作《從金鐘到莫斯科》就是由這一架奇幻列車開始,劇團藝術總監潘惠森(潘Sir)親自擔任編劇及戲劇構作,從大文豪契訶夫的短篇小說中抽取養份,結合自己對此時此處的洞察和批判,寫成這齣「香港與俄羅斯」、「廿一世紀與十九世紀」、「戲劇與小說」、「喧鬧與靜默」、「劇場主義與現實主義」等等並置對讀的新作,既嚴肅,又瘋狂,極不簡單。 契訶夫棄醫從文,縱不懸壺,其濟世之心卻從未止息,改行執筆,他份外注重描寫俄國人民的日常生活,一邊嘲笑醜惡、一邊同情貧苦,筆觸尖銳同時不失幽默:《凡尼亞舅舅》描寫人對生命虛度的無力和掙扎、《櫻桃園》刻劃人在社會變遷中的得失和離留⋯⋯話劇團過去曾先後搬演這些經典劇本,讓香港觀眾感受到契氏文學的永恆生命力。 除了有契氏文學擔當地基,潘Sir亦在《從金鐘到莫斯科》中灌注了他自己對天地、對眾生的洞見,猶如樑柱支撐;須知道潘Sir素以觀察力深刻、創作力驚人見稱,尤其擅於為不同時空、人事,以至文本穿針引線,另闢閱讀觀賞蹊徑,例如話劇團不久前剛搬演的《親愛的.柳如是》,他便從明朝浩瀚歷史中萃取精華,聚焦於「秦准八艷」之首、著名歌妓柳如是身上,帶領觀眾望向大時代、看見小人物,充滿野心。 今次兩位大師展開一場跨時空、跨地域的對話,觀眾不但看得見十九世紀俄羅斯人的生活狀況,而且感受到廿一世紀香港人的生命脈搏,同時兩者又或明或暗緊扣著、呼應著,妙不可言;例如第二場的《審判》,父親因懷疑兒子偷錢而大興問罪之師,驚動了包括村長、神職人員,以及軍方人物,眾人爭相介入,有人強調「按本子辦事」、有人相信「浪子可回頭」、有人堅持「亂世用重典」,莫衷一是,及後發現失竊純屬誤會,本以為風波終告平息,誰知清白兒子仍遭責罰,皆因他直斥一眾長輩既無分辨是非能力,又要自恃權位妄議他人言行。 又如第四場的《託萊多的罪人》,一男一女正為「誰是女妖?」爭持不下,男子一口咬定女子就是女妖,誓要將她送往法院,女子質疑男子:「我話你係女妖!得唔得?」對方大聲疾呼:「我係男人!」女子反唇相譏:「點證明?」最終對話並無依循「真理愈辯愈明」方向發展,相反男子更大力動員同路人一同捉妖:「係男人都行出來!」最終合力將女子送上火刑刑場,一場獵巫鬧劇終於落幕。 好劇本難得一見,有緣落到好導演手上的話,更是彌足珍貴。話劇團今次邀請到資深劇場導演李鎮洲(C.C.)執導,這位五屆香港舞台劇獎最佳導演得主的技法豐富而純熟,為是次製作選定了首重想像力的風格:借助簡約舞台佈景和道具設計,加上精準肢體動作和場面調動,呈現包括「香港」和「俄羅斯」等多個不同場域,因此觀眾毋須依賴國旗國徽等顯性工具才能知道角色身在何方;與其追求像真,花上極大心神、耗費極多資源搭建實景,不如採取靈巧手法刺激觀眾想像,畢竟舞台上見得愈少,心目中隨時想到更多。 《從金鐘到莫斯科》存在很多感覺似遠又近、既荒謬又真實的故事情節:香港線方面,兩位小人物努力適應疫後生活,卻似乎有種「回不去了」的感慨;俄羅斯線方面,不少俄國人物都將「去莫斯科!」掛在嘴邊,相信成功去到莫斯科的話,一切都會好起來;看過契訶夫戲劇作品的人或者都會知道,「去莫斯科」實屬其創作中相當重要的精神象徵,例如《三姊妹》中的小妹就經常呼喚:「去莫斯科!去莫斯科!」不管最終能否成行,這個地方彷彿都能給予人一種希望、一股力量。「從金鐘到莫斯科」未必是個一看就懂的劇名,然而了解相關脈絡之後,似乎又能讀出更深長的意味;也許長路漫漫、也許困難重重,你又知否自己身在何方?
OASIS|余拜仁:亂世的「生存手冊」
出身「低下」,必定難成「大事」?一己命運已經顛沛流離,面對危在旦夕的天下,個人尚可如何?身為古代女性,除了相夫教子,還能為國爭光?明末清初名妓柳如是,身處歷史夾縫卻仍忠於自我:情路顛簸,她繼續愛情至上;國難當前,她堅持精忠報國,向世界說明「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並非男子漢的專利,小女子也可無愧讀書識字。 明末是個政治腐敗的時期,皇帝更替頻繁,宦官干政,黨爭激烈,同時江南受惠於經濟發展扎實根基,卻仍非常繁華富庶,其商業水平超越前朝任何時期,青樓妓院則是時代下的副產品,經濟愈好,數量愈多。「秦淮八艷」之一的柳如是正是其中一位才藝佳絕名妓,這位大時代下的小女子引起了香港劇作家潘惠森的注視,更啟發後者作出極具野心之舉:將四百年前的柳如是生平事跡搬上舞台,製作成三小時長劇《親愛的.柳如是》(《柳如是》)。 《柳如是》就如一面棱鏡,既可反射光線、又可分裂光源:正面,觀眾看到柳如是對個人追求的執著,包括男女戀慕與家庭幸福,在情路上跌跌宕宕又尋尋覓覓;側面,觀眾見到柳如是與身邊名士指點江山、青樓論政,以至親身介入一場一場政爭戰爭,為崇高理想獻身。國破家亡之際,有人殉國、有人屈節,生死懸於一線,忠奸繫於一念,要是身歷其境,你會如何選擇?自身、家庭、國族等主線支線縱橫交織,《柳如是》就是如此目不暇給。 生存問題,古今皆有:柳如是身處明清交迭之時,命途自是動魄驚心;置身廿一身紀當代社會,人們的抉擇又會否較為從容?如果以「生存」為題創造一本手冊,你期望有什麼內容?菲律賓裔編舞兼舞者Albert Garcia在澳門出生成長,近年旅居台灣鑽研當代表演藝術,並到包括香港等全球各地交流、創作及發表;邊界中進進出出、穿梭於不同國族,多重身分讓他對「生存」有了更豐厚的體會,並以此為起點製作《生存手冊:在狗、狼與水熊蟲之間》(《生存手冊》)。 台灣國防部2022年正式發布「全民國防手冊」範本,列明台灣一旦遭遇空襲,以至出現民眾受傷、停水停電,以及物資短缺等極端情形的應對方法,刺激了Albert對「生存」的好奇和鑽研,包括訪問各地移民、創作人及社會運動份子,了解其生存之道;《生存手冊》由Albert自身經歷出發,講述澳門回歸前後的政策轉變如何剝奪留澳菲裔人士的居留和醫療等權利,及後轉入手持菲律賓護照的他,這些年來在本地和海外創作旅途上遭遇的種種障礙及相應求生智慧。 Albert在《生存手冊》中帶來三段特色各異的舞蹈,感受其身體之美和力量情緒,同時有了前述鋪陳,觀者一邊欣賞到擁有多元身分的個體在舞台呈現「傳統舞」、當代舞及中國舞,一邊思索著「傳統」、「當代」、「中國」,以至更多有關身分的分類和標籤,人在不同國界與國族之間的流動遊走到底如何發生?誰比誰的空間更大更廣,當中原因又是為何?《生存手冊》是以小見大的作品,從Albert個人的心路歷程,觀眾有空間連結到自己的狀況處境,層層遞進,情理並重。 《生存手冊》於國慶前後在香港一級歷史建築中環藝穗會上演,完場後有觀眾慶幸自己沒有錯過:「此時此地看見這個作品,真是別具意義!」的確,香港一向都是福地,過去不曾有過太多極端情況,「生存問題」當然存在,更多人更多時候掛慮的(幸運地?)卻主要與「生活困難」有著更大關係;然而,放眼世界,「生存」議題愈來愈複雜,就算今天保了壽命,都無法肯定明日繼續有力氣、仍舊有憧憬,凡此種種都值得我們多一些思考、多一點關注。
【七月返歸】鬼片包裝的苦口良藥 導演謝家祺、AK江𤒹生建美麗新世界 「不說出來、扮看不到,那就是一個正常人。」
「只要見Mirror有份出現,你就知道,這個節目必定會變為業餘、不認真,和像馬戲團。」只要內容是關於男子組合Mirror的討論區帖文,便很大機會看到這句留言。雖然他們擁有強大號召力,卻也有製作團隊因其「偶像」形象而退避三分,就像江𤒹生(AK)差點因為此原因,便與《七月返歸》失之交臂。 2017年,本是網絡作家出身的謝家祺aka中環塔倫天奴aka離奇家遮,從本地電影製作及發行公司mm2的第一屆新晉導演計劃脫穎而出,得到一份電影合約。謝家祺終經歷6年的劇本輾轉反側,終在今年農曆七月推出其執導的首部大銀幕作品《七月返歸》。縱使恐怖電影對某些人而言代表沒有深度,這他卻不這麼認為:「恐怖故事比ETV更有教育意義,雖然會用驚嚇或鬼神包裝去嚇你,但往往包含了很重要的普世價值。」 在各種的未被看好下,二人得到一個機會。謝家祺和AK也交託出自己的100%,導演笑言:「(有場戲)他激烈得甚至撼穿頭。」每一個真實的讓人心寒的鏡頭,劇本的每一個段落,也是他們用盡全力證明這不只是一場90分鐘的鬼話連篇。離開戲院時,每個人也會得到一雙澄淨的陰陽眼。 文:Hoiyan (@seamouse_hoiyan) 攝:Mak (@iunyi_) 起點.劇本與角色 影後座談會,監製文佩卿曾提及,初期選角是特地避開Mirror成員的。「對,因為劇本是恐怖片,若找一個偶像明星,不知道普羅大眾會否覺得是青春偶像恐怖片,青春笑下驚下那種。」導演謝家祺聽後解釋。開始試鏡後,主角「向榮」一角鎖定於30歲左右的男演員,曾找來不少素人和演員,讓導演不禁想:「我也是監製給機會,才能拍電影。即使他們是男團,是否也應該給一個公平的機會呢?」 之後,AK透過公司得知mm2將進行電影角色試鏡,在細閱取得的半份劇本後,先對「向榮」(電影男主角角色)一見鍾情,他笑說:「以往的角色可以找到一些自己的性格特質,但向榮是沒有的,這很有挑戰性。」然而,最讓AK感興趣的是劇本的主題,他細細的分享讀本後的感受:「很多人面對一些問題會視而不見,這部電影用陰陽眼去討論,到底應否繼續裝作看不見呢?這是我很喜歡的中心思想。」衝着對劇本和角色的莫名喜愛,他在第一次試鏡前已去求教戲劇指導老師袁綺雯(Yem)。 換到導演謝家祺的視覺,第一次試鏡時有20多個與AK的同齡演員,他說:「在試鏡時的溝通,很connect到我們。」最後謝家祺和監製選擇了AK,或許是他在了解角色時,成功捕捉到向榮的一縷靈魂,而這部分也從未被發現,導演說:「他對向榮的解讀、想法和疑問,也令我再work on多一點在角色的特質中。」 AK與向榮的重疊 謝家祺說,最深刻的是AK分享個人靈異經歷時淡然:「其實幾恐怖,但他說的像是別人經歷的事一樣。」而向榮也正正是這樣的性格,與世界拉開距離,並瑟縮在最陰暗的角落觀察。 那是發生在多年前,AK還住在梨木樹邨舊居時的事,那天他與朋友準備一起去踢足球:「舊式屋邨是電梯在中間,我住在左邊走廊的單位,走去電梯口要經過其中一個單位。」正在那時候,朋友直指該單位外有一位身穿白衣服的姐姐,AK回頭看到祂後,一個瞬間便消失不見,他便心想:「這麼古怪?」但小朋友一心只想去玩,便甩頭就忘了這件事,直到回家後才跟母親訴說。「是不是你看錯了?」對於媽媽提出假設,AK補充因踢球時怕碰撞弄壞眼鏡導致受傷,所以通常頂着近視眼去玩,但他非常肯定自己是真的看到祂。 之後,AK便生病了,「我嫲嫲還在生的時候,是在深水埗賣元寶蠟燭的,她弄了一些符水給我喝,之後就好像沒事了。」AK的爸爸打聽,原來那個單位在一個多星期前發生了跳樓命案。直至搬離那個家前,AK也沒有再遇見那個祂。 謝家祺筆下與AK視覺中的向榮 《七月返歸》是謝家祺的心血,筆下的向榮更如他的兒子一般,他坦言:「這種熟悉,有時可能成為我的盲點,而AK也在解讀向榮裏提供了很多見解。」謝家祺舉例,劇本初稿的向榮是更抽離於世界:「小時候他會跟朋友、媽媽分享見鬼經歷,但久而久之別人會覺得因為『看到』,你會否才是問題所在?」而他的媽媽(白靈飾)不顧家徒四壁,也不斷嘗試找尋方法把兒子變回「正常」,也讓向榮感到內疚:「慢慢他會發現世界原來是這樣運作的,不說出來、扮看不到,那就是一個正常人。」但AK則認為:「總有一些東西能打動到他,例如宇仔。」因為這個角色很能代表小時候的向榮,所以在二人之間的相處,向榮會不自覺地流露溫柔一面。 為了更好的準備角色,AK花了不少心思在研究角色的童年世界,以建構整個角色的性格,完整其人物小傳:「如果我是他,我會很怕媽媽。」AK回想,出現在向榮生命中的人不多:「同學、一些道士、媽媽,還有一個從未出現過的爸爸。」直至角色長大後也沒甚麼朋友,而這麼多的關係中,AK認為向榮與媽媽的關係最為深刻:「二人相依為命,也因為向榮的一些年少無知、衝口而出的話,破壞了母親的幸福,或是其本身家庭的原有樣貌。」從小犯的錯、創傷都落在角色的心中,既一直未有解決,也找不到宣洩的渠道,便成為了長大的向榮。 共同架構角色世界:撻指甲 「與演員的溝通中,我不想要一種導演指令式的方法,告訴演員應該怎樣做、或者應不應該害怕,而是希望一起進入角色的狀態,找出這刻遇到的問題、為甚麼要害怕。」謝家祺說,因為他與AK同是電影新鮮人,二人於公於私也會不斷溝通,AK接言:「我們用了很多時間去討論向榮的童年,即使知道有一些故事,仍然要在當中找到不同細節去放大。」而「撻手指甲」便是其中一個共同成果。 電影有一幕是白靈為年幼的向榮剪指甲,卻不小心剪到肉讓其受傷流血,AK認為這可能是角色童年的小創傷,感覺可以將此放大。劇組之間的討論後,便把動作變成角色的小動作,謝家祺解釋:「剪指甲是一個充滿母愛的動作,其實是很象徵的,有些人用錯方法去愛,便會不小心傷害了你,成為一個陰影。」即使傷口癒合,向榮總會在焦慮、緊張或無聊時不自覺的觸碰,他續言:「這是我們一邊談着向榮、一邊理解時,因應作出改動的東西。」 給予100%的自己:傳說中七樓的那場戲 走出角色的內心,回歸劇情本身,恐怖鬼片當然要令人感到毛骨慄然才痛快!而這也是第二次試鏡的重頭戲,謝家祺認為男生演出「驚戲」更有難度:「因為做得不好,會被人感到很懦弱或沒有說服力,所以我很貪心,直接讓AK試了七樓那場很激烈的驚戲。」或許未是最完美,但導演在過程中看到他的情緒起伏和可塑性。 確認出演機會後的AK也未有鬆懈,持續找戲劇指導老師Yem學習,他分享一個方法:「簡單來說,如果呼吸急促時,人可能會比較緊張;如果呼吸很平淡,我說很怕也沒有人信,所以有些小方法快速進入狀態,但後續還是要靠幻想和導演的guideline幫忙。」即使拍攝現場的置景氣氛恐怖,但拍攝團隊人多勢眾,對演員而言是很難進入狀態,所以AK會把自己關在道具升降機中:「關上門全黑,想以前看過的電影情節、不同鬼的樣子、蛇蟲鼠蟻,可能5至10分鐘再出去拍。」 對於AK而言,經驗不足亦影響了其信心,拍攝時亦無暇跳出角色審視表現,他說:「只能盡力呈現當下感受到的,其他便交給老師、導演和監製。」以AK躺在碌架床上格被鬼壓一幕為例,導演會先說明這場戲及呈現的畫面,正式拍攝時則會給他聲音導航,AK說:「一直會有一把聲音說話,白靈姐姐在後面、位置去到哪裏、現在慢慢逼近你,我聽着這些guideline再加入幻想,還有Yem老師的呼吸法。」 但最讓謝家祺深刻的則是傳說中「七樓那場戲」,笑說:「攝影師對他說『仔,close-up先做嘛』,你自己說一下這個撼穿頭的故事。」AK接着說,那場戲前已拍了很多害怕的狀態,而這一場戲是向榮其中一個最怕的時刻,他便想:「怎樣可以令到這個驚更突出一點呢?」想着便直接行動,把頭直接撞到門上,停機之後大家都說:「Okay、Okay!你有沒有事?」其實只是有一點痛,導演插嘴:「流了一點點血。」AK笑說攝影師椰子走來對他說:「傻豬,剛剛是wide shot,但效果是okay的,等一下close-up再來一次好嗎?」 終章:第一天 19天的拍攝結束,完成後期製作後,誰想想不到電影的首映在紐約——第22屆紐約亞洲電影節競賽單元,AK坦白道:「之前mm2已send給我看了一次,因為想在訪問時能回答。」他亦說,不論私下或電影節觀看成品時,自己總是在看不同的位置:「可能和其他演員的對手戲或自己的狀態不好,所以不是最好的表現,會放大這些瑕疵。」中文科補習名師林溢欣曾說,搏盡無悔之重在於「盡」,AK的演技是否最好留待業內人士及觀眾評定,但他至少已在內外的表演中用盡全力。 而對於導演謝家祺而言,這部電影是完夢之作,也是他創作的新起點,他說:「一直都想成為恐怖片導演,所以才不斷寫小說、拍恐怖短片,其實都是練習。」終在大銀幕看到作品,整件事夢幻得很。 步出戲院,思考自己的決定 訪問的最後一個問題:「如果以個人身分進入故事,最後你會願意交換某些條件,生活在這個美麗新世界嗎?」AK一頓再說,每個人也有權利選擇自己的善良,但每個人心中善良的尺也不一樣,不能以己度人:「你問我的話……我應該不會選擇那個新世界,我還是會堅持自己,做一些覺得正確的事。」謝家祺則表示,他的答案如向榮:「電影最後的第一天是留給我們,回到日常,而日常又是怎樣?」AK說:「無論經歷的事情是甚麼也好,90分鐘最後的抉擇是留給各位觀眾自己體驗。」 而你,又會否願意付出代價,交換一張生活於美麗新世界的門票? Lorraine Lam @HairCulture Yumi Cheung @Annie G. Chan Makeup Centre 服裝:Y-3, Giuseppe Zanotti 造型:PIPA Creative 場地提供: 太子酒店
【鮮浪潮】邱傲然Tiger首執導劇情短片《是日精選》 從例湯講到命運 戳破MIRROR下弦宿命:「就算『唔得』,都係『未得』」
說起「一碗例湯」,你可能會想起茶餐廳配碟頭飯的中湯,又可能會想起港式鋸扒餐廳的紅湯白湯。對於MIRROR最年輕的成員邱傲然(Tiger)而言,講起例湯,讓他想到命運,想到很多事情都不由得自己作主。 茶餐廳總有「是日精選」,餐牌又必然會配上一碗例湯。去年炎夏,Tiger突然收到經理人花姐的電話:「接下來鮮浪潮了,你去頒獎禮講幾句話。」Tiger說了一番自嘲的「下弦論」,使他突然在12子當中被注視起來;其後,他再收到鮮浪潮邀請,讓他拍攝開幕短片。機會環環相扣,現在回想起當日的心情,他仍然是戰戰兢兢:「其實,上弦下弦這回事,和年輕人有個共同點,就是好多時候,為甚麼你是下弦,就是因為沒有甚麼人看到他們、給予機會這些人,就會標籤了他們,是不可以,差一點。我覺得這件事可以講出來,我覺得不是這樣的。」 就是這樣,屬於鮮浪潮的《是日精選》誕生了。命運未必能選擇,但你有把握、擁抱命運的權利。接過這一碗例湯,今期的是日精選,就是Tiger,也是新一代年輕人。 文:Heidi Wong @heidi.is.strong 圖:Andrew @andrew_bangchan //港產片薰陶// 如果要用一個字形容Tiger,旁人大概都認為他是「默默耕耘」;但他自己眼中,卻說自己是「懶型」的人,「其實我的故事並沒有那麼有教育意義的。」 那年他完成公開試後,成績一般,母親說,原來香港有電影學院呢,不如你去敲門interview?結果他考入了,「我那時候不知道自己想做甚麼。那時候沒有太大概念這行業每個崗位如何運作,覺得好似挺神秘、挺好玩的。」 事實上,港產片影響了Tiger不少,「劉德華先生的電影,我從小已經覺得好有型。那時候讀書,我們很喜歡那陣子看完甚麼戲,我們就說,唏!我們不如穿牛仔褸扮他上學?那時候看完阿飛正傳,又會『擸』個頭上學。」下課後,Tiger又會與朋友以一身電影主角裝束去打卡一下,「十分自戀,哈哈!」 那時候的他,幻想過自己成為幕前,但「你讀完(電影)都不知道如何入行,不是說你遞交表格就可以」。此時候,母親又出現了:「讀完第一年sem break,沒甚麼方向,家人又說,ViuTV舉辦全民造星節目,很多明星都賣廣告呢。你又會跳舞,又會表演,不如嘗試一下?」慢慢,他參與面試,起初對於陌生環境有點抗拒,但隨著進入99強,他又慢慢感覺到這一行的魅力及魔力了,「我鍾意(演藝行業),但我『懶係』不告訴你我鍾意。」 「牛唔飲水唔撳得牛頭低吧。」他失笑並這樣形容自己。命運固然有安排,但或許,那時候的他亦已經為自己的路畫上了一點草圖。 //下弦與年輕人// 「大家好!我是MIRROR的下弦Tiger。」去年Tiger在鮮浪潮擔任「最佳攝影」獎的頒獎嘉賓時候,正面抽擊了「下弦」這回事。 大家都為之訝異、震驚,被他的坦承及直白觸動。他一年後解話:「For你的information,我是整個Mirror最不是賣『講嘢』的人。」對於他而言,其實這段話並非經過計算,而真的是他內心最真實的感覺——年輕人不就是一個個「下弦」?「一開始知道要講一段speech,我很怕,怕講得不夠大體、不夠水準。但鮮浪潮是注重給年輕人機會、拍攝他們想拍攝的東西,告訴大家其實年輕人是可以的,就算『唔得』,都係『未得』。」 接下來的故事大家都或許聽過了,他隨後又接了花姐的一通電話,說叫他拍一條片,「其實是緊張大於興奮。因為我知道這回事,是一個重任,很高難度。因為從零開始,沒劇本沒班底,要籌備20分鐘的影片,其實不是一時三刻就會有。我很擔心自己能力未夠,怕自己勝任不到。」 幸好,電影拍攝並不是孤軍作戰的一回事。 //一碗湯、一場命定// 從0開始製作一部電影,首先要構思故事情節及劇本,「最想講的東西就是『整定』。那陣子我覺得好多東西都是整定的。不如這條片就講整定吧。然後我們再用車手、飛車、動作去包裝,用一個故事去講這個命題。」 Tiger找來參加全民造星時候認識的麥可暉為自己的意念撰寫劇本,「之前合作過,知道他很喜歡文字。其實真的很講緣份,阿暉對於這份劇本有很大的功勞。」難得有機會可以盡情創作,「老闆好似又沒有怎樣過問」,加上希望在畫面上營造緊張的氣氛,Tiger便把心一橫決定「自肥」,以自己覺得很「型」、很「男人的浪漫」的車為故事主軸。 《是日精選》故事講述由Lokman飾演,不問江湖是非的車手阿仁,有一晚突然見到一向沒加紅蘿蔔的例湯出現了兩大塊紅蘿蔔,當晚隨即遇到了一系列的事,「那陣子最想講的東西就是『整定』。我覺得好多東西都是整定的。就算你可以揀,都是天要你揀。而為甚麼你當刻會這樣選擇?我覺得都是天意。那麼,不如這條片就講整定吧。」 取名為《是日精選》,他解釋是一種意象:「其實我們沒有特地構思電影名稱,《是日精選》只是我們那時候寫劇本的一個working title。因為電影講述一碗例湯,Lokman從這碗例湯,加上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領悟到一些事情。有『是日精選』,就有例湯。事情從例湯發生,發生的這件事,就是《是日精選》。」 //蔥花豉油 VS 早收工// 細看《是日精選》的演員名單,有楊樂文(Lokman)、岑珈其、陳瑞輝(Frankie)、李駿傑(Jeremy)、江𤒹生(Anson Kong)、梁祖堯等,有前輩有兄弟,Tiger笑言:「(人情卡)碌爆了,手指都給出去了。」 此前Tiger只曾執導過MIRROR《破鏡》的MV,這次讓他感到最大挑戰的,是如何在現場「執生」,「所有事情都要很精準, 不能去到現場才試,而當你構思了,是否代表真的到現場可以做到?這個很考驗彼此的默契,以及(導演)當下如何抉擇。」 他舉例,尾場有一幕講述Lokman飾演的阿仁天亮時候重返茶餐廳,喝那碗例湯,「我們打算有一個『懶有mood』、一條街、空蕩蕩的shot,營造他很孤獨,很有feel。但通宵拍攝完上一個場口,凌晨4、5時去到那條街,發現整條街道都有很多車,去到後,我說,不如清晨shot放棄吧,大家不用等天光。」事後回想,他笑笑口說自己絕無後悔:「這個shot只是『蔥花豉油』,沒有了故事都仍然完整;而大家早了下班,很開心。」 演員當中不乏資深前輩,Tiger坦言壓力滿滿,不過正因為大家有經驗,更能在各處都對Tiger不吝賜教,協助拍攝順利完成,「所以,更加體驗到拍攝是團隊合作,少一環都差很遠。」 //記住一輩子的感覺// 問及Tiger,踏入演藝圈以來做過最「盡」的是甚麼?他說了兩個答案——演唱會及拍攝《是日精選》。 那段創作及拍攝《是日精選》的日子,他全心全意只想着這件事,「睡醒就想,有時間就想,睡覺前也想。我畫畫不厲害,我叫家人幫我畫story board,我說,我講你畫呀。不斷想不斷想,希望想到最精準為止。那兩個月很『瞓身』。」相比起演唱會的日練夜練,《是日精選》對他而言是一個比較個人的project,是他自己去主導的一件事,「每次演唱會後,都會覺得,啊我進步了;但這個(《是日精選》)是從零開始,我覺得這個會是,我會記住一輩子的感覺。」 //「我還有好多可能性」// 想起去年的自己,那個仍只被稱呼為「下弦」的自己,Tiger會對他説甚麼?「我會和上年的Tiger說,起碼你嘗試過,就先別管之後的事情了。」 或許有人會認為Tiger是「贏在起跑線」,本身已有一大群粉絲,電影反應肯定不會差。但他最希望的,是得到幕後的認同:「因為幕後,或者行內人認同,我覺得是一個對於這一行的人一個很大的鼓勵,分分鐘大於自己有很多支持者說你好有型、好勁;反而幕後有一個同事,說你今次真的做得好好,可能這個更加鼓舞。」 未來Tiger想走幕前或幕後?他不願給自己一個框架,「我自己還有很多東西做,不能那麼快框死自己,告訴自己『我不可以』。我還有好多可能性,還有好多事情會發生。」 「常常説『電影夢』、『電影夢』,電影就是一個夢,可能大家發夢都想拍電影,可能你的電影就是寫一個夢。電影和夢想是不可分割。現在的我應該是剛剛開始追夢吧。路有好多條,繼續走,始終會找到答案。」 後記 —— 阿仁與Tiger: 不知大家有否發現,《是日精選》Lokman飾演的阿仁,角色性格不問江湖是非,豈不是與Tiger有點相似? Tiger解釋:「我沒有刻意這樣想着去創作。但單純是,當時未有cast,可能麥可暉想着我去寫這個角色吧。我們寫初稿的時候,他都是用一個T字代表男主角。可能他覺得這個角色和我多少有點相似。」 那麼,Tiger覺得這個角色與自己的相同之處是哪兒?竟然是「懶有型」,「因為有一些地方,明明『冇乜嘢』,都好似『好有嘢』。你看電影就知道了,明明只是站在那兒看風景,但為甚麼總是『有啲嘢』。」 有幸買到戲飛的你,入場時,記得留意一下阿仁的「懶有型」,看看會否感受到Tiger的影子?
OASIS|余拜仁:你起咗筷未?
當通關安排都大致完全打通,香港社會都可以話係真正復常,於是乎近日走到街上,大家都可能開始覺得人頭湧湧,有啲返到以前旺區經常出現人車爭路嘅盛況,同時戲院又好、劇場又好,紅館更加係唔駛講,基本上唔同嘅演出都係場場爆滿,演出長做長有,其中近日最爆紅,買飛買到最多怨氣嘅可能就係「神神聯手」嘅《愛我別走》,雖然票務系統今次係相對暢順,唔駛由朝到晚「321」倒數,或者全日手動F5,但係當你見到自己個籌係排到十幾萬、廿幾萬,甚至六十幾萬,其實都係同樣萬念俱灰,繼續嘆句「睇場騷姐」。 《愛我別走》之爆,絕對不難理解,就算咩都唔計,單係一個「子華神」已經夠晒號召力,適逢佢本尊呢排都係紅運當頭,繼《飯戲攻心》後,另一擔大旗之作《毒舌大狀》繼續大破紀錄,就算明明係沉重而認真嘅正片片種,放喺農曆新年合家歡檔期一樣遇神殺神、再闖高峰;就算坊間偶有評論指電影「只係爽片一套」,以至部分法庭情節「離地」,結局放諸香港現今社會實況,更加似係睇緊「科幻片」,一樣無礙票房屢創新高嘅凌厲走勢,於是,部分觀眾睇完林涼水都仲未夠喉,想走入劇場睇埋黃子華去做一個同Time Traveler有關嘅舞台劇,都係情理之中、自然不過。 同時,香港劇場其實都好多元同繽紛,除咗《愛我別走》之外,仲有好多其他有趣表演節目可以選擇,《各位起筷》就係其中之一;不過,有言在先,嚟緊你睇到嘅並唔係一篇推銷Sell飛廣告文,事關截至開筆呢刻,一連16場演出嘅門票已經全部售罄,就算依家你想立即「補飛」購票入場基本都係無咩可能,不過睇完篇文至少你有機會認識多啲本地創作人同佢哋嘅作品,下次可能無咁後知後覺。 言歸正傳,《各位起筷》係由四位香港演藝學院紅褲子出身嘅演員聯手製作:麥沛東(麥東)、巢嘉倫(阿巢)、陳嘉威(Donald)同梁嘉進(Eric);喺普羅觀眾眼中,麥東應該係最為人熟悉嘅,早少少時間上演嘅《媽媽的神奇小子》,佢係入面其中一位神奇隊友;呢一排叫好叫座嘅《正義迴廊》之中,佢係叫人「屈我啦,屈我啦!」嘅唐文奇,其他三位同麥東份屬同屆同學,功底紮實不在話下,同時四人早喺學校已經非常投緣,畢業多年之後始終堅持一齊搞一台戲,台上台下嘅默契都應該唔駛擔心。 功底扎實同有晒默契係一回事,作品好唔好睇又係另一回事,仲要睇番好多因素:「受惠於」疫情,佢哋有長達兩年時間去認真籌備今次製作,單係劇本都寫咗兩個截然不同嘅版本,呼應番時代嘅變遷,其中執筆嘅鄭國偉係非常資深嘅編劇,作品早已獲得不同殊榮,其中《最後晚餐》就以黑色幽默手法寫出低下階層喺生活中嘅掙扎,精準有力;至於執行導演一職就由新銳盧宜敬擔任,雖然佢前年先啱啱喺香港演藝學院畢業,但係已經憑住畢業作品《金龍》獲得校內傑出導演獎,並且同時獲香港舞台劇獎最佳導演(喜劇/鬧劇)同香港小劇場獎最佳導演嘅提名,令人眼前一亮,值得持續留意。 單喺牌面上睇,已經完全理解就算沒有鋪天蓋地宣傳,《各位起筷》仍然可以收穫一票難求嘅佳績,所以睇緊篇文嘅你,今次走寶都唔緊要,下次帶眼識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