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野月專訪(上)】被恥笑「傻仔」 馮錫潮——從MK仔走到百萬觀看創作者的神奇旅途
那年馮錫潮(Shawn、潮)讀完中三後便輟學,跑了去麥當勞做兼職。他辛苦儲了一筆錢買了一部iPhone 6,與另一個街童朋友在7-11模仿名導王家衛的風格,一邊扮金城武吃過期罐頭,一邊拍著短片,那時候他講出自己的宏願,麥當勞的同事都不相信他能夠做到,「覺得我係傻仔」。
社會對「街童」、「問題青年」抱以憐憫、或站在高位想伸出援手,但其實潮根本不介意自己的背景。這個MK仔只是想拍電影。跌跌撞撞,才24歲的他去年年底看準香港Instagram的reels市場尚未被開發,與拍檔Alex及一班兄弟共同營運「水野月」(@water_wild_month),主攻分半鐘短片創作,半年多極速累積16.5萬人follow。然而破百萬的觀看數字未叫他們滿足:「我哋嘅目標,是從直走返去橫,從9比16打響名堂後,返去16比9」。
一分半鐘,可以讓你有多深刻,可以帶你走到多遠?潮的reels未必如過山車般為你帶來起承轉合,不過,有時候有啲嘢就係咁,就是短短一剎那的花火綻放,足以在你心底留下烙印。
文:Heidi Wong (@heidi.is.strong)
圖:hct、Kelvin Or (@kelvin.okc)
Stage 1:問題少年
「點解想做導演?因為睇咗王家衛嘅《阿飛正傳》,我意識到,點解有啲戲可以咁拍?睇上去好似好簡單,但實際功力可以咁深厚?」
潮這樣說。潮自嘲以前的自己是一個「問題少年」——不願上學、抽煙、飲酒。輟學後,有次一個社工姐姐帶一群街童到海洋公園玩,「唔使畀入場費之餘,姐姐還要每人畀50蚊我哋!」潮便決定不上班一天,跟大家去玩。
這個社工姐姐好喜歡與潮聊天,潮嗶哩叭啦的,一講話就停不下來。姐姐問,你的夢想是甚麼?阿潮說:「我想拍電影」。
社工姐姐遂帶他到遊樂場協會的「微電影工坊」,全班同學都是食煙飲酒講粗口的MK仔。潮在那兒拍了人生第一套微電影——《毒女》,故事講述香港已經成為一個吸毒合法化的社會。他竊笑道:「我喺入面嘅演技唔係講笑,真係很差。我淨係識扮梁朝偉、金城武。好刻意去扮。我無學戲,但以我Social之鬼嘅性格(厚面皮),我都覺得好自卑」。
那時候,社區中心開設了演戲課程,潮又去了,「佢哋教我『真聽、真講、真睇、真感受』」。與此同時,社工一直跟進他的個案,又介紹了他讀浸會大學與毅進合辦的電影創作基礎文憑。神奇地,這個MK仔與電影,似乎逐漸靠近了一小步。
Stage 2:不服輸
潮說自己是「Social之鬼」,不無因由:「嗰陣我喺麥當勞返工,我去全個油尖旺區嘅麥記都唔使畀錢。你意識到呢件事嘅嚴重性嗎!」潮呵呵笑著。那時候,靠著他的健談性格,在電影文憑課程及麥當勞認識了幾個知心朋友,例如電工背景的阿勤、攝影師Kelvin等,他們都願意和他一起玩、一起拍攝。潮決定買一部相機,但被騙買了一部不能收音的,於是他在淘寶額外買了一支8元的機頂咪。他又開始自學「慢快門偷格」等技巧,「終於識正反打、廣角拍啦。」
那時,全班20多人打算一起拍一條微電影,並推舉了潮做導演。然而部分同學不同意,在背後說潮只是因為有外面的朋友幫忙,作品才會好看,「我嗰陣20歲,脾氣好爆,我真係想打到佢哋仆街。阿勤就話,唔好呀,返唔到轉頭㗎。後來我決定用第二種方式還拖,我要用作品說話。」
潮在下一份功課刻意不叫Kelvin幫自己掌機。他邀請了阿勤,加上一個「MK妹」同學,還有被老師安排一個自閉症的同學一組,「我就係導演編劇加服裝燈光,阿勤係攝影助理,MK妹係美術」。那套微電影叫《無眠》,講述吃了一款藥後,在夢境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當他的同學用幾萬元租場地、機器拍攝,潮的微電影功課成本只是1200元,「600蚊用來搭的士、買啤酒;另外600蚊我租咗酒店拍攝。其他同學匯報自己份作品,話畀老師自己幾辛苦,用咗幾多器材,我反而係想講,你知唔知點解我呢個鏡頭係咁樣?」事後,Kelvin問潮,為何你不找我幫你?潮說,我要證明給大家看,我不需要外人幫助,我靠自己都可以。
潮一心只想學習電影知識,對於課程中的中英數通識科目一概不感興趣,最後他沒有完成課程,經學校老師介紹,到了一間製作公司學習調色、剪接,「我有好多嘢都唔識,但我快手,因為我喺麥當勞返工,炒薯條,你知唔知佐敦嗰間麥當勞排隊有幾勁?但我好快手,好靈活。」潮又把自己的作品放上YouTube,雖然觀看次數不算多,但開始被部分圈內的電影人留意到,「呢個係一種助力」。
Stage 3:見不到自己的低谷
電影世界就好似一個可觸摸的夢幻國度,潮越來越沉醉於微電影創作,他成立了水野月,先後與朋友們創作了《畫裡面的人》、《日禾系列》等微電影。直到去年年初,他被《X你的世界末日(The End of the F***ing World)》驚艷到,他想知道自己有否能力拍攝一個港版?於是,他砸了幾萬元,挑戰拍攝自己未曾試過的開車、槍戲、罪案畫面,「我想今次自己唔再只係活喺自己世界,我想做啲嘢係容易入口、商業之餘可以有文藝氣息,等人覺得我係一個真正嘅導演。」
在此之前,潮拍攝影片通常只會叫三四個朋友一起,這次請來20多個人通宵拍攝。然而,人多自然開始有是非,「我們請了一個燈光師,他一向拍攝花費很大。不過我們crew竟然有人說,這個人拍攝的東西比我好!」在背後議論的,除了外人,更有自己一直以來的好兄弟。那刻,一向自負的潮彷如從高位跌到深淵之中,深到見不到自己的那個位置:「你明白我的壓抑嗎?這些人都是我的兄弟呀!」
《式旅的世界末日》在去年4月在Youtube上架。與此同時,潮亦離開了香港,躲起來,沉澱了幾個月。
Stage 4: 一個衝動的決定
去年的11月,潮回來了。他迫不及待約了過往的拍片夥伴,宣布:「我想拍直度片。」經朋友介紹下,潮認識了Alex,也就是現在水野月的主要攝影師。
Alex說,潮的想法,或者不太多人會理解:「我覺得我可能成為明白他的人」⋯⋯
——————————————————————————————————
想繼續了解潮創立水野月的故事,請留意【水野月專訪(下)】。
相關文章
【從劉德華到F4到MIRROR】從看娛樂圈興衰領悟人生 應援燈牌始祖——麥光輝師傅
表演場館內,燈光迅速熄滅,音樂轟炸,此時粉絲們馬上跟隨節拍揮舞手上的燈牌,忘我地大聲呼喊。滿場燈牌,彷如點點星光拱照台上。 若說歌手和粉絲的榮耀是一體的,那麼這份榮耀肯定少不了製作燈牌的人。麥光輝今年已經71歲,從上世紀8、90年代開始做燈牌,見證着歌迷們從追劉德華、到F4、飛輪海,再到MIRROR、林家謙⋯⋯當香港歌壇浩浩蕩蕩迎來另一新世紀,已經可以兩蚊搭車和攞生果金的麥光輝亦不甘於停留在舊時。從前大家用LED燈牌,現在他創作出可充電可換圖案的燈箱。他又自學電腦畫圖、laser cut,更是一個超in的網民:「你有無睇過香港做設計慘過食屎協會?畀100蚊又要畫又要改,到頭來成件事值幾多錢?」 麥師傅勞碌近一甲子,戲言自己常「生意失敗」,尚未發達,但也不願就此停下來。若然人生方向有些許迷惘,也許可以聽聽麥師傅的格言:「大家覺得追星就係要做最光嗰個,畀台上面嗰個人清晰見到自己。但(燈牌)太光唔一定睇到,清晰先可以睇到。」追星、做人,本質其實很似——我們未必需要做最光芒四射的人,只要認清自己心之所向,一切都總會被看見。 文字:Heidi @heidi.is.strong 攝影:Hiuyan @hyphotgrap 設計:Owen @wai.ho.98 |半輩子與光為伴 麥師傅80年代從事進出口玩具生意,並在大陸設廠,主要做燈籠、螢光棒等產品。有日,麥浚龍(Juno)的經理人知道他對燈光產品熟悉,特意登門造訪,「佢問我可唔可以整一塊板,整啲字喺上面,叫我試吓。」那時候他並沒有概念要怎樣做,誤打誤撞下,他把「J」字固定在亞加力膠板上,後來幾次再整,又成功多放幾個字上去。 那時候,香港還未有人專門做燈牌,「嗰時香港追星會用燈牌嘅人少之又少,佢哋一小部分人會用鐵絲網整,供電用水電,仲要搵架車推出去,好大陣仗。」後來,麥師傅的燈牌在追星一族中廣泛流傳,「最犀利係啊啤梨,葉文輝!嗰班粉絲好勁,要求我整一個四五呎高嘅燈牌,佢哋又會攞喇叭、查查(鈸)。」 及後,新加坡、馬來西亞、泰國粉絲紛至沓來。「我做唔到(大)量,但我做到有特色。例如泰國班粉絲,佢哋嘅燈牌又有象又有樹,畀人知道佢哋係泰國嚟嘅。」麥師傅執起一支以LED燈串組成的燈棒,原來這個也是他首創的產物,他驕傲道:「當年大陸啲人當我皇帝咁搶我啲貨。」而現在,LED燈泡亦早已普及,「你知唔知一盞呢啲LED燈,一開始賣幾多錢?199幾年,起初大陸有得賣嘅時候,25蚊一粒。依家?一毫子有十幾粒啦。」 |那些被忽略的心思 對着光的這些年,麥師傅深知其實光除了明亮,也會刺眼。他遂研發了「燈箱」,原理和街邊招牌一樣——一個白燈箱,以「尿袋」供電,外頭以鏤空有色膠片描繪圖案。燈箱光線柔和、更輕便之餘,更可以換膠片重用、改圖案。其後,他又想,如何可以把燈箱的用途增加?他又研發了可放入相機機頂位置的小燈箱,讓粉絲「飯拍」的時候吸引偶像的注意,「偶像見到燈箱,就等於望到鏡頭。」 以前做LED燈牌,麥師傅通常無需草圖,直接手造圖像字型再焊接;現在一切都go digital。麥師傅如常坐在電腦前,一個個按照日期及明星分門別類的檔案夾塞滿螢幕。單是一個張敬軒的file內,便已有幾十張訂單,每個都獨一無二,當中有不少讓非粉絲摸不著頭腦的slogan,例如「網癮中年張敬軒」、「七師傅老公」等。再看看MIRROR的檔案,除了人名,麥師傅更會親自畫圖,「最難係大家畀張圖,以為我就一定做到,但其實部機器係計線條,如果啲線唔連,都係要重新再畫一次。」 想要製作燈牌的客人會先WhatsApp麥師傅,麥師傅再按照需求設計畫圖,一塊燈牌三百多元,「畫個公仔都已經畫我一日。」如果麥師傅是年輕設計師,一切可能都是手辦眼見功夫,但對於年屆七旬的他,卻是一步一腳印走來的:「我全部都係自學。我小學都未畢業。我唔識機械,乜都唔識。我1993年買第一部電腦,嗰個人問我,你識唔識英文?我話唔識,佢話咁你唔好買啦,我一定學唔嚟。但我話我一定要買。」有時候那些追星妹妹會叫麥師傅「收貴啲啦」,事實上,他也會因為粉絲無理地不斷要求「改嘢」而感到不忿,看着電話的「奪命追魂message」,麥師傅淡淡然道:「呢個,遲啲先覆。」 |舉牌/做牌的原因 歌手、樂壇都有起有跌,麥師傅的職業生涯亦然。他笑言不懂把生意「發大嚟搞」,角色也很被動,「娛樂圈有週期性,全世界都係。有衰落都有興旺。」不過,一日有粉絲,似乎就會有燈牌的需求:「粉絲要燈牌,係想支持粒星。你如果就咁過去,無特別嘅嘢,你就唔會出位。追星嘅人都係想畀人知咁解。」 粉絲繼續高舉燈牌,是為了讓偶像得知支持者一直存在、一直陪伴。而麥師傅堅持做下去,只為保持年輕:「一個人如果唔做嘢,會變殭屍!」在娛樂圈中,他最欣賞的是79歲的尹光,「你見到佢嘅動作好靈活!你就係要保持呢個心態,佢呢個年紀仲會作曲、諗點樣氹人開心。如果只係諗享受,個腦唔用會生鏽㗎。」 看過這麼多瘋狂粉絲,伴隨着歌迷一起走的麥師傅有無追過星?「我欣賞自己多啲。」一生中未曾飛黃騰達的他,微笑地自信道。 In ACOO, you can see #ACOOPerson. #追星 #燈牌 #MIRROR #張敬軒
【棟篤笑的屢敗屢戰精神】 沒有黃子華的後棟篤笑時代 海外港人更懂珍惜演出 表演者Indome:「如果喺呢度打唔到一片彩虹,就試下由外面打返嚟。」
在社會近年重大變遷下,集體經歷了低谷,人們對生活多了思考,甚至對娛樂也有了標準,開始拒絕「娛樂至死」。然而,這並不是港人第一次說不——在80、90年代,因當時的社會同樣面對着不確定,棟篤笑(Stand-up comedy)回應時代出現。 香港棟篤笑之父絕對非黃子華莫屬,甚至連「棟篤笑」之名也是出於其筆。一般港人即使不曾入場,也總有聞說其金句,例如「畀份糧你,一半係畀你要嚟做嘢,另一半係要嚟受氣嘅。」一句one-liner,完全戳中大家的笑點和痛點,從笑話中揭示人性、社會現象,而不是笑完就完,正是棟篤笑的魅力。曾幾何時,香港棟篤笑演出也是「爭崩頭」的一票難求。 「悲哀嘅係,香港對廣東話棟篤笑需求好細,反而喺外國,可能係一種情懷,佢哋會好treasure呢件事。」不論是一個人或是團體表演,即使台下小貓三四隻,甚或全席空位,中印混血兒Indome仍然享受在台以笑話來與大家對話。在黃子華封咪後的後棟篤笑時代,還剩下多少能讓人笑中帶淚的笑話? 文字:Hoiyan @seamouse_hoiyan 攝影:Andrew @andrew_bangchan 設計:Owen @wai.ho.98 |誰是Indome 「Indonesia加上me,就係印尼嘅一個我。」他是香港土生土長的中印混血兒,因覺得行走江湖要有一個很強記憶點的名字,而他的本名都不太符合要求,便從同鄉營多撈麵中靈機一觸。最初的時候,他還不習慣何時該使用這藝名,直至一次錄節目時,撰稿員自然的喊:「Hello Indome!」頭頂的燈泡亮起來,Indome說:「佢最記得我呢個名,嗰刻開始唔再諗自己係邊個,Indome is my name。」 Indome在疫情期間失業,多了時間重整生活,才找到棟篤笑。不過他自言從小也會被稱讚有趣,而他亦樂於成為焦點:「我性格就係attention seeking,知道件事可以得到關注,就會做嗰樣嘢。」也因為同一個原因,改變了他回答「你係咩人」的答案,即使廣東話說得比印尼話流暢,出社會後的他總會自稱是印尼人:「讀書嗰陣會話係香港人,後來發現講係印尼人會特別咗。」所以,一樣在鎂光燈下的職業,也只有棟篤笑表演者最能吸引他,笑言:「演員、主持嘅焦點係角色同典禮,棟篤笑嘅關注喺晒自己度,全部觀眾都緊聽你嘅故事,呢個滿足感係最大。」 |屢敗屢戰的棟篤笑精神 當初,Indome在FB看到陳樂添的棟篤笑課,便報名上堂,「棟篤笑同唱歌都係易學難精,你可以唱得好叻,但唔代表人哋想聽你唱,要搵到character。」完成課程,所有同學都會參與一場畢業演出,Indome還邀請了一眾親朋戚友前來。上台前,因為深知自己沒有記性,便預先把「提場」寫在手掌,萬事俱備,唯正式演出仍與幻想中的情景充滿落差,他飲恨似的自嘲:「上台已經開始唔記得,再望一望自己隻手,因為緊張出汗,所有字都化晒。」原本預計8分鐘演出,一下子大縮水變成3分鐘便鞠躬下台。 其實,所有笑話能正式搬上舞台前,大概經歷8個月的修正,「呢段時間,喺Open Mic去講呢啲試驗性笑話,不停改同試。」試笑話的過程非常重要,同一個笑話對不同性別、年齡的觀眾,也會有不同的效果,表演者能根據反應作出更精準的調整,也能考驗自己救場的能力,Indome分享表演者阿科的殺手鐧:「呢個笑話喺我個腦入面好笑啲。」不管每場Open Mic有多少觀眾,他們很是珍惜每次機會,只因為「現在一定比第一次好,今次一定比昨天好」,高強度的肌肉訓練才能正式舞台中綻放朵朵笑花,「我哋最勁嘅未必係寫笑話,反而係厚臉皮,呢個就係棟篤笑表演者屢敗屢戰嘅精神。」 |荒謬就是笑點 怎樣才能無窮無盡的生出笑話?「我通常都係以生活經歷為主。」日常中,與女朋友、家人、寵物和新聞都是取材來源,只要嗅到可能性,Indome便會用電話錄音記下,而故事的有趣元素就是荒謬點。雖然荒謬點總是遊走在敏感位,但Indome則認為這就是表演者的使命:「講啲冇禁忌嘅笑話冇人笑㗎,我哋就係要搵出灰色地帶,用笑話將佢變模糊,等人可以接受。」Indome父母和大哥是牧師,性取向在基督教中尚為敏感議題,而「懷疑性取向」的一組笑話,正是其大膽的嘗試。 除此之外,Indome的棟篤笑團體「笑旅時代」,每星期也會落地做Open Mic,還會在IG進行《笑時一周》的直播,四人以時事新聞隨意發揮,「可以訓練點樣喺一件事演繹到唔同角度,又可以engage到觀眾。」他隨即保底說,撞車、司機與乘容的爭吵,甚至貓咬貓也是時事,並非政治,若這樣也被警告的話,笑言自己絕對是已經紅了一半:「至少做嘅嘢有啲影響力。」 |沒有次文化的香港 「香港棟篤笑係落後啲,不過依家香港好多嘢都比較落後。」Indome直言港人對棟篤笑的需求很低,反而海外港人更會珍視,「可能大家真係好忙,主流文化外,唔會去搵其他次文化,但呢啲正正係一啲artists嘅成長。」看到其他前輩如陳樂添、阿V,即將到澳洲參加「Comedy Festival」,Indome更是堅定心中夢想:「如果喺呢度打唔到一片彩虹,就試下由外面打返嚟。」 這條路注定又長又遠,但他就是上了癮的為這個舞台着迷:「喺台上嗰種star嘅感覺係取代唔到。」談着棟篤笑的每一刻,Inodme七情上面,語氣生動,還有那雙熱情滿瀉的眼眸,就像他正站在聚光燈那束光下,正享受在萬人的笑聲之中,自信的說着一個又一個的笑話。
【搶耳音樂節2024】 香港的異度舞台 給不聽本地音樂的樂迷一個選擇 由李一丁帶領金屬搖滾、R&B改變遊戲規則 feat. Light Theory、rosemances、MAIA 慶孫
已經2024年了!還在討論香港音樂嗎?目光放遠一點,如果有看日本跨年NHK紅白歌唱大賽或韓國不同的年末舞台,便會知道甚麼才是亞洲音樂大勢,不喜歡亞洲音樂,放眼歐美的選擇更多。為甚麼不聽本地音樂?實際原因很難說明,大概是曲風和類型不太合耳,你懂的。 有一群以音樂為語言的人,風格迥異的他們在去年中被安排聚在一起,有如小行星隨時準備好衝撞地球的結他男孩Simon Chung @ Light Theory、有大剌剌又帶點EMO的R&B女孩MAIA慶孫,還有一對夢幻慵懶的Ambient Pop情侶組合rosemances。在那之前,一個男人曾對他們說:「如果你唔care香港音樂嘅話,我建議你揀我做導師。」小朋友才會一個六年又六年,成人世界就是短短六個月,便要學會過關打怪,升等級再循環。就在9天後,就是當前關卡的打大佬日。 如果你也不太關注香港音樂的話,建議來麥花臣參加「搶耳音樂節」,聽到的絕對並非你所認識的「香港音樂」。 文字:Hoiyan @seamouse_hoiyan 設計:Owen @wai.ho.98 |找出遊戲規則中的Bug 這群人的導師,也是充滿氣燄說「唔care香港音樂就揀佢」的那個男人,就是音樂製作人及知名鼓手李一丁。誰呀?他在中學時已喜歡打鼓,卻沒有信心音樂能養活自己,所以即使留級兩年也堅持不放棄讀書,為的就是考上大學,將來能打政府工,一丁解釋:「當時想搵一份最慳時間嘅工,供養自己做鍾意嘅嘢。」約在15年前,他在一個音樂節目的演出,意外被音樂製作人Edward Chan和歌手方大同聽見,從此便成為御用鼓手,踏上音樂製作之路。 在香港做音樂,能不在乎香港音樂嗎?少年,你太年輕了,方大同的歌不只香港人聽,他的市場跨至台灣、韓國等地,是金子總會發光。在一丁眼中,香港樂迷能分成兩種——完全不聽本地主流音樂,以及被動派樂迷,聽的音樂主要由電視、電台餵飼,甚少主動發掘新聲音,而他坦言自己屬於前者:「自細學音樂都係學外國音樂風格,追求進步都係傾向用國際品味嗰把尺,聽本地音樂全部都係工作時間裏面。」不過,即使只是少數,但主流音樂在近年也嘗試突破,一丁說如湯令山、Moon Tang等有國際水準的新星出現,讓他看到自己的夢想或有出土的可能:「我希望香港音樂可以再次同國際品味接軌,上一次可能係80年代。」 看到三組學員浮沉於樂壇的遊戲規則中,尤其是在美國回流、擁有深厚實力底子的MAIA,一丁說:「佢嘅風格喺美國係流行R&B,但喺香港會被標籤為另類,觀眾聽唔明、唔需要、好難紅。」有人在新手村儲裝備和經驗,也有前輩已在遊戲世界探險找bug,一丁說:「她的實力有過之而無不及,缺乏嘅係妥協,咁我希望改變遊戲規則。」讓他接到成為搶耳音樂節的導師邀請時,便一口答應。 |迷失在這場遊戲之中 正所謂「條路自己揀,仆街唔好喊」,三組學員也深知自己未能在主流起點出發,正如rosemances說:「點都想挑戰一下,未試過唔心息!」 「唔只喺香港,我認為亞洲樂壇嘅樂隊,正正係欠缺咗rock metal instrumental band。」Simon Chung喜歡以樂器代替人聲,吶喊出人聲的解放,他說:「用搖滾嘅激昂,混合埋電子音樂嘅未來感,產生嘅化學作用係可以令人聽到熱血沸騰。」從前的他習慣躲起來一個人自high創作,玩音樂就是要自己快樂,才不管別人想甚麼!相反,rosemances和MAIA就會迷失在這種遊戲之中,前者說:「好容易自我懷疑,不斷question自己同partner。」而後者甚至直言曾在理想與現實中遇溺,明明只想唱歌,卻要做很多不關音樂的事,她說:「怎樣可以找到適合香港的形象呢?」連一丁也發現:「第一次睇佢表演已畀佢驚艷,但第二、三次見佢一落台就有啲唔開心,台上台下兩個心情,好大壓力。」 食得鹹魚抵得渴,他們每一個人都心知肚明。想不到一丁給予最大的支持,竟然是在情感支援,他笑言自己年輕時出名易得罪人:「開頭同Light Theory分享係同人溝通方法,由我嚟講簡直係諷刺,歲月催人老。」與其不斷遷就市場,配合觀眾,倒不如盡情享受音樂的自由,rosemances說:「印象最深刻是他叫我們做音樂要做榴槤,逼人react,一係要食一係就拎走。唔好做蘋果、橙,擺喺度幾日都冇人理。」在音樂之中,就應盡情徜徉它的自由;離開錄音室與舞台後,也要學會接受創作以外的妥協,Simon Chung說:「音樂需要經營先可以畀更多人認識,依家可以喺自high同取悅觀眾之間搵到平衡點。」 |在香港的異度空間聽音樂 在這個舞台,跳躍着不必與主流妥協的音符,MAIA說:「如果你係想要一樣嘢,你要夠膽去努力爭取,而你係做到嘅。」老土的一句,香港沒有樂壇嗎?那只是你悲觀,一起參與這場能容下音樂自由的演出,找到各種聲音,聽你想聽的。 《搶耳音樂節2024》 日期:1月19至20日晚上7時半 地點:旺角麥花臣場館 門票:免費入場 詳情:bit.ly/3vivxWb
【佛系少女】有感社會氣氛低迷 25歲少女蛀蟲米網上講佛 盼大眾放下執念創造因緣:「佛陀令我知道我可以自己決定命運」
【Hello, strangers, this’s mi.】 若然說Youtube世界是一個五味雜陳的滿漢全席,那麼「蛀蟲米」應該是一味看上去平平無奇,吃起來卻暖入心脾的一鍋粥——你未必會吃上癮,但當你生病的時候,你總會想來上一碗。 這個25歲女生,每周都會頂着一個紅色小丑鼻子,在客廳淡黃色窗簾前的一隅拍片講佛。人生軌跡與佛相交,或是源於米年少時的苦難:她在中學時期喪母,其後開始苦苦追尋人生意義。在大學讀哲學但仍找不到答案的時候,佛學像一個慈祥的老爺爺現身在米眼前:「喺哲學好似畀屎我食嘅時候,佛係呵返我——唔係話佛陀愛我,就會幫我處理一切,而係佢令我知道,我可以自己決定命運」。 文字:Heidi @heidi.is.strong 攝影:Hiuyan @hyphotgrap 設計:@wai.ho.98 |為何生存? 「我覺得自己要受嘅苦好似喺青少年階段已經受曬」,米這樣說,因為她的母親在她15歲時因癌症離去,這對於一個小女生而言,無疑是一個「毀滅性的打擊」。她很想知道自己為何要誕生於世上,「點解我會喺度、點解我要生於呢個家、生於香港?」,但一直都找不到一個讓自己順服的答案。 於是,她大學時讀文學院,主修哲學,但西方哲學只讓她感到「更棘」,「西哲嘅知識論同形而上學,好似純粹喺一個文字遊戲,例如,Mary喺一間房入面認識所有紅色嘅知識,但佢出去房間,先第一次真正見到紅色。咁佢係咪再學會啲新嘅嘢?感受係咪一種知識?後來我就發現心靈越來越棘,或者會令我質疑,我嘅痛感係咪真實嘅?」大學Year 2時,米為了「靚grade」選修了佛學課程,「法師一入嚟就笑笑口,我好期待自己會駁斥到佢嘅嘢。但佢第一堂竟然係講科學,講佛無所謂一個造物主,又提出打坐對腦電波影響嘅實證。我即刻O咗嘴!」。 這位法師,把米心入面的疑惑破解,讓她感到莫名興奮。於米而言,佛並非讓她人生變得美滿,而是讓她學會「喺一個充滿屎嘅空間應該點自處」。於是,她決定副修佛學,畢業後更繼續攻讀佛學碩士。「佛」讓她了解自己,接受「無常」。 |全民造星? 米從小喜歡表演、喜歡唱歌演習,曾學習形體訓練兩年,「我屋企本身唔係好認同表達情緒呢件事,形體幫我釋放內心」。 2021年,全民造星4公開選秀,開放即場walk-in報名。米好想為自己做一件事,讓自己不會後悔的一件事,於是那天她早上6時便到,成為了全場第一個參賽者,「當時我覺得自己好型!」然而一如所料,她落選了,而且評判更是毫不留情的批評她,「當刻我太驚訝,好似隻meme倉鼠一樣呆咗。完成成件事,我踎喺廠外。夜晚不斷回想當時嘅情景,不斷自我攻擊」。最後,她在節目中出現了僅僅3秒。 沉澱後,米告訴自己,評判只是為了節目效果而對她「好harsh」,不過同時她亦自我拷問:自己的路應該怎樣走下去?她想到了近年社會氣氛低迷,「唔知點解有個想法,好想做一件事,等大家可以開心啲自在啲」。她先是下載了一個匿名交友通話app,打算開解陌生人的心,「但每次都畀人cut線,可能佢哋預咗係要講鹹濕嘢」。 |癲喪地講佛 與此同時,米發現身邊越來越多朋友知道她鑽研佛學後,向她查問有關佛法的事,「佢哋話,我好似發咗光咁,想了解我嘅改變」。她遂想,會否可以開一個Youtube Channel講佛?朋友聽完她的意念,講了一句:「我覺得香港人就係需要呢啲嘢」。米聽罷,即日去了深水埗,買了一套最基本的拍攝器材,當晚「好似野人一樣,無修眉、無剃鬚」就拍了第一條片。她穿了全黑的衣裳,配以一個小丑鼻子,又用了誇張的肢體語言表達,「好dramatic,想做到一個小丑效果,引人笑」。 一開始,米的頻道觀看少得可憐,「得20個views,其中仲有7、8個係我自己click入去睇comment」。後來,她扭盡六壬想為內容增添趣味,例如改編了COLLAR的《Call My Name》,一句「BU BU BU BU BU BUDDHA!」在社群引起熱議。她說,自己慢慢被注意的原因,是自己堅持以理論配以日常生活實例解說佛法,這正是她與其他「講道者」的分別:「即係一個長輩灌輸知識畀你,大家天生就會抗拒,但我成日都話,你見到一條女,癲癲喪喪咁講啲好Make sense嘅嘢,就會令人好想睇落去。」 |創造因緣 現在,米的頻道已累積逾6萬訂閱,每星期會更新一次;instagram會發布一些輕文字「講經」開解大家,亦有接近2.5萬followers。不少粉絲會向米「求救」,「我試過一日收到50幾個人DM,頭一句都係,我爸爸大病就快死了、我老公有抑鬱,自己都有情緒病,點算好?⋯⋯當有人求助,我無可能唔理。」 米眼見近年身邊多了年輕的佛弟子,認為香港人近年的確有「向內尋找平安」趨勢:「氣氛越來越低,就會衍生兩個極端,一批人係絕望,覺得所有嘢隨便啦,於是向外尋找快樂,呢種係唔健康嘅快樂;另一批人會意識到,唔向內尋會崩潰,所以追求身心靈嘅滿足,想搵一個出口,想了解自己同宇宙多啲。」她認為,佛法開始被意識到是「一套好正嘅生活哲學」,「佛教唔係一樣會主動令人快樂嘅嘢,唔係神奇藥丸。學佛可以更真實地睇到呢個世間嘅一啲邏輯,睇到每一個人背後嘅苦,又睇到自己嘅一啲不足。只要我哋願意去學、去修,就會發現有好多本來令我哋好唔開心嘅嘢,好似都冇乜嘢,咁已經可以減少到好多煩惱」。 近年的社會事件,以至持續3年多的疫情,都令香港人變得無比壓抑:「呢個說法好似好離地,但無常就係講,我哋每個人每一刻都係變緊;執著嘅意思係,我哋太過覺得一件事一定要係咁嘅模樣。覺得自己『原本可以點點點』。但緣起法就係講,所有嘢都係因緣條件所組成。因緣未夠,依家唔能夠做到某樣嘢,就係唔能夠做到。」 |放下得自在 米回想自己15歲的那年,走過的那段喪親傷痛。那是她心底的一條刺,「點解我喺媽媽生前無盡力對佢好?點解成日躝街唔肯返屋企?點解喺佢走之前仲去咗台灣旅行?」所有愧疚,就像一把把利刃一樣刺到她的心坎。每一次夢到母親,她都會「嘔吐式」傾訴情感。學哲學,就是因為她想證實一切都是「命定論」,一切傷痛都是命運安排,與自己無關。 最後,是佛拯救了她,「就係緣起呢回事話我聽,從來都唔會喺一個原因導致一個結果。我開始體諒自己點解當初唔想返屋企,因為我接受唔到呢種痛苦。我開始諒解過往嘅自己,我唔係有心傷害媽媽」。她找了一天,去到母親的墓前,說:「如果你成日嚟我嘅夢,會影響你,咁你唔好再成日出現啦,半年一次夠了。」自此,母親果真少了出現。有日米洗碗時,溫暖的陽光灑在臉上,她不自覺地哭了起來——她終於覺得自己是活在當下了。 一切緣起緣滅,造就了我們的經歷。命運不能預知,但或許我們可創造一些因緣,讓事情變得更好? In ACOO, you can see #ACOOPerson. 後記:日常生活中如何體現「佛」念? 說到底,那麼「佛法」的概念,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如何能夠被體現?米舉例,有些人會覺得自己一整天都走霉運,例如上班出門口後才發現沒帶錢包、想吃的午餐款式售罄、到夜晚又與另一半吵架⋯⋯「你認為自己係黑仔,係因為你將第一件事嘅情緒痴住自己,所以接下來你同家人溝通時候就會控制唔到自己情緒。」又例如,香港大部分父母都是「批判式」與子女對話,米說,這些家長並非不愛子女,而是不懂愛子女,甚至只是未曾感受過愛或被欣賞:「等於你唔會嬲一個唔識計微積分嘅BB」。 米總結,要是覺得自己情緒如火一樣燒起來,記得呼吸,把早前的憤怒刪除掉,才開始面對下一件事:「好多時候就係一個呼吸,已經差好遠」。
【從咒術展覽看港漫】一格動漫畫半天 睇新作如夾公仔不怕試伏 本地插畫家Pen So:「體驗過程也很足夠。」
有幾代人的童年,不是泡在漫畫店慎重挑選漫畫,就是下午茶時間開始守候在電視機前,沉醉在動漫世界。從動漫裏獲得快樂的30分鐘,可能已讓不知多少個畫師奮戰了數百小時,以黑白極細緻畫風聞名的本地插畫家Pen So說:「不是辛苦那麼簡單,我覺得係刻苦。」每一筆、每一條線也滿載畫師的生命值。 日漫和美漫之外,港漫曾是全球第三大漫畫風格,《風雲》、《古惑仔》風靡亞洲,也改編成電影,本地漫畫為何失落?漫畫店也瀕危絕種?Pen So坦言作品和改編機會少,導致滲透率低,導致無法興盛。不過,連動漫王國日本正面對漫畫熱潮不再,Pen So分享日出版社編輯的話:「看漫畫已成次文化。」你的童年由畫師們守護,我們又能否成為他們夢想的一部分? 這個下午,記者和Pen So一起逛着《#咒術迴戰》展覽,一起聊着關於港日動漫界比熱血更熱血、以青春和墨水灌溉的冒險故事。 文字:Hoiyan @seamouse_hoiyan 攝影:Andrew @andrew_bangchan 設計:Kayan @yipyn |誕生在報紙檔的動漫夢 因為電視機,所以Pen So最先接觸的是日本動畫,但他已無法清楚記得看的第一部動畫,「但最有印象去追,動畫漫畫也有看的是《龍珠》。」那時候,茶樓外總有一間報紙檔,大人買份報紙、小朋友買本漫畫,便能消磨好些時光,「其實我男性向、女性向的動漫都看,像《足球小將》或《百變小櫻》。」直至初中時期,Pen So開始接觸從前認為「麻甩佬」才看的港漫,他說:「有段時期港漫很流行買日本遊戲授權,因為有打機,便覺得《拳王》有漫畫這麼有趣!」一看之後,才發現港漫的畫風非常細節,「我小時候畫畫已想畫素描畫,想不到有漫畫能這麼真實,便開始追港漫。」從此,他便深陷於港日漫畫潭中,甚至想成為其中。 Pen So笑指,從前以為想畫畫就要讀設計,入行發現兩者風馬牛不相及,「有段時間沒有畫畫,因為我的概念是能創作已很開心,不論是一個故事或一張海報,都很滿足。」後來,他參加《風雲》作家馬榮成老師的簽名會時,看到一張「漫畫大師班」單張,才重新走上漫畫之路。 |一秒鐘的心血 聽着Pen So的故事,看着眼前《咒術》手稿,好像能看到筆觸逐漸化開,變成正在各個場景向夢想前進的畫師。仔細看着手稿的Pen So說:「日漫有很多不同風格,大部分的線條是比較工整,粗幼線也很俐落,但《咒術》可以看到很明顯的力度變化,有人會覺得很草,但我喜歡這種很手感的靈氣。」 相信不少喜歡這部動畫的動漫迷也很清楚,當中的打鬥場面是出名的精彩,Pen So笑言:「真係出名畫到死,在這個螢幕的三格可以看到動畫製作的過程。」即使有漫畫作分鏡參考,因為節奏不同,動畫需要重新畫分鏡;然後,再加上不同標記,讓合作的畫師也能清楚動作的幅度和使用配色,最後就是完成品,他解釋在漫畫的一拳可能只用一格或兩格交待:「但動畫裏的整個場面也是經過設計,最值得看是角色的身體結構,可能是衝前時腳有扭曲,這個動作會令你感覺到速度、張力,我很佩服他們為了那1秒花的心血。」 說到這裏,不禁讓他小感嘆一下:「我們香港人,很多時候看一套新作品前會擔心中伏,但有時候應該試伏。」一格漫畫,一秒動畫,可能已花上畫師半天時間去處理,「像夾公仔一樣,不會一定成功夾到,但我覺得享受體驗也很足夠,像看漫畫一樣。」如果可以,大家開兩套新劇時,找一部本地漫畫或插畫作品「試伏」,可能也會找到意外驚喜? |漫畫是動畫的副產品? 有趣的是,可能你會以為身為動漫王國的日本,應該兩者也很蓬勃吧?其實不然,Pen So說《咒術迴戰》就是例子,他說:「漫畫好像變成了動畫的副產品,很多作品也是因為動畫的成功,才導致漫畫的成功。」同一情況,可見於韓漫,人們都會因為改編劇集而追看原著,唯無法發生在香港,「港漫就斷了這條線,不能繼續再延伸,滲透率高一點,才能令人們『翻兜』看漫畫。」 雖然漫畫市場不樂觀,但Pen So則樂觀的以咖啡作比喻:「以前是提神,現在變成一種生活態度,所以將來看漫畫會否也變成生活態度,這很難說。」繼續邊走邊聊,展覽中像有看不完的手稿,對於喜歡動漫的人而言,應是一個福地,Pen So說:「其實是難得的,香港不多這類型的展覽,港漫也不會有。」他認為,動畫的官能刺激比漫畫豐富,所以喜歡動畫的人一定比漫畫多,而這個展覽也能讓觀眾了解更多動漫的製作過程,更懂得欣賞一部作品,他笑言:「為甚麼人們會說《咒術》畫到吐血,可以在這裏找到很多原因。」 |創作港版現象級漫畫 畫家的成功絕對不是僥倖,而在香港想全職作畫更是困難,Pen So也用了約6年時間,「我不是熱血勵志故事,初時是設計師和插畫家,可能前者收入是90%後者是10%,慢慢設計少一點,插畫多一點,到現在可能幾乎100%是畫畫。」他坦言,現在的插畫家像是KOL一樣,既需要畫自己作品,也要幫人宣傳,「又有點像歌手,出書等於出歌,但出一首歌是不賺錢的,只是告訴別人自己還存在。別人記得你,便會找你合作,開始賺錢。」 走到展覽的最後,Pen So望着1:1的#五條悟 模型,低低的說:「很久也沒有一個角色的死能做成現象級,外國有祭壇拜祭他,他不只是一個角色,還是一個偶像。」他,希望也能創作出感染力如此高的作品,讓讀者能完全投入和享受故事的世界,「可能是我描述的地方,讀者會專門去看一下,我已經覺得很開心。」 In ACOO, you can see #ACOOPerson 《咒術迴戰展》 日期:即日至2024年1月31日 地點:尖沙咀彌敦道63號iSQUARE國際廣場 票價:普通門票$158; 特典優惠套票$168:門票+角色圖案鎖匙扣; 專貴禮品套票$368:門票+角色亞力加立牌+角色圖案鎖匙扣 購票方式:INCUTIX / Klook @ampmexhibition @medialinkhk #咒術迴戰 #JujutsuKaisen #咒術迴戰香港站 #jujutsukaisenexhibitionHK #jujutsukaisenexhibition2023 #Medialink #AniOneAsia
【栽種快樂】從顛倒日夜到慢活 前廣告界女強人轉投園藝治療 盼療癒大眾:「Please don’t die」
在繁忙時間,走過銅鑼灣街頭,嘗試仔細數算着,眼前看到幾多張臉是掛着微笑的? 在一幢幢商業大樓中間,隱藏着一間小店,入面放置了好一些精緻的盆栽,上面放了寫上「Please don’t die」、「I be-leaf in you」的心意卡。這些小生命全都出自50多歲的Jenny之手。年輕時從事廣告業的她,過着日夜顛倒、紙醉金迷的生活;奔波大半生,驀然回首——自己的人生從未試過慢下來。於是,她決定慢下來,開始接觸園藝治療,盼以植物療癒自己、療癒大家。 曾聽說過,照顧植物這回事,我們未必立刻覺察牠們的生長,不過假以時日,我們或會驚覺牠已經長高了不少、甚至開花結果。任何毫不顯眼的改變,正正在標誌着這段進程,植物如是,自我療癒的這條路亦如是。 文字:Heidi @heidi.is.strong 攝影:Hiuyan @hyphotgrap |燃燒生命返工 在90年代,Jenny剛大學畢業後便投身廣告界,從事Account Servicing,即「湊客」。做廣告,「燒肝」人盡皆知,而Jenny的崗位,是負責周旋於創作部及客人之中,角色比較被動。而且時常要「趕deadline」,每日幾乎工作18至20小時,壓力很大,「花好多時間開會,同creator開會,同客人開會,paper work變相就要留喺夜晚做。細細個真係成日都做通宵,但年輕嘛,所以覺得無所謂」。 那時候,他們的最大解壓方法,便是去唱K和飲酒,再不然就是到通宵營業的茶居飲茶:「嗰陣仲未有Red Mr.,最hit係加州紅,我哋同主管好熟,佢會留房畀我哋。我哋一星期可以去足3晚,OT到凌晨1點先去到,唱到早上6點,返屋企瞓一陣,沖個涼再返工。」問到為甚麼是唱K?「因為可以發洩呀!食嘢發洩、唱歌發洩、飲酒發洩」。 另一個發洩的方法,是消費,「你有無經歷過一段時間,係去I.T.要排隊畀錢?因為佢有好多日本嘢,當年好流行。我哋做廣告,唔多唔少都有少少虛榮心,加上你自己都要被吸引,先可以說服人買嘢。嗰陣市道好,容易賺錢、容易升職」。最後,錢賺得來,花得也快。然而靜下心神,當年的Jenny也不禁問自己,是否想一直維持這種生活模式? |疫情迎來生命轉機 做了廣告十多年後,Jenny在決定離開香港創業,賣設計傢俬。直到2019年末,Jenny母親去世,她有感創業的階段都差不多應完結,遂決定放下工作,回港陪伴父親,怎料2020年便遇上疫情,一切計畫被迫暫停了。父親身體不太好,她的情緒亦十分壓抑。某日她上網隨意搜索,「園藝治療」4字映入眼簾。當時她根本對園藝治療毫無概念,頂多就是小時候會「搞吓花草」,插插花,聖誕節會佈置聖誕樹。不過,她還是報了名去上課。第一堂,她便覺得,「呢個就係我要嘅嘢啦」。 所謂「園藝治療」,意旨透過園藝活動,造就出「治療的程序」,從而改善社交、情緒、身體、認知、精神等。例如,對於手部乏力的人,可以透過剪葉訓練手部肌肉;腦退化症的病人,可以透過定時淋水,增強他的記憶力;過度活躍的小朋友,透過種植的過程,又可以訓練定力。而對於成年人而言,接觸泥土、見證植物的成長,也能達到療癒心靈的效果。香港園藝治療協會為園藝治療設立證書課程及註冊制度,完成課程後,可註冊成為園藝治療師。Jenny已經完成大部分課程,並已註冊為園藝治療技術員。 這段時間,Jenny去過不同社福機構實習。有些初次接觸園藝治療的老人家,一坐下來便倔強道:「我屋企無窗太陽㗎」、「我種完我都唔攞返屋企」。Jenny苦口婆心,教導他可以帶植物落街散步曬太陽。他最後竟然成為最投入的參加者,不但主動和其他長者分享種植心得,更把長得美美的植物拍下來傳給Jenny。她又曾教一群空巢老人以乾花製心意卡,寄給已經移了民的子女,「當我哋知道呢班老人家需要乜,我哋就會設計啲expressive嘅work畀佢哋抒發一下,當然可能就咁種嘢有收成都會開心」。Jenny確信,植物能夠改變大家的生命,儘管只是一點點也好。 |慢活 vs 快活 眼前的Jenny,生活放慢了下來,訪問當天她穿上一襲白色長裙,笑容和藹可親,一雙腰果笑眼讓人感到無比心安。遙想起年輕時搏殺、狂歡的時光,她說:「依家年紀比較大,覺得個人平靜啲,呢種開心係比較internal,舒服啲,反而唔需要咁嘈。」 有時候,Jenny到不同公司辦員工team building的工作坊時,她亦感覺到大家都處於低氣壓,「我接觸大部分人都係唔開心,有唔同程度嘅唔開心。可能以前大家話題都比較輕鬆,討論玩樂多啲,依家煩惱嘅嘢會多啲」。早前她又辦了一場「香草領養」,一個個小盆栽上,放了一些小卡,盼香港人「保持戰鬥力」,「Please don’t die」。她又自行設計盆栽,例如生態瓶或苔蘚球。 現在,Jenny的家有一個小陽台,每日早上,她都會去看看自己的寶貝,「坐喺度發呆,然後睇睇要唔要淋水,好似有啲嘢要記住做,但係好自然嘅,我覺得好healing」。和煦的陽光灑在植物上,同時也灑在Jenny的臉上。一切或許如Jenny所說,「我們會變得更好的」,相信這句話,並不會只是遙不可及的盼望。 In ACOO, you can see #ACOOPerson @plantistory_ #horticulture #horticulturaltherapy #園藝治療 #植物療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