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事在人曼谷篇 ep1——泰花痴阿金】|追星追到移居泰國!在永夏國度追星是甚麼一回事?
小時候的你,大概都有想過「我的志願」。可是長大後,你與心目中理想生活的距離差了多遠?
今日故事的主角阿金,血液中流着濃濃的「追星血」。中學時從《勁歌金曲》認識韓星Rain開始掉進韓坑,為了追韓星,她讀韓文,夢想做娛記,近距離和偶像交談。但實現夢想後卻漸漸發現,把追星煲劇變成工作與想像原來有出入。與此同時,她掉進「泰坑」和「BL坑」,又跑去學泰文追星。及後發現,自己已深深愛上泰國這地方。
經過一番掙扎後,她不做記者了,反而在泰國曼谷找了一份比香港人工減半的工作,決心留在這個慢活城市。你可能會問值得嗎?回望20年追星生涯,生命的軌跡由舞台閃爍的星星引領,一步一步尋覓自己心之所向,她這樣為30多年的人生總結,同時勸勉同路人:「追星令我變成記者,令我學一個語言,令我學做應援設計,追星令我變成一個更好嘅人。你知道你嘅星畀咗乜嘢快樂你,就已經好足夠!」
文字:Heidi @heidi.is.strong
設計:Kayan @yipyn
|追星追到做記者
阿金追星年資已達20年,「小學已經叫媽媽留一蚊畀我抽YES卡,不過嗰陣好單純,只係擁有一件明星產品或者雜誌,我唔覺得嗰啲係追星。」真正讓她開展追星之路的,是Rain。「我好鍾意睇人唱歌跳舞。我唔係睇《浪漫滿屋》入坑,我係睇《勁歌金曲》入坑,哈哈!」
15歲的高中生,雖未財富自由,不能飛到韓國,但因當年紅得如日中天的Rain常常到香港,阿金情願不上學,也會每次到機場接機,連父母也拿她沒轍。在阿金升中五的時候,有次Rain到尖沙咀出席活動,現場很迫,人貼人,「我同Oppa距離好遠。但我見到記者哥哥姐姐唔需要排隊,甚至差唔多活動開始先到現場,仲可以近距離訪問。我見到呢個畫面,我諗,如果我要近距離見到Oppa,似乎我就係要做呢個人?」她遂以浸大傳理為目標,惟會考滑鐵盧。為了讀新聞系,她改到澳洲升學,再到韓國攻讀韓文一年,一心回港後做韓娛記者。
「好好笑嘅係,我讀完後,Rain嗰一年啱啱入伍。不過我覺得唔緊要,我都想做到娛樂記者。」她的第一份工作,便是當年膾炙人口的《YES!》雜誌。
|完成夢想,然後呢?
就這樣,阿金開始了娛樂記者生涯。做過數間媒體的她,最當紅的韓星,例如「四大天王」金秀賢、李鐘碩、金宇彬、李敏鎬;韓團「Beast」、「B.A.P」、「After School」、「FT Island」等都訪問過了;大型頒獎典禮「MAMA」也採訪過,夠圓滿了吧?「但原來當你將樂趣變成工作,係咪真係一件好事呢?當年追星睇劇,係為咗開心,好放鬆;但當你返呢份工,睇劇係為咗打幾千字稿,呢個就已經變成一個負擔。」
在這段低迷時期,阿金從泰星中得到了新的救贖,「嗰陣返緊上一份工,意外見到泰版《浪漫滿屋》,其實以前都會睇泰國電影,《人妖打排球》、《拳霸》,呢啲好老土嘅。嗰陣心諗,泰版浪漫滿屋係咪好似Tony Jaa咁?你竟然翻拍我Oppa嘅劇,我就睇吓你點!」怎料一開劇,驚為天人,「原來泰仔好靚仔!」
自此之後,阿金開始對泰國影視作品著迷,看過了笑片《我很好…愛死你》後,更是愛上了泰國影星Sunny Suwanmethanont(暱稱P Sun,P即哥哥、姐姐意思),「佢係年紀比較大嘅影帝級,唔係偶像派,所以要搵中字版嘅片比較難。為咗聽得明佢講乜,我都學吓泰文啦!」於是她跑去了工聯會學,但課程進度太快,讀完低中高三個課程,她還是一句泰文都講不出來,「但我覺得自己仲有一團火,想學泰文,又唔知依家份工做緊乜」。終於,在2017年,她內心交戰了數個月,決定裸辭到泰國學泰文,追泰星!
她怎麼也沒料到,人生的走向在此又準備拐一個大彎。
|從愛上泰星到愛上泰國
阿金第一次在泰國追星是在2018年,她單人匹馬闖入P Sun的電影宣傳活動。看到燈牌後,阿金戰戰兢兢,用英文夾雜破爛的泰文,詢問如何加入Fans Club。有別於其他粉絲傾向「排外」,泰國的P Sun粉絲們反而熱烈歡迎她,「最神奇嘅係,每個粉絲都會有『追星三寶』,一定會有凳仔。追韓星嘅話,佢哋一定唔會理你,企你前面照開摺凳。但追泰星嘅話,有摺凳大多數企後面,矮過你嘅人全部企前面。佢哋會確保全部人都可以見到個星。」
在阿金的眼中,韓星真的是如天上的星星一樣遙遠,大家無論多努力,都永遠不會觸碰到Rain,不會有對話的機會,他更不會記得你是誰。但那天活動完結後,粉絲團的人邀請她參與「點名活動」,介紹她與P Sun面對面交談。「嗰日之後,我不停不停追P Sun,追到佢都認得我呢個人。追泰星,你勤力,起碼你粒星會記得你。但追韓星,我諗你要花五六七八九年,先可以接觸你嘅星,見到你嘅樣。」
有別於某些粉絲們為了搶得有利位置,各不相讓,追泰星卻讓阿金感受到泰國人的友善與熱情。「其實我唔知係咪佛教(國家)問題,但我覺得係社會影響,當你成個社會八成嘅人都好peaceful,會融化到你身邊嘅人。佢哋一下子就會拉你入群組,你就會十幾二十人一齊追星。」
本身自言性格火爆的阿金,在泰國連性格都變得溫和,「我認識好多泰國朋友後,我嘅(怒)火少咗好多。佢哋真係好peaceful,乜都『你先啦』、『一齊啦』,好大愛。」更甚的是,一向覺得在香港只是在努力賺錢「生存」的阿金,在泰國感受到何謂「好好生活」。一切一切,都讓她深深愛上這片土地。
|熱辣滾燙地浪漫下去
讀完一年泰文後,阿金回港繼續生活。COVID三年未能出國,這段時間她經營自己Youtube,介紹泰劇、泰國文化,又膽粗粗邀請泰星進行線上訪問,再放上自己Youtube頻道。疫情後,她來來回回香港及泰國旅居,但始終未找到一個機會長居泰國。
輾轉到了今年,她終於在泰國找到一份長工。在35歲之齡,她毅然改變人生的航道到泰國定居。基於港泰工資水平差別,現在阿金人工只有過往的一半,雖然與當地人相比是中上水平,但對於現在「Fresh Grad要25K」而言,「我諗你可以形容係,你要跨過自己好大嘅心理障礙」。加上轉行某程度上是遠離了自己年輕時的夢想,記得到職前兩星期,阿金仍不斷問朋友,「我有揀錯嗎?」
去到入職頭兩個禮拜,阿金仍然覺得自己未能適應脫離舒適圈的感覺,正當她覺得自己「係咪好似要放棄」時,泰國人的溫暖和熱情給予了她力量,「泰國職場好warm,好caring。我唔知係咪只係我公司,但起碼我同事、上司對我態度,我以前喺香港打十年工都無呢份溫暖。我從來未試過有一個上司一直問我,點呀?攰唔攰呀?我哋成條team back up你呀。雖然呢份工我唔係好似當初,有一團火,但依家我反而感恩自己有呢個機會,我學習到意想唔到嘅嘢,見到另一個自己,原來我有能力做到呢啲嘢!」
今年,阿金出了一本書——《一個女生泰浪漫》,回顧了自己憑「衝動」而走過的泰國生活及追星生涯。透過這本書,阿金希望能夠帶給大家「想做就做」的勇氣,「因為你唔會知道團火,或者嗰嗰機會第二日仲係咪度。你唔需要同自己講,我下年就做,我下個月就做。你想做,就立刻做啦!」
In ACOO, you can see #ACOOPerso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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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人的人生軌道,大概花20年在學校,40年以上待在職場,時間到了就退休度過餘生。以80歲為終點,工作至少佔生命的一半光陰。有人把工作視之為夢想的舞台,亦有人目標為本以勞力和時間換取金錢,香港女生蘇韻璇則把工作實踐成體驗和責任。 20多年前的大學時代,璇已喜歡揹上背囊包袱款款向世界出發,認識各地人文社會。亦因為想了解社會和文化是如何構成,碩士選擇修讀人類學,她說:「純粹係讀興趣,好明顯係不顧第時搵咩工。」才發現,原來這學科對扶貧發展很有幫助,便開始勾起璇對人道救援工作的興趣。畢業後,璇計劃去一趟長旅行,原定計劃和打工賺來的儲蓄,足夠去歐洲一個月,卻突如其來發現非洲孤兒院正聘請義教老師,她笑言:「我對呢行有興趣,又有呢舊錢,不如去非洲4個月,睇下我想像中嘅世界究竟係咪同一個。」璇孭起隻龜(背囊),就去了肯尼亞。 「我唔係覺得自己好偉大,從來都冇想拯救世界,但我唔想我嘅人生就係為咗月尾出糧,好無聊。」現在的璇,是宣明會全球緊急救援隊的成員,長居在肯尼亞,當世界各地發生的天災人禍時,收到指令便出發進行人道救援,如烏克蘭危機。 文字:Hoiyan @seamouse_hoiyan 設計:Kayan @yipyn 圖片:受訪者提供 |非洲貧民窟義教的4個月 璇在畢業旅行時義教的孤兒院,位於肯尼亞首都內羅畢最大的貧民窟Kibera的邊緣。孤兒院有20多個小朋友,照顧他們日常起居飲食和教學的重任,就由3個員工負責。孤兒院設施極度簡陋,「課室」、「飯堂」和廚房,都是用鐵皮屋搭建在泥地上,所謂宿舍,也只有幾張碌架床。璇回憶:「有兩塊黑板,斬開咗四份,搵張凳挨住個牆,掛都冇掛。地下都仲要有罅,教教下書會有隻老鼠捐入嚟嗰啲罅。」教學用的粉筆,都是義教老師們夾錢買的。人手不足,她試過同一時間教四班。如何做到?鐵皮屋約略以十字等分,每班約4個同學,「教15分鐘,叫佢做住數學題,再去下一班。」「下一班」,其實都沒有程度之分,因為教材都是熱心人士所捐贈,「有乜教乜」,做不到因材施教,但璇說:「好多地方,好似索馬里有好多小朋友一世都冇機會識字,叫有人教下你,其實已經唔係最差喇。」 這4個月,璇寄宿在當地人的家,環境像廉租屋,算不過不失,「係停電囉,到依家都仲停緊,一落雨就停電㗎喇!」線上訪問時,璇因停電而中斷了一分多鐘。要數整趟旅程中最難適應的,莫過於水土不服,當時璇整整腹瀉了2星期,「孤兒院晏晝會煮埋飯畀我食,佢哋主要食豆同飯,啲豆好硬!硬到你覺得個胃消化唔到。」雖然盡力把碗中食物吃光,但最後還是失敗,璇說:「好唔開心,覺得自己好浪費。食唔晒之後,嗰班小朋友嚟分咗我碟嘢食,因為他們都食唔夠。」之後,她不曾在孤兒院留食,留待回到寄宿家,才煮些簡單的料理果腹。 |生命的差距 從前對肯尼亞的認識?璇跟大部分香港人一樣,都是從電視播放的一些呼籲大眾捐錢,作人道救援的宣傳片得知,她笑說:「有啲感動嘅,但你知㗎啦,大家都係睇完嗰一日好感動,跟住就唔記得㗎啦嘛。」親身來到,她說的確被震撼,「因為媽媽俾鐵皮鎅到隻腳,唔識點樣處理、冇錢睇醫生,最後就併發症死咗,4個小朋友就變成孤兒。」對於短短幾個月的義教,往往被貼上「很偉大」的標籤,「我哋係過客嚟㗎咋,去扮幫人之嘛,4個月幫到咩呀,某程度上係自我感覺良好。」相反,她認為自己從中學習到更多,對她帶來不少衝擊。 回到香港後,這種感覺縈繞不散,璇在街上看到寵物狗在嬰兒車的畫面,讓她感歎:「原來香港嘅狗生活得比肯尼亞好多嘅小朋友好。」她並非覺得寵物不應被善待,只是對不同人的命運感到無奈,但更多的是憤慨:「原來呢個世界人嘅生活可以差咁遠,而佢哋嘅困境係由好多好複雜嘅因素做出嚟。」這次經歷,促使她決定加入人道救援工作,至今16年。 |災之一:天災 所謂救災(Disaster Management),是不是在瓦爍中尋找生還者?璇笑指曾有人這樣問她,的確有這個崗位,但不是她。璇的首個任務是2008年的汶川大地震,回憶當時拿着一張單程機票便出發,「開始嘅時候好想死㗎,上司都忙得好交關,基本上冇時間教你。」只能邊學邊做,現場所有物資派發也需按照國際準則,璇舉例糧食需考慮營養、災民的飲食習慣,帳篷的大小和設置如何避免火災,「由水利到醫療到營養,到Logistics點樣發放,點樣唔會造成混亂,其實我哋都係有expert去做。」還要與當地政府、聯合國和其他機構交涉合作,「一日可能做12、13個鐘,連weekend,所有嘢都急,永遠都做唔完,大家都好似一息尚存咁。」這場災,足足救了4年。之後,璇又去了被強烈颱風海燕破壞的菲律賓災區及尼泊爾地震災區。 救災可分為三個階段,緊急應變、復原及重建,當中工作都極為繁鎖,但每次團隊的規模都是「睇餸食飯」,以捐款數字來決定。「海燕大概都有6、70人。」璇已經忘記了汶川團隊人數,不過無論開始時有多「疊馬」,隨着時間推進也會減少,「臨完嘅時候,我做緊 program,又係其中一個office嘅operation manager,一個人做幾個人嘅嘢,因為funding少,條team都要慢慢收。」她曾經遇過最少人的團隊是老撾水災,主力負責同事只有3人,還有數個當地同事作支援,總人數不過10人。 不過,對比起天災,人禍的救災工作更困難,「戰爭、衝突令救援好艱難,因為牽涉太多人的利益,同埋人性。」雙方不停火,救援團隊能做的不多。璇申請調職至全球緊急救援隊前,曾經在索馬里進行長期救災,「我喺Mogadishu(索馬里首都)出去,要坐防彈車、戴頭盔同着防彈衣,有8個人AK-47嘅armed escort,如果唔係驚俾人ambush或者綁架各樣嘢。」六年半的時間,讓她面對槍聲時,即使心中仍有害怕,也不會再大驚小怪。 |災之二:戰亂人禍 索馬里除了有內戰,還有一個與阿蓋達有聯繫的恐怖主義組織Al-Shabaab(青年黨),控制了大部分南及中部地區。青年黨經常炸政府,也會攻擊聯合國的車隊,是璇和團隊的主要威脅,她解釋:「當係九龍,我哋做嘢嘅地方係九龍城,叫政府有啲控制係被保護嘅,但九龍城以外嘅九龍地方都係佢哋控制。」一舉一動全在青年黨的監察下。 有一次,璇同事收到青年黨的電話,對方只抛下當天訪客的名字,「佢想話畀你知,我知你哋做緊乜,你哋醒醒定定呀。」又一次,Mogadishu機場因有外國領事館及聯合國辦公室,有重軍駐守盡量確保安全,故稱之為Green Zone。某天,璇在午餐後小睡,醒來發現異常安靜,便換上球鞋走出房,便遇到同事:「喂喂喂喂!走啦!有attack呀!」才知道,有4個槍手衝了進來,璇便走進防空洞躲避數小時。最終,4個槍手射殺了數人,而他們也被擊斃。璇的語調輕鬆平常得像討論天氣,她說曾在住處聽到爆炸聲,走出去約在100、200米範圍外看到小型蘑菇雲,「做呢行做得耐有少少變態。」 在戰亂衝突的地方工作,得到政府支持和當地組織尊重同樣重要,「好多地方可能想入去做嘢,可能因為治安太差、政府未必好合作,你就入唔到。」相反,天災時政府會宣布災難狀態,各方的配合度也會大增。 |你想成為一個怎樣的人? 人禍頻率比天災高很多,璇直言面對戰火的無力感也很重,「要接受有啲嘢甚至係一個國家、UN都做唔到。」每一次救災,璇形容身邊所有事都像在爆炸,既混亂又趕急,「剩係keep住繼續做到嘢,唔會精神崩潰,已經好攰。」有時候,在辦公室看着關於災區的檔案,璇偶爾感到一切都變成數字,失去了一點的衝勁和熱情:「冇時間諗你係幫緊人,只係好努力咁將一個彈一個彈咁拆。」沒有戲劇性的靈光乍現,璇捉緊每個親訪災區的機會,親身感受是最直截了當的提醒。而「滑啞」,某程度也是心理調整,「係一種Survival。」 對於自己的工作,璇坦言從沒不切實際的幻想,「我冇咩救世者情意結。」一切只源於機緣巧下,找到既能幫人,又適合自己的工作所以她很害怕被標籤偉大,「唔可以講我做嘢完全唔為錢,我都要食飯、養阿爸阿媽,唔好講到咁清高,唔係我就全程做義工啦係咪。」同時,作為一個基督徒,信仰讓她相信,幫助情況不如自己的人是一種責任。還有力氣繼續參與人道救援嗎?「我係一個悲觀嘅人,會不斷教自己focus喺我可以做、我做到嘅,同埋已經做到嘅嘢,而唔好放棄,唔好因為見到好多好差嘅嘢,就開始氣餒。」璇只希望所做的,能為別人的生命帶來改變,哪怕只是一點波瀾。 璇說,人道救援的信念已成為她人生觀和動力,是一場人生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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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日本越後妻有的津南町,被群山環抱,冬日的時候,被大雪覆蓋的山脈更宛如水墨畫一樣壯麗,香港藝術家曾敏富和譚若蘭羡慕不已,她猶記得初與當地居民交流時,好奇問道:「你就好啦!你有無覺得自己同大自然好近?」,然而居民只淡然回應:「我只係喺度生活工作,我無諗呢啲嘢。」 這一席話,讓譚若蘭有所感悟,「我哋嘅城市就係高樓大廈,好多外國人都覺得好amazing,但我哋睇到都唔會覺得有甚麼特別,等於佢哋(津南居民)見到大山一樣。」正正呼應了曾敏富所言:「當習以為常時,就好容易視而不見。」 今年,他們以《一樣不一樣》為題的作品,被選中參與「越後妻有大地藝術祭」,在香港藝術推廣辦事處位於津南町建立的「香港部屋」中展出。二人駐留當地數次,以再造紙、手造泥盤、農具等材料製作藝術品,又以投影兩地日夜交替的天空景象,盼兩地觀眾在同一天空下一同感知身旁的小事,「每一個微小嘅改變,都值得大家注意」。 文字:Heidi @heidi.is.strong 設計:Po @p12_o28 |一樣?不一樣! 曾敏富和譚若蘭都是香港的視覺藝術家。曾氏喜歡用天然物料創作,探索時間、轉變和物質的關係;譚氏則常用日常生活物料作起點,探索人與自然的聯繫。 今年「香港部屋」的展覽標題是《一樣不一樣》:一樣的是天空,不一樣的是土地、人民和聯繫。曾敏富解釋:「津南呢個地方係以農耕為主嘅小市鎮,以種米為主。我哋一開始諗法係,呢個地方嘅生活節奏同我哋香港好唔同。我哋想像津南係點樣,以呢個切入點創作。」到達津南後,二人均被當地景色深深吸引,但當地人卻不以為然。這種「一樣中的不一樣」,讓曾敏富感受很深:「有一種美麗,值得大家留意同欣賞。呢個都呼應我哋睇法。點解一樣嘅嘢會不一樣?就係因為有呢啲細微嘅嘢發生。」二人遂決定把兩地串連,以裝置藝術呈現。 |洗滌城市繁瑣 幻化山川紋理 為了好好了解津南,他們在開展製作前實地考察過3次,發現山脈對於這片土地上的人,意義舉足輕重。所以,走進今年「香港部屋」的展覽,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以再造紙和竹製作的山型紙塑。譚若蘭一直喜歡以再造紙為創作媒介,這次她收集了兩地的辦公室廢紙,放進攪拌機加水打碎,將紙漿倒進大水盆裡,再把大框網放進水盆裡並搖晃,使紙漿鋪滿在網上,製造出隨機的紋路脈絡。這些手造紙在光線投射之下,紋理幻化為山脈的模樣。 譚若蘭形容,這樣就好像把香港的生活帶到津南,也把兩地的生活與大自然微妙地「connect」起來:「將生活好多資訊、帳單、繁瑣嘅嘢打爛後,佢哋全部都消失、清洗咗;而我造手造紙嘅時候,好似透過流水效果形成山形,呢件事係好organic咁出現,個對比對於我嚟講係好有趣。」而選用竹作為紙塑的支撐,是因為它常用作香港建築工程的棚架,藉此組合呈現出城市與大自然的聯繫。 |城市與農村對時間的感知 在紙塑旁邊的牆壁,則持續播放一條約8分鐘長的縮時影片。在影片中,曾敏富把日出日落的時間加速,透過剪接和合成,將香港獅子山和津南山脈日夜交替串連起來,投射在4米乘9米的牆壁,讓觀眾猶如置身其中。曾敏富說,大家可以理解這件作品為一個「唔自然嘅時間」,代表城市急速的步伐,與緩慢的農村節奏融合,帶出當中的衝突:「我哋做咗好多個layer,你見到好似係一個景,但其實唔係。我想將佢有個transfer。當你見到日出日落,係好急速嘅過程,(影片中)可以見到循環。我哋希望同城市時間做對比。」 在部屋內讓觀眾感知時間的藝術品,還有4個由農具及泥盤組成的機械裝置。譚若蘭說:「呢度一到夜晚就好安靜。你會更加感受到,佢哋(當地人)會隨住四季,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為此,曾敏富用水泥及在津南收集的泥土製成泥盤,又將當地人使用的農具當做時針,像時鐘一樣,緩緩地轉動,「石屎係城市嘅元素,就好似以城市人身分講農業。我希望用呢個反映四季,其實佢哋好依賴四季變化,根據自然時間作息、工作。配合牆上(影片)顯示自然環境變化,日出變到日落,日落後變成城市景象,我想用呢樣嘢將唔同地方嘅感受串連。」 |兩個地方的山之幸 曾敏富和譚若蘭在越後妻有駐留時間長,與鄰居漸漸打成一片。二人最大感受是津南人民,完全根據自然環境而生活。春夏耕作、秋天收成,冬天休養,吃的食物也緊緊跟隨時令,「同香港好唔同」。 譚若蘭用簡單日語與居民交談,了解他們為什麼喜歡這片土地:「佢哋都會提及水,水係令呢度農作物更好嘅原因。呢度嘅菜蔬真係好美味;仲會提及山。佢哋嘅『山之幸』,即係山所畀你嘅資源。」 至於他們期盼參觀者有何得着?譚若蘭相信不同國家地區的人都能從一樣的天空中獲得共鳴,「除咗日出日落,或者好似早前香港打風前洗版嘅紫紅色天空圖。希望大家記得呢個時刻,而村民亦會記得我哋留意到佢哋最珍貴嘅自然山野、四季農作。」曾敏富總結:「香港部屋係一個硬件,透過呢個空間,我哋可以同當地村民溝通交流,了解多啲佢哋嘅生活及文化,而對方都會更認識香港。我諗係一種咁嘅連繫。」 越後妻有大地藝術祭2024 — 香港部屋《一樣不一樣》 展覽日期:即日起至11月10日 地點:香港部屋 地址:〒949-8125日本新潟縣中魚沼郡津南町大字上鄉宮野原29-4 (香港ハウス) 開放時間:10:00–17: 00(7月至9月)、10:00–16:00(10月至11月) (逢星期二及三閉館) In ACOO, you can see #ACOOPerson.
【頂硬上】脫離唱片公司成獨立歌手 JACE陳凱詠從搏盡無悔學會放過自己 「能夠接受呢份脆弱,都係一種堅強。」
奧運期間,社交媒體上流傳笑話一則:「香港人OT一定唔會輸!」高壓環境,即使資源不多,人們都十分擅於憑雙手創造奇蹟。卻,偶爾也會爆煲。女歌手JACE陳凱詠笑言初出茅蘆時,家人曾約旅行,她卻說:「去咗旅行有啲job搵我,我做唔到咪好唔抵!?唔得㗎。」當紅時,工作邀約如雪花般飛來,即使被公司雪藏的一年,JACE也不打算讓自己停下來,「瘋狂上跳舞堂、練唱歌,包括我自己去旅行,都係抱住要去學唱歌跳舞嘅心。」卻發現不論怎麼努力,也做不到別人那種泰若自然的感覺,她才驚覺和接受了當下的情緒:「發覺我根本唔開心,我都唔錫自己,我點跳到出嚟啫?」 這一年,突然脫軌的生活使她徬徨至極,那些無以名狀的傷痛蠶食了靈魂:「手震,然後口啞啞,開始流眼淚、心跳好快,講唔出嗰啲係咩嚟。」鎂光燈之下,以獨立歌手之姿回歸的JACE依舊亮眼,但她不想再埋藏光鮮背後的掙扎、看似勇敢下的脆弱 —— 於是,找來蘇道哲作監製、謝芊彤譜曲和陳詠謙,以曾經讓她感到世界末日的《隔離》曲風ballad,寫下一首記錄自己憂傷、無助和迷茫的《間歇性休眠》,JACE以釋懷的語氣說:「能夠接受呢份脆弱,都係一種堅強。」 採訪:實習記者Janet、Hoiyan 文字:Hoiyan @seamouse_hoiyan 攝影:Andrew @andrew_bangchan 設計:Owen @wai.ho.98 |見習獨立歌手 今年,JACE推出了一首舞曲《百妖夜行的修行》,還有一首抒情歌《間歇性休眠》,兩首歌也以蛇作發想,卻是不同狀態下的蛇,她笑着解釋正喜歡這種動物的深不可測:「佢有攻擊嘅時候,冬眠就變成一個餅捲埋唔郁,我鍾意呢種極端性。」要數自己最像蛇的地方,就絕對是慢熱和後知後覺,她比喻:「蛇吞咗隻象,要慢慢消化,原來咁難消化!我做咗獨立先,哇!好惡啃喎呢壇嘢,我依家都feel緊。」 成為獨立歌手,必經過程是一個人由零開始建立屬於自己的團隊,JACE認為這是孤獨的:「要花好多氣力去慢慢遇見一啲人,完成一啲事,冇人同你去分享。」而且,所有的成敗得失全掌握在手,沒機會再把責任「嫁禍」給別人,讓她也收起了一些任性,「最困難係點樣擺自己喺個世界入面,冇人話你㗎,如果我鍾意放飛、同世界脫軌呢?係可以嘅,但會有一個consequences,你要自己承受返。」除此之外,在創作上不就很自由?「唔會㗎,所有自由都有代價。」現在,有了創作的雛型,她需要尋找不同的人協助完成作品;從前,為了做好一首作品,JACE需要不斷說服公司,好讓他們相信自己的觸覺和判斷,死守把歌曲變成自己想像中的模樣。 |#天生倔強 時光倒流到幾年前,JACE笑言除了公司任務《隔離》外,當時每首歌也花盡無數力氣,只為爭取自己喜歡的歌,以及守着歌曲為自己喜歡的模樣,她以新人年後的第一首歌《天生二品》為例,憶述公司評價:「呢首歌唔好聽,唔會有人記得,我哋唔會做電台宣傳,無謂嘥錢嘥力,你等下首啦。」聽罷,JACE就像被潑了一身冷水,過熱的頭腦直接當機:「下?點解呀?我鍾意呢首歌!」山不轉路轉,既然公司已鐵定心腸不做宣傳,她便自己想了一個小企劃,邀請朋友一起發布童年照片帖文,並標籤天生XX(自行填寫),再找朋友一起製作社交媒體的濾鏡,JACE沾沾的說:「嗰陣其實未咁興用filter做宣傳添㗎!我都算幾前!」在她奮力掙扎下,《天生二品》掘起,成為了JACE歌手生涯的第一首五台冠軍歌。 在生活和人際關係上,JACE直言也不太信任自己,但從小到大在創作或藝術觸覺上,她從來不曾懷疑自己,她以童音分享:「細個着衫,我覺得呢件衫一定係咁樣襯半截裙,我就唔理媽咪,唔知點解細個已經好肯定。」正如《百妖夜行的修行》,初時的概念有蛇、voguing、古典傳說和中樂聲音,她笑言應該沒有人看透自己正在捏的餅,但:「我唔理!我要做!」 |燃燒生命級別的搏盡無悔 被雪藏的那年,JACE的人生就像「死save的檔案」,亂作一團糟,她說:「香港好似工作斷定咗生活好大部分,所以好容易因為工作嘅節奏變成生活節奏。」沒有工作,怎麼辦?所有不安、焦慮的情緒泛濫湧至,她卻嘗試強迫自己繼續壓抑,這樣的反彈只會更大,最終情況更失控,「呢啲係咪抑鬱呀?呢啲係咪狂躁呀?如是者半年,我覺得唔得,我要去個旅行。」便出發到美國。 或許是天意,雖然JACE已為自己安排了滿滿的跳舞和作曲課程,但到埗後身體接連出現狀況 ——感染COVID-19、拗柴和被保健藥物噎到,她才驚覺:「哇,痴線!陳凱詠,你唔識照顧自己到咁?你仲一個人衝去美國。」JACE學習的舞蹈為vogue,該舞風的中心思想是自愛和相信自己,由於當時她的狀態與這些想法完全背道而馳,她便醒悟:「我學唔到㗎,嘥晒啲錢,一堂20美金,嗰期仲要冇搵錢呢,啲錢燒得幾快呀!」接下來,她終於願意把朋友的勸言聽進耳,放下自己的checklist,先好好面對自己的傷痛,再去旅行放鬆一下:「原來咩都唔做都係做緊啲嘢,原來身體、靈魂係需要咩都唔做。」 |這次我決定我的未來 從小到大不論學業、工作或伴侶,JACE也不太清楚自己的選擇,「唔知點解我讀傳理,不過啲人話我啱囉。我唔知自己想做歌手,不過唔打唔撞咁好彩做到咋。」所以,在這一個人生分岔口,她選擇以剔除法作決定,JACE說:「我唔要唔信任我嘅人,我唔要剝削我嘅人,我唔要會令我攰同唔開心嘅人,我唔要跟一啲我唔相信嘅目標或者節奏,我唔要bad vibes。」就像在迷霧中前進,她跌跌撞撞的摸索未來,也曾經手足無措,曾因複雜的合約內容求助Serrini,卻又不能直接分享合約內容,對方氣定神閒說:「Girl,搵間靚餐廳,很舒服的一日,飲住咖啡喺喜歡的環境慢慢睇,你識睇㗎!」真的獨立後,好友Tyson Yoshi不時主動激勵她:「喂!我信你得㗎!你自己可以搞得掂㗎!唔好咁容易低頭呀!」 簡單的幾句話,又足夠她繼續走上一段路,繼續前進。 |悲傷五部曲:終章 來到這一步,她決定面對低谷時的脆弱,完成了與《隔離》曲風同為ballad的《間歇性休眠》。《隔離》這首唱到街知巷聞的歌曲,是讓當年JACE感到世界未日的歌,「聽Demo嘅時候,我死緊啦、我死緊啦!我周圍同身邊所有人講,我爆晒粗,我要唱首咁嘅歌,收到歌詞我仲覺得我死喇。」完成錄音後,她至今仍非常印象深刻,當晚凌晨三四點坐上的士後,帶着滿足的微笑打電話給朋友:「我好開心搵到一首唔係自己寫嘅歌,睇落好似唔係自己嘅嘢,但原來作為一個表演者,我係有能力將任何作品都可以變成自己。」 經歷這麼多,她終於接受自己也有柔軟的一面,JACE笑着嗆自己:「你扮咩型啫?你扮咩下下Groovy啫?你唔聽呢啲㗎咩?痴線,你都有軟弱嘅時候,唔好唔承認!」《間歇性休眠》就是見證和記錄JACE陳凱詠成長、敢於面對傷痛的代表作。 至於未來?「未至於蝕錢咪算囉,死唔去就得,唔使有答案真係,做下做下就知。」JACE帶着微笑和語氣堅定地說。 Hair: Eve Chiu Makeup: Onetung Ma Wardrobe: SANDRO @sandroparis
【黑夜後的晨星】 YT周殷廷用廿年追夢 不遲亦不早 「每個人有佢嘅節奏,喺適當嘅時候會綻放」
Hey,15歲的自己,現在的我,有完成你的寄望嗎? YT周殷廷15歲時,想做歌手。他用了廿年時間,希望替當年這個自己完成寄望。若追夢是場賭博,他傾注了廿年時間作賭注。輸過,最終成功翻盤。 他的故事很勵志:自學唱歌學樂器,讀完電影後返港,逐間唱片公司敲門派demo,最後成功簽約出歌,卻一直浮沉,打算過放棄,成功反彈,出道9年後,終可開騷出碟,是個曲折起伏的熱血追夢故事,而且是Happy Ending。 但若將結局設定在5年前,YT的故事或許就是個追夢失敗的故事。 文字:林三 @lam.three 設計:Kayan @yipyn 圖片:唱片公司提供 |追夢失敗⋯⋯嗎? YT第一次開騷、出碟,是在他34歲的時候。在這之前,他幾乎要放棄了。 不少人以30歲為追夢期限。YT 2015年出道,浮浮沉沉幾年,公司2018年跟他說,不會替他出歌了,那時他差不多30歲,「都試咗一段時間,都唔係冇成為到歌手呀;成為咗,咁既然都失敗,咁就算啦。」 他盡力了。由15歲想做歌手,走了很多曲折,以為觸碰到夢想,卻發現原來目標仍然很遠。他想,可能是自己真的不適合。於是他退出幕前,去了做導演、做marketing。這個歌手夢,完了。 |原來兜個圈才能前進 沉寂了三年後,命運給他安排了《遲了悔改》,周殷廷這名字,開始有人認識。有人說,YT之所以成功彈起,他的markting絕對有加乘。現在他會自己想marketing點子、MV也是自己拍。這些都正正是他歸功於沉寂那幾年獲得的技能。 當此路不通,唯有繞路,沒想到原來柳暗花明又一村。「最緊要係唔好硬頸,如果真係唔make sense嘅,可能轉一轉會係一個更好嘅路。」行了一圈,YT最大的頓悟是:「你估嘅嗰條路,未必係啱嘅嗰條路,都未必係唯一嘅路。」 |每個人有其人生節奏 兜圈也去到終點固然好。但這條路,他走了近廿年,等到三十多歲,才終於被看見,會否覺得太遲?YT卻覺得,剛剛好。太早得到,他可能會變得輕狂,現在他更珍惜每個機會。他說:「每個人有佢嘅節奏,喺適當嘅時候會綻放,所以冇話太早太遲,佢應該發生嘅時候就會發生,佢唔發生嘅話,亦都唔緊要,thats okay too。」 YT比喻,付出努力,只是換來一次擲銀仔的機會,不擔保會贏,「但你只需要贏一次,贏一次就得㗎啦。你每一次攞呢個銀flip,tails, tails, tails……until one time it lands on heads, and there you go.」 但若然努力過,卻沒結果,又該如何面對自己曾付出的賭注?「我相信如果真係試過盡全力嘅人,佢哋會坦然接受失敗。」走過起起跌跌,YT悟到,原來人生有些事真的不能強求。當盡了力去試,發現真的此路不通,可能命運安排了另一條路給你。 追夢故事是否Happy Ending,也視乎你在哪個時間點看。有賭未為輸,到底燒光的是血汗,還是算燎原之火,直到達到目標的那刻前,也不會知道。誰知道,晨星會否就出現在下一分鐘? 「Hey,15歲的自己,希望你見到我哋終於行出第一步,向住目標慢慢接近。」
【小島生活】坐上小船逃離城市 在「渡日書店」看書過日子 「想透過書同埋(長洲)社區嘅關係有啲連結。」
曾幾何時,三五知己總愛聚在一起拼湊將來,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不如開間書店、咖啡廳,可無數天馬行空的想法都遺落在過去。有7個因不同原因在不同時間搬入長洲的朋友,希望能在小島上擁有一個「竇」的想法一直縈繞,她們常常會聊說:「如果有個舖頭會做乜?」一天如常的在聚會裏天南地北的說,發現長洲原來沒有一間書店,各自又對藝文有興趣,碰巧那時島上還有一個適合的舖位,「不如開書店啦!」就這樣,長洲在21年9月便有了「渡日書店」。 「渡就係由一個點去一個點嘅意思,就好似啲人一定係搭船先會嚟到呢個地方。」接受訪問的其中一位店長Solam說:「而渡日就好似渡過一啲日子,(當時)成個大環境係有一種比較強烈地多人討論走唔走。」無論如何,希望人們來到這個空間能重新思考如何過日子。 來坐上這艘文字的小船, 聽聽三位店長 —— Solam(SL)、Sim(S)和Vanessa(V)與長洲這座小島的故事,或許就會想給自己一個小假期,從每天忙碌的工作中逃離,好好的過一天。 文字:Hoiyan @seamouse_hoiyan 攝影、設計:Owen @wai.ho.98 |她們和小島 為甚麼要從方便的鬧市,搬入看似與城市隔絕的島嶼?三人都笑言一切只是水到渠成,並沒有特別計劃,S是和男朋友一起搬到長洲,SL則因為長洲朋友家附近剛好招租,便很快下了決定入住,而V則是接租朋友單位,她說:「以前去過兩個唔同地方,一個係威尼斯,另一個就係瀨戶內海藝術祭,我都幾鍾意搭船。」 SL是獨立設計師,S初入島時也是自由工作者,後來轉職為營銷傳播職員,而V則是任職藝術行政的工作。後者二人在九龍工作,每天都需要長途跋涉的坐船又轉車,V本來就很會享受船上時光:「聽下歌睇下書,唔會覺得時間特別耐。」然而,S覺得距離雖遠,但上船時就像半隻腳已踏進家門,況且放假能留在島上真的很放鬆,「島仔細細,但同nature真係超接近,可能真係5分鐘路程就可以跳落水,想行個山都係講緊10幾20分鐘,超good!」一個長洲,就有不同場景,熱鬧、寧靜、山和海,閒時在島上漫無目的地探索,也是島民的一大樂趣。 |小島和書 探索這件事,有人喜歡以雙腳發現,也有人喜歡在書海中徜徉。與其他獨立書店不同,渡日沒有仔細定位,S說:「都算係雜崩冷啲,好因應我哋每個人嘅認識同興趣去建立呢間舖存在嘅嘢。」小說、散文等文學類作品就正是她所愛,而V就喜歡獨立出版物,所以也收集了不少Zine,也有SL喜愛的繪本,還有其他人喜歡的航海、歷史或童書,甚至是生活用品,處處都充滿不期而遇的驚喜。V補充:「唔係話啲書剩係呢度有得賣,而係我哋每次去旅行,覺得得意嘅都會攞返嚟賣,讀者發現原來有呢啲書,都係一個好嘅encounter。」 「有啲書係同島或者海有關,都唔係話好多,不過都會有。」SL拿出由邱世文爸爸邱東明著的《長洲生活記》、已絕版的《長洲手札》、關於漁民和漁歌的《岸上漁歌》,還有多年前由長洲街坊點點媽媽多年前一人製作的Zine《點兒》,「每一期都係一張紙,用返佢作為本地人的角度去講,譬如長洲太平清醮,又或者係行樓梯的經驗等等。」不說不知道,海傍街的建築若是建高數級,那幾乎可以肯定它是建於70年代或以前,因為那時尚未填海,舖外已是沙地和海,建高是為了防止潮漲或風暴時海水湧進屋內。還有更多有趣的島嶼小故事,躺在店內靜待大家發現,SL說:「有一份係講舖頭貓,好多都已經唔喺度㗎喇,島民睇返啲相就即刻好有回憶,我覺得係一啲出版或者書,最實在嘅意義同價值。」 |對的人和對的書 每一次有讀者來尋寶,看到店長的選書並帶走,剛好那本是V的書時,她帶着滿足的笑容說:「覺得『嗯!我啲taste都幾好!』,搵到一啲大家share嘅interest。」SL接言:「睇書呢啲嘢好個人,所以我諗點解我哋會莫名其妙興奮,就係覺得我鍾意嘅嘢都有人鍾意。」每件事一體兩面,在這些書遇到對的人之前,也偶爾是店長們甜蜜的掙扎。 「經常都會有呢啲考慮或者掙扎,就是大家會喜歡看啲咩書,或者我們店長自己有啲咩書想推介畀人。」有時可能店長覺得某本書很正,入書後賣出速度不及,最後成為囤貨,S分享經營信念:「我哋有一個『賣一世原則』,可能無啦啦有一日,就會有人買咗一本擺咗好耐的書。」確信書並不是日用品,一定不會貨如輪轉,所以只能把心臟訓練得強大一點。「書真係唔會過期。」SL說,有些書10年後仍會再版,或有讀者突然心血來潮想找回某本舊書,但新書也有它的熱度,「有時候我哋推介的書,未必係依家好hit嘅書,但又會可能因為咁啱之前有些人未遇到過,可以在這裡遇到都是好事。」 |書店和長洲 三人在島上各自住了4至6年,書店也不知不覺經營了近3年,與這裏的關係也越來越緊密。在渡日,她們遇見了遊客和島民,也慢慢踏出書店的舒適圈,開始舉辦不同緊扣長洲、自然或書本的活動,像邀請了一對住在島上多年,且對雀鳥甚有認識的夫婦開展了「認識長洲家燕:燕子觀察分享會」、跟住繪本認識長洲和中秋燈迷活動,V笑言:「有一個伯伯喺度估晒我哋50題,雖然好似冇乜中。」這一切也不是基於一個甚麼偉大的目標,Sim說:「而係開咗之後慢慢識多咗人,人哋又識下我哋,有啲唔同嘅碰撞之下去產生不同的idea。」才慢慢在「一半有機、一半curate」的情況下生出不同活動。 一切都是無心插柳柳成蔭,SL說:「因為我哋對呢個社區好奇心大咗,有啲活動都會一定是好關長洲事,都係想透過書同埋社區嘅關係有啲連結。」之外,也有被長洲的生活文化衝擊,有島民曾與她們分享兒時運動會逃學經驗,城市人可能會去機舖,但島民卻是穿着體育衫就跳下海游泳。「或者放學會去釣魚。」V說罷引來大家一陣笑,SL回話:「有啲真係會着住校服喺度釣魚,同埋一街都係細路踩單車。」說着說着,好像真的會被島上的氛圍感染,來到書店就能好好的歎書,而非急急的買到目標便離開,像是被調了時差一樣。 |繼續過日子? 城市的小店一間又一間光榮結業,島上的渡日又會否繼續陪伴大家好好過日子?S說:「最好就冇呢個要結束嘅一日啦。」但世事難料,誰又能預知未來,她說:「但我哋都仲有好多想做嘅嘢未做,做完嗰啲先算囉,我覺得都keep住有嘢想做嘅。」是甚麼? SL語帶保留:「但係講咗,我驚……」V一矢中的:「唔係,講完我哋就要做!」語畢,耳邊立即傳來三個女生既興奮又緊張的尖叫聲,V續說:「General啲,我哋想試下出版。」最後,SL慎重的指着旁邊的小說,「頭盔一個,我哋唔係出版呢啲,而係一定會同長洲有關嘅Zine或者繪本。」就讓我們一起來期待一下吧!
【有燈,就有人】蝕住堅守雜貨古道具店 坪洲「燈隅」擁抱不完美之美:「大家都有一盞燈,就可以構成這個地方。」
不知你有否試過,在晚上搭飛機時,從上空看到香港的夜景,很醉人,很美。這個美景,是如何構成的? Jun和Billy這對夫妻,在香港遍尋讓自己有「歸屬感」的地方,最終決定在坪洲定下來,開一家小店「燈隅」,丈夫沖咖啡,妻子在世界各地搜羅有趣的古物販賣,又和攝影師、畫師合作擺設小展覽。如詩如畫的生活背後,二人平日仍是「返工狗」,用兩份薪水換來這片讓人歇息、沉澱的小天地。 日本佛教有一句話,叫「一燈照隅,萬燈照國」,「每個人好似一盞小燈,發揮自己小小功能,照亮自己小小嘅角落,加埋就可以照亮好多地方」。堅持下去,或者是因為有幸遇到知音、惜物之人,又或是感恩自己能夠在別人生命中佔一席位。面對難關時,回想起自己店名,夫婦又能找到動力繼續——正因為大家每人都用力發亮,才構成了這片美麗的土地,不是嗎。 文:Heidi @heidi.is.strong 圖:Kayan @yipyn |搬進小島成就緣分 自有記憶以來,Billy便很喜歡海。小時候住在屯門的他,常坐在洗衣機上,拿着保溫杯,雙眼定睛看着窗外安定邨那片還未被填平的海。長大後,Billy曾搬到荃灣,「我成日覺得荃灣係一個唔屬於我嘅地方,就算我住幾耐,我都有一種同呢個地方有種距離感。」最後決定跟隨自己孩提時的感覺,帶着自己的鋼琴,搬到坪洲這個小海島。太太Jun則笑說自己的故事並沒有那麼浪漫,「因為家庭原因,十零歲我就開始自己住。好多地方我都住過,大角咀、屯門、觀塘、西灣河、天后、西環⋯⋯無一個地方可以留得好耐。」有次探望朋友,首次踏足坪洲這個小島,便被這裏的寧靜與平和氣氛深深吸引,遂決定搬進來。 2013年,任職空姐的Jun,與朋友阿傑在坪洲一同開了一家叫「陸日」小店,在世界各地搜羅二手舊物,放假就在小店販賣。一天,Billy經過小店,問:「可唔可以要一杯Americano?」牽起二人的緣分。相識後,二人形影不離,Billy加入了成為其中一位店主,負責沖咖啡。「如果唔係搬入坪洲,我唔會認識到佢,唔會結到婚」,Jun笑說;「可能你搵到一個更有錢嘅呢?」Billy打趣道。 COVID過後,兩位店主決定分道揚鑣,與此同時Jun亦面對人生交叉點:「COVID嘅時候我生一個女,我兩隻16歲嘅貓就走咗。感覺係,我好想同個女分享我有貓,我有舖頭呀,所以好想保留呢度。」這裏遂由夫婦延續下去,加上攝影師William、畫家Heidi和咖啡師逸支持,變成「燈隅」。 |感激舊物、好好道別 穿過「燈隅」黃澄澄的大門踏進去,立刻便可感受到這對夫婦用舊物建構的佗寂美學。店鋪四周又以乾花佈置,角落盡處還有與畫師及攝影師合作的小型展覽。大門左手面是一張bar枱,一張沙發,Billy在開店的日子會以自家焙煎咖啡豆為大家沖咖啡;右面擺放了Jun在世界各地蒐集的古物,例如昭和風的玻璃餐具、陶瓷杯碟、撥輪電話等。 你能想像這間店的古物,大部分都是靠Jun一人帶回港嗎?「呢個係Adding Machine,係歐美地方用來會計,計數嘅嘢,佢(Jun)自己一條友抬翻嚟」,說罷,Billy艱難地抬起了「Burroughs」牌子的金屬機械計算機。Jun說:「我清咗嘅行李箱,周圍圍住啲衫,一個人抬翻嚟。搬完之後,我覺得自己成個膊頭都沉咗落去」。 Jun小時候已對舊物有特殊感情,儲過地鐵紀念票、郵票、玩具,但全都被母親扔掉。所以Jun長大後去到外地的舊物市場,她常留意能否重遇這些「老朋友」,「曾經喺紐約一個舊物市場買到一部SX 70相機,就係我爸爸用過嘅,個情景好有電影感,仲好似有背景音樂咁!」時至今日,一家人在扔東西前,仍有一個特殊習慣——認真做一次感激及道別,「如果唔記得好好道別,我個女會喊!」 |繼續的理由 在小島生活,租金相宜,生活恬靜,最讓人卻步的大概是交通時間加倍,Billy說:「我甚至試過有一份工喺觀塘返工,來回三個鐘,我都做咗一年幾,但我覺得辛苦啲都值得。我覺得坪洲同市區最大嘅分別係,市區就算你裝修到幾靚,你落電梯行出街,就係另一個世界;坪洲就係比較表裏如一。」 起初搬到坪洲,Jun已經感受到這裏和住在「城市」的分別:「我會話係鄰里關係,住喺出面嘅地方,可能煮飯,想借油鹽糖隔離都無人會睬你。甚至試過有人搬到我隔離,我打招呼佢唔理我。」在坪洲,到樓下走一個圈,到處都有人和自己打招呼,「直到依家,我放工喺街行,我都會覺得,呢度就係我屋企啦。對於其他人而言呢度喺旅遊、打卡嘅地方;對我嚟講,一行落樓,隔離就係一個海,呢個就係我哋嘅日常。」 開店最重要是生意,Billy形容小店不在坪洲的「市中心」,有時人流少得可憐,「我哋依家嘅狀態,唔可以叫自負盈虧,可能係自負虧虧?」但,堅持下去的原因原來很簡單:「記得有一對客人,佢哋都好鍾意飲咖啡,成日同哋傾啲關於咖啡嘅。直到有一日佢哋嚟到,突然同我講佢哋下星期飛去英國啦。雖然大家都係交心,但其實完全冇諗過我哋咁遠都會成為佢哋Farewell嘅其中一個目標。對於能夠有呢一席位感到榮幸。」 「燈隅」,意思就是:「大家都有一盞燈,就可以構成這個地方。」 In ACOO, you can see #ACOOPerso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