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尋結果: #專訪
【流水落花】寄養家庭8年照顧8個小朋友 用愛和陪伴建立互信:「沒甚麼比一個家對小朋友更重要。」
由鄭秀文(Sammi)飾演天美姨姨、陸駿光飾演彬叔叔的寄養家庭電影《流水落花》已經上映,故事講述天美姨姨為了彌補心中遺憾,與丈夫成為寄養父母,照顧因不同原因離開原生家庭的小朋友,在彼此認識、了解與離別的過程中重新面對傷痛,也在時間的流逝間解開心結。然而,真實的寄養家庭又是怎樣呢?ACOO透過本地慈善機構「母親的抉擇」轉介,認識了一對參與寄養服務「橋樑計劃」8年多、曾照顧8個小朋友的中年夫婦Sue和Kit,由他們的經歷為我們揭開全港約1000個寄養家庭的其中一頁。 從此一家不只四口 Sue和Kit都是從事教育行業,Sue是小學英文老師,Kit則是負責課程設計和德育教育,二人十分喜歡小朋友,養有一子一女,他們笑言還想多生幾個,不過礙於年紀無法實行,所以從前已有領養的想法。由於信仰的關係,二人都有到教會的習慣,一次「母親的抉擇」來到教會進行分享,首次讓他們接觸到寄養:「我們聽罷已有興趣想加入。」 一般而言,小朋友會因為不同家庭問題而離開原生家庭,再因應他們的需要被安排到兒童之家、寄養家庭等不同處所,之後有些孩子或會回到原生家庭團聚,或會等待合適的配對被領養至新的家庭,甚或直至18歲便獨立生活。「中間這段時間是很嚴峻的。」Kit認為以他們的能力能在寄養家庭中貢獻更多:「可能同做教育有關,我希望可以影響更大。」而Sue則表示自己想法很簡單,希望能為小朋友、原生家庭和領養家庭送上及時雨,讓大人能夠安心,小朋友也可以在安全和關顧中走過中段的過渡期。 至今,Sue和Kit共照顧了8個小朋友,最年幼的只有3星期大,最年長的則約10歲,有一半展開新生活的小朋友仍會與他們聯絡。 第一個寄養兒童 成為寄養家庭並不如想像中困難,最重要的還是擁有一顆愛孩子的心,Sue和Kit回想到在報名成為寄養家長後,他們需要參與網上學習課程、與社工進行會面、評估成為寄養家庭能力和服務前培訓,雖然整個過程聽起來要過五關斬六將,但Sue認為每一個訓練也很重要:「連急救也要學一點,其實即使不是寄養父母也應該學。」 通過審核後,首個任務便是「替假家長」,即暫代其他寄養家長照顧其寄養兒童,3歲的小男孩便成為他們第一個照顧的小朋友。來到Sue和Kit的家前,他們彼此其實已在機構的活動中認識,Sue說:「因為小男生的寄養父母在聖誕節和復活節期間需要出國,無法帶同小朋友一起出行,所以期間便由我們照顧。」如Sue所說,玩是一回事,一起生活又是另一回事,小男孩來到新家的當晚因為不適應陌生環境很是緊張,這時候家中的兩姊弟便成為最好的橋樑,Sue笑言:「可能大家體型差不多,會容易相信他們多點。」那個晚上,男孩抱着哥哥、姐姐在梳化入睡,最後他們一家五口回到房中睡,才讓闖進陌生環境中的小男孩慢慢放寬心融入當中。Kit回想到當時小男孩離開後,兒子不捨得小玩伴的關係,哭了兩天:「感覺好像喊了整個星期,他甚至問我們為甚麼不能要?」 這部分,就如《流水落花》中的劇情一樣,在香港的制度中,寄養和領養是兩條不一樣的隊伍,機構和社署會分開處理小朋友的配對,並根據家庭和孩子的需要作安排,所以如何學會與寄養兒童說再見,也是寄養家庭必須學習的重要一課。 孩子與家 曾經,Sue和Kit需要照顧一個3星期大的嬰兒,親自到醫院接他回家。Sue回想嬰兒不會哭:「不哭鬧好像很乖很易湊,其實是他知道即使哭鬧也沒有人理,不要以為嬰兒沒有語言、記憶,其實這種感覺已深深的植根在其心中。」而小嬰兒因為待在醫院中,沒有人會時常抱抱他、替他轉換睡姿,所以他一邊頭也睡扁了,Sue也坦言不能怪醫院:「小朋友因為家庭問題而滯留在醫院,但那是醫病的地方。」幸好,回到家後夫婦二人常常小嬰兒不離手,以人類最原始的肢體語言擁抱他,給予他溫暖和愛護,讓他慢慢的重新感受這世界也有人重視自己的需要,很快便變回與一般嬰兒無異的會哭會笑會鬧,Sue說:「對小朋友來說,沒甚麼比家要來得重要。」 又有一個1歲多的小朋友,他已經有父母的記憶,來到寄養家中,不論是環境、人或是情緒也讓他無法處理,只會把身體捲曲、好讓頭能埋在雙腿之中,活像一隻嘗試逃避現實的小鴕鳥。不過,這是一隻貪嘴的小鴕鳥,因為他很喜歡吃東西,每有食物出現便會願意解放自己;同時,小鴕鳥雖然表現抗拒接觸新環境,但內心卻是非常渴望溫暖,因為他會願意被Sue抱着,可能只花了數天的時間,他便進化成一隻吱吱渣渣活力充沛的小麻雀,Kit笑言:「大字型的睡。」Sue和Kit住在村屋,在飯廳旁有一道通往花園的玻璃門,小朋友每天算準了時間便會伏在門前等待夫婦二人回家,看到他們的身影便會開心得拍玻璃、大叫,Sue微笑着說:「看到他們由沒有反應到有反應,已經是對我們最好的嘉許。」她續言,如果說我們很愛這些小朋友,其實他們才是真正毫無保留的愛我們。 世界的目光不那麼冷 在電影中,有小朋友稱天美姨姨作「媽媽」後被更正用字,Kit解釋:「若果只是一個稱呼是不抗拒,但如果代表了一個角色,我們會引導小朋友作出調整。」初生小朋友來到家中,跟隨家中的哥哥姐姐牙牙學語,通常他們所喊的「爸爸」和「媽媽」並沒有意思於其中。不過,也有因為小朋友的情況亦有例外,Sue說曾有已就讀幼稚園的小朋友,若要一個孩子向同學解釋家庭情況未免太強人所難,所以她對小朋友說:「在同學面前叫我做媽媽也沒關係,他很想叫我媽媽,所以我說做他的大尾篤媽媽。」要清楚讓孩子知道一個界線,讓他們知道自己有真的爸爸媽媽,Sue會耐心的向小朋友解釋:「稱呼有時也很影響他們,我要準備他會離開,有一個屬於自己永遠的家庭。」不過,這段時間彼此付出的愛和依賴也是真感情,Kit分享有小朋友被領養後回來探望:「會叫她Sue媽媽,在這裏住時也沒有這個叫法。」有時候,一個稱呼、一個身分,在真正的感受之中都會變得不那麼重要。 為甚麼要特地在同學前避忌,隱暪Sue並不是真正的媽媽?不要誤會,那只是因為孩子年紀尚小,複雜的原因還難以讓他們清晰的向別人娓娓道來。根據Sue和Kit的實戰經驗,他們感到社會對寄養家庭和兒童有很大的包容,Kit指曾遇過很暖心的情況:「第一天帶小朋友上課,他有一點緊張不敢入課室,老師知道他的情況,讓所有同學一起歡迎他,很多同學拉着他的手一起玩。」Sue補充,學校還特別給他們優惠:「其實香港很有人情味。」即使不在學校,因為住在村屋,鄰舍關係比較親近,Sue表示有人得知後會主動施予幫忙:「有書、BB衫分享給我們。」同時,亦有特別的經驗:「有成年人對我說自己也是被領養,想了解更多關於寄養服務……」 Sue和Kit坦言,不同小朋友的背景和遭遇也盡不相同,無法得知是否真的有孩子因而遇上欺凌,不過慶幸他們一家和8個小孩也是幸運的,遇上的都是正面的好人好事。 我們的共同成長 從2014年的聖誕來到現在,Sue和Kit坦言自己也從中獲益良多。「做家長要學很多事,要常常反思自己的行為,本身自己兩個小朋友對我的成長已有很大影響。」Kit回想起這段日子,這8個小朋友的短暫到來,讓他學習如何更有耐性、自己相信的價值或許也受到挑戰,卻一步步和孩子們學習、檢討和成長,成長的不只是小朋友,還有他自己。對於Sue而言,她自言成長於簡單家庭,多年來接觸的人也很類近,所以很容易會對別人定型:「以前會把年輕媽媽定型,但現在我接觸到有血有肉的她們,知道她們每一個決定也很不容易。」寄養的路上,他們認識了其他寄養父母、小朋友、孩子的生母、領養家庭、社工、機構中各施其職的人,每一位都讓Sue感受更多:「沒有一個Stereotype可以界定一類型的人。」 在他們的家庭之中,因為兩個小朋友自幼便自在其中參與寄養服務,Kit回想當初也曾擔心會影響子女:「屋企由請一個工人、養貓,我們都會和小朋友詳細討論,所以寄養前也有問他們意見。」Sue則表示有時兒子會呷醋,很感恩長女總能在適當時候補位,成熟的表現偶爾讓Sue也忘記了她的需要:「一次暑假次兩姊弟爭着搭我膊頭,那刻我有點心酸,因為我以為家姐已經是一個小大人,但其實她也很需要媽媽。」 這是一個既短暫又永恆的家 來到Sue和Kit的寄養家庭,他們最希望幫助小朋友學會與人建立互信的關係,Sue說:「家庭中父母的角色要讓孩子有安全感,知道有人愛他們。」即使離開這個家後,不論是回到原生家庭或是領養新家庭,小朋友也能重新建立信任和愛:「為何有這麼多社會問題,可能是因為這個環節出問題。」 「其實不只是寄養,對所有小朋友而言,如何建立人與人之間的連結也很重要。」Kit認為,他們作為寄養父母的責任是幫助小朋友擁有一個安心的記憶,讓他們體驗與哥哥姐姐或大人有一個舒服的關係:「好似係一粒種子,學會相信便可以為未來開啟更多道路,沒有安全感只會是一個惡性循環。」 或許,Sue和Kit只是小朋友成長中的其中一頁,甚至會在適應新家庭後便忘記了他們,Sue坦言:「有少少心悒(jap1),但見到小朋友與新家庭完全融入,新手父母又上手,真的是最開心。」只要是曾經照顧過的小朋友,Sue仍然希望在小朋友願意的情況下保持聯絡:「他們的人生好似沒甚麼永久性,每個人都像過客的出現又離開,我們不想突然消失在他們的生命。」聽罷,Kit續言:「這裏有一個家庭,到他們長大後,有需要的便回來找我們,我想留一個空間給他們。」 文/攝:Hoiyan
【呼吸哲學】當代舞蹈藝術家盤彥燊冥想中靈感爆發創作《鳴》 口琴放大呼吸、身體內觀 帶領觀眾共同經歷和感受
來到後疫情時期,不經不覺已戴上口罩呼吸了三年,車水馬龍的彌敦道充滿廢氣與懸浮粒子的污染、春日回南天潮濕時的霉味、下雨過後清晨的草青味,或是嚴冬中呼吸時鼻腔總會被寒冷的空氣弄得刺痛,大家還記得這些嗎?呼吸,是我們與生俱來的能力。疫情期間,我們不僅呼吸變得困難,當代舞蹈藝術家盤彥燊(Wayson Poon)更有感生活的不確定性及人與人距離的拉遠,使人變得無力及不安。他把這些感受轉化並投放到作品《鳴》,嘗試與觀眾共同體驗重獲自在的感覺,讓當代舞不再是遙不可及的藝術,而是能夠連繫觀眾生活的橋樑,重新喚醒大家活在當下、學懂感恩。 你有多久沒有好好呼吸,聆聽屬於自己的心聲了? 身體乃靈魂之家 五感之中,人類最先發育出來的是聽覺,早在母親的肚內時透過羊胎水的導聲已能聽到這個世界的多姿多彩,而聲音又有甚麼特別之處呢?Wayson指根據道家的文獻,在練習太極導引時知道不同的呼吸聲音能對應五臟六腑,不同的呼吸頻率和節奏亦代表各種心理狀態,而這正正是大部分人容易忽略觀察自己的方法,他說:「現代人多了着重身心靈和冥想,其中聆聽呼吸是回歸自己的方法之一。」 《鳴》的四位舞者,他們嘴唇貼上八孔口琴,透過不同舞蹈動作的力度帶來呼吸變化來吹奏口琴,加上隨體溫變色的服裝,把肉眼看不到的身體變化具象地呈現,Wayson希望透過它們把內在作出一個比較明顯的外在延伸:「把呼吸變成能看見、聽見的感受。」進入昏暗的排練室,觀眾的目光集中於聚光燈之下,除了因舞蹈動作而產生的身體與地板的摩擦聲和微量的音樂聲外,剩下的就是一片寧靜,此時觀眾五感的敏感度(Sensitivity)會一同增強、放大,跟隨作品推進,進入Wayson製造的空間,感受不同的呼吸狀態,了解其呼吸哲學。 與Wayson過往的作品相較,以呼吸為主題的《鳴》以口琴和溫感衣把呼吸等內觀變化具象體現,讓觀眾更容易明白和進入他創造的劇場空間內,他說:「以前常常有觀眾和藝術評論員表示很難感受我的狀態和作品,希望這次能拉近彼此之距離。」 《鳴》之發想 Wayson的作品靈感常常來自其人生經歷的啟發,像《夜奔》是他於2010年至2014年遊走香港與北京時,尋找心安之處才是家的心理狀態;而其最新作品《鳴》則是其生命觀察和自身實踐的作品。去年9月,Wayson參與了香港靜觀中心的10天坐禪活動,除了要交出所有電子器材,期間就像電影《再單身遊記》(Eat Pray Love)中女主角參與的冥想課一樣,不得與任何人有眼神交流和聊天,Wayson回想起也笑言自己不乖:「我其實是在冥想期間想出《鳴》的框架。」他笑言,靈感稍縱即逝,趕緊在冥想時間結束時奔回房間尋找紙筆,續言:「很難得在房間找到口罩盒,我便撕下一角伏在地上寫下腦海中的影像。」 蜻蜓 | 瑜珈 | 呼吸 雖然《鳴》的創作看似與無法盡情享受呼吸的疫情密不可分,但其實即使在疫情未曾出現之際,人生成長之路也有很多壓力和未知而造成呼吸困難,或忍不住下意識的重重呼出一口氣,彷彿把所有不如意如化成二氧化碳,呼出體外:「人到某一個年紀,便要開始回應自己的責任。」Wayson表示,自己沒有來自家庭的經濟負擔,但每個人的社會關係和責任是剪不斷理還亂。2018年,他意識到自己需要回應責任而不能再經常繞着地球到處跑時,便感到壓抑和無法自處,決定走到山上尋找另一種移動性,以解困在身體裏靈魂的騷動不安。 走在山上的Wayson,吹着微風、感受灑在身上的陽光,偶然的某個頃刻,他發現到靜止在空中的蜻蜓:「好得意,牠的飛行頻率是『啪啪啪啪啪』的拍翼再乘風停留,很像引導瑜珈的Breath of Fire(火呼吸)呼吸練習。」所謂的火呼吸,即是進行急促的吸氣和吐氣,而且每個呼吸也需要平均,完成每次練習便以深呼吸作結,與蜻蜓的飛行模式異曲同工,簡單進行後便可以讓頭腦變得清醒。然而,這個呼吸練習對稱得上是半個呼吸大師的Wayson也不容易,他笑言:「每次做完練習躺下時,也有一種解脫的感覺。」但原來這麼累人的練習,卻是大自然某些生物的本能,像是小朋友的校外學習一樣,Wayson透過是次觀察便決定把創作扣連生活上的事物和共同經歷,令舞者和觀眾對作品更易產生共鳴 —— 這就是《鳴》的創作理念:「用舞蹈一起經歷和探討呼吸,即使離開劇場後也能繼續感受。」 呼吸、當代舞蹈,或許對一般人而言也是難以理解,Wayson坦言:「其實有時候舞蹈本質是beyond logic。」學懂和明白是更深層的領會,而欣賞《鳴》最重要的是用心感受自己的內在狀態,他說:「作品大多時候也是陪伴大家一同經歷和思考。」這一刻,Wayson邀請大家走進劇場一起思考: 我的呼吸是甚麼呢? 文:Hoiyan|攝:Mak 《鳴》 日期:2月17日至18日* 時間:晚上8時 地點:西九文化區藝術公園自由空間大盒…
【男人的浪漫】演藝四蟲從廁格走到舞台劇《各位起筷》 麥沛東、巢嘉倫、陳嘉威、梁嘉進:「以黑色幽默訴說時代無力感。」
「屈我啦,屈我啦,我冇問題㗎我!」這是演員麥沛東在《正義迴廊》的台詞,因為他精湛的演出,讓這一幕演出在香港人的日常生活中另類彈起,不論是插畫、電影截圖或網絡MEME圖,總會看到他的身影。對於電影觀眾而言,麥沛東或許是一張新面孔,實際他已在舞台劇的台板上走跳十年,今年就要和相識於演藝的好友們巢嘉倫、陳嘉威(Donald)和梁嘉進(Eric)共同製作一齣拒絕正能量、以黑色幽默說時代無力感的舞台劇《各位起筷》:「不只是娛樂,希望留一些問題給觀眾反思。」 從演藝的廁格走到舞台聚光燈之下,十多年的友情;從廿多歲走至三十多歲,十多年的演戲經歷;這一切都是成就這部舞台劇的元素,既沒有電影豐富的觀能刺激、也沒有讓腦袋停下來的時間,只有4個一路走來始終「鬆鬆地」的小伙子對舞台的熱愛。如果你喜歡港產片,支持香港演員,不妨嘗試給香港舞台劇一個機會,走進劇場與演員一起同呼同吸。 那些年,在演藝的四蟲 「以前09上堂,我們四個也是遲進課室上堂的人。」麥沛東回憶起他們在演藝學院「惺惺相惜」的故事,他說:「所以有些同學幫我們起咗個朵『四蟲』,懶蟲呀。」演藝與其他大專院校不同,其上課模式比較接近中學,早上9時至傍晚6時是上課時間,晚上7時至深夜11時則是排戲時間,而且一班人數平均10男10女,Eric說:「在陌生環境,男生與男生又更容易聊天。」 要說真正熟起來,還得說上他們彼此之間的氛圍,巢嘉倫笑說當時在言談之中發現大家也「Gap Gap地」:「可能你講一個笑話,其他人都不會笑,但他們都有反應。」因為相近的頻率,四人自自然然玩在一起。然而,他們不只是「笑味相投」,連學習的態度也一樣佛系,Donald指讀書時期有化妝、瑜伽等課堂:「做不到便會一齊去toilet『痾個屎』,一人一個廁格聊天,或者去食早餐。」他解釋,四人只是不喜歡太強迫自己,相信有時抖一抖再出發會更好。 這時候,麥沛東說:「有一次做movement前熱身,要擘大隻腳……」Eric馬上語帶興奮道:「我也想起這個!」麥沛東續言:「大家都俯身下去,只有我們四個筋超硬俯身後還可以望到大家。」一個眼神,幾句只有彼此才明白的笑話,讓訪問中又是一陣笑鬧。 由山寨作業走至專業 嚴格來說,其實《各位起筷》並不是四蟲首齣製作舞台劇,只不過真正的首次製作還停留在計劃書階段已胎死腹中。那年,是他們演藝學院第二年的某個長假期,四人花了些時間寫好形容為「山寨式」計劃書,Donald笑言:「封面是我們四個男仔去沙灘拍的,可以看到四團肉,很肥的。」Eric連忙說:「那張相真的很核突。」年輕就是要與好友做盡荒唐事,麥沛東像是想起了甚麼,連忙說:「因為演藝彩色影印很貴,但黑白影印有免費列印的限額,所以封面就是黑白的四團肉。」其實,當時他們為了租用藝穗會的場地已加入會員,甚至已完成計劃書,但後來又要上學和排戲,最後便不了了之。 畢業之後,雖然四人感情依舊友好,但事業上則未有機會同時聚頭,總是個別之間合作。時間飛快過去,他們在各自的演藝路上越走越遠,但無法預料的是疫情來襲,劇場、拍攝等工作全都不得不停下來,讓他們突如其來得到一個休息的空間,麥沛東直言四人的年齡不上不下,做男人或男生的工作機會也卡在中間:「不如自己發辦,做自己喜歡的artform和故事,找喜歡的人一起合作。」就這樣,四蟲以製作人身分再次埋班,一起搞場戲 ––《各位起筷》。 關於《各位起筷》 拍板決定搞舞台劇後,四蟲與監製林尚德一起挑選編劇,巢嘉倫說:「想要少少黑色幽默,把我們這幾年經歷、累積的狀態和心情說出來。」編劇鄭國偉先後為這齣舞台劇寫了兩稿,第一稿的劇本是港版《紙房子》,四人一起打劫茶餐廳,唯最後整個社會大環境轉變太快,便請求鄭國偉重新騰寫劇本,最後以電競槍擊遊戲《PUBG》為背景的《各位起筷》便出生了。 在劇中,四蟲是相識於遊戲的電競隊伍,誤打誤撞贏到獎座,於是相約到舊式火鍋店打邊爐慶祝。看似應該充滿歡樂的慶功宴中,煙霧瀰漫着的卻是四人的無力感,巢嘉倫解釋:「遊戲的關卡總有方法闖過,但人生關卡卻說不準,有機會永遠也過不去。」由於他們都不太喜歡正能量的感覺,所以想令到觀眾有如隔離檯一般,像旁觀者一樣聆聽角色的唏噓,並沒有過多的戲劇效果和煽情雞湯,麥沛東說:「劇中也是實時演出,沒有時間線和場景的跳躍。」這一場戲中,任何一刻也沒有特定主角,阿巢希望觀眾可以用心細味:「因為個人經歷,觀眾可以自行選擇代入不同角色,我們希望和觀眾一起行,整個劇場一起呼吸,一齊吃這頓火鍋。」 一次激烈對話 三個鐘頭 四個麻甩佬 這次四蟲身兼製作人身分,所以他們需要擔起選擇場地、訂場地、宣傳和紀念品等責任,四人坦言行政工作實在難以稱得上享受,「但我們其中一個目標是想體驗做製作的心態和過程。」Donald認真解釋。沒有比較便沒有傷害,體驗過繁瑣的行政工作,讓他們更享受聚在一起的排戲時間。 但有一句老話的忠告:「千萬不要和朋友合作或做生意,十之八九也會鬧翻。」溫馨的友情時間結束,不知道四蟲有沒有因為《各位起筷》而曾經意見不合呢?巢嘉倫自首:「那天是12月31日晚上11時多……」事件源由是《各位起筷》原定待他完成去年12月的演出,便在1月開始排練,但結束工作後的巢嘉倫想來一個短旅行小休一下:「因為在聊天軟件群組對他們說,文字表達很容易有誤會,便約了1月1日見面再聊。」 四人在群組留下「不要遲到」的但書,便在2023年1月1日相約在一家咖啡廳,在戶外吹着刺骨的冷風,整整聊了三個小時,Donald指那天應該不算是吵架,而是激烈的討論:「我頗喜歡這種坦盪盪的掏心掏肺,不要有誤會積累,四個麻甩佬還要有心結和攻心計嗎?」那一天,他們找到了更好的溝通方法,巢嘉倫說:「不要一開始便直接拋出結論,應該還要解釋原因和自己的想法。」相比起從前會在旺角街頭非常戲劇的哭着指罵,他們的的溝通的確變得成熟了,巢嘉倫慎重的說:「珍貴的是大家願意溝通,代表這是重要的。」而Donald則說:「我覺得今年的1月1號是一個很不錯的開始。」 舞台劇在香港 對於四人而言,這次一起主辦舞台劇的意義重大,他們亦期望有更多新觀眾入場,不過麥沛東亦坦言感到壓力:「害怕他們看完《各位起筷》覺得原來香港舞台劇不如他們的預期,便不再入劇場。」Eric直言可能有部分觀眾因為《正義迴廊》而來看《各位起筷》,但希望他們明白之間的分別:「不能抱着享受電影的觀能刺激來看舞台劇,這樣可能會覺得舞台劇的節奏很慢、很悶。」 對於香港舞台劇在文娛活動中略為小眾,Eric分析,舞台劇的題材相對電影不易入口,而且也沒有眼花瞭亂的觀能刺激:「很多香港人生活也很艱難,入場只想要娛樂,舞台劇很多時候也需要大家反思。」觀眾未必能從劇場中得到即時的快感,但細味的話可能會發現其獨特的魅力,巢嘉倫分享:「因為舞台劇的場景是搭建出來,所以真實感不如電影,不過這是一個由演員和觀眾一起建立的想像空間。」縱使劇情一樣,但觀眾和對手給予演員的感覺不同,造就每一場的舞台也是獨一無二。 此外,對於演員而言劇場的發揮空間或許更大,Eric說:「有人指電影和劇集是導演和剪接的功課,所以有舊一輩的導演會認為演員不需要知道他的想法,只用他的想像去引導演員。」而在劇場,導演會分享他想實現的感覺:「劇場導演會希望演員能成為story-teller,不要只專注於自己角色,共同成就一個故事。」舞台劇的魅力之處,可能是不論演員抑或觀眾也能在當中找到部分的自己、反思一些想法。 為了參照外國的劇場模式,一個劇目會做較長時間,「今次其中一個目標希望能做到一個月,目前是3星期共17場,不知道能否培養成一個習慣。」巢嘉倫說續言。當天大家走進戲院支持《正義迴廊》、《飯戲攻心》或《明日戰記》,所以成就了去年的港產片奇跡,然而舞台劇也一樣,除了需要劇團和演員的努力外,還有觀眾的支持。四蟲被問到會否繼續製作舞台劇?「探索一下,也要看觀眾的反應如何再決定。」Donald接着說:「這狀態很像讀書時,做到卡關時抖一抖吃個早餐再上路,可能便會成功。」Eric說:「有些東西不用計劃,說不定有編劇看完演出,便想找我們四個一起演出。」麥東馬上接話:「可能荷里活有四個Marvel很適合我們四個做……」來進入四蟲的火鍋店,來加入他們時而正經,時而滿嘴屁話的個半鐘頭劇場時間吧! 文:Hoiyan|攝:Mak|《勁作狀》計劃書封面照片由四蟲提供 《各位起筷》Everybody, Pick It Up…
【為咗演戲可以去到幾盡】十年演員得與失 低潮期成新劇《大誠實家》角色養分 BabyJohn曾質疑自己:「我還是演員嗎?」
「有一段很長的時間沒有拍戲,沒有作為一個演員去工作,但我們也是被動。」BabyJohn(蔡瀚億)在疫情前拍攝了最後一部作品《狂舞派3》,真空期整整3年多,才等到久違的劇本《大誠實家》。接到邀約,他沒有狂喜、激動,只是淡淡然的「睇定啲」:「之前都有導演問我,但最後也不了了之。」這段時間的等待、希望和期望落空,讓BabyJohn被迫接受等待,亦有對自己身分產生疑問,打開信箱看着香港電影金像獎的來信,他多次疑惑:「我還是不是香港電影業的一分子?」 十年磨一劍,BabyJohn走過了業界的寒冬、自己的低潮,把所有情緒和經歷都昇華成角色的養分,以ViuTV新劇集《大誠實家》盧文乃重新踏上舞台,再次走入讓他燃燒的劇本之中。 低潮期:我還是演員嗎? BabyJohn的演員之路始於《狂舞派1》, 一步一角色的不經不覺走了10年:「起也是《狂舞派》,完也是《狂舞派》。」完成《狂舞派3》後,社會便一直籠罩着疫情的陰霾,雖然BabyJohn算是幸運的一群,在演藝界寒冬時接到《空肚講宵夜》的主持工作:「更『入屋』,但其實這是我的低潮期。」 「對於一個演員而言,最重要是演出,每個角色都好像為我注入力量。」演戲予BabyJohn是這麼的一回事,但疫情期間,各種防疫政策的限制下,工作、聚會和生活也不得不停下來,遑論是開戲。 回想第一年,他打開信箱看到香港電影金像獎的投票信,並邀請他到場幫忙及演出;後來,仍舊收到金像獎的來信,但已不用再幫忙,他便想:「我還是電影業的一分子嗎?我還要填這份表嗎?是很失落的。」 這段時間,除了讓BabyJohn慢慢緩衝心態外,也讓他學會珍惜,他感嘆:「這個行業很蓬勃時,大家未必有時間和心力,疫情讓我知道原來有些人沒有忘記你,你也沒有忘記他。」找到重要的人事物後,路也會變得好走一點。 跳出影圈 走入公仔箱的意外得着 因一次與電視台編審的閒聊,為BabyJohn帶來主持的機會:「好似變成飲食達人一樣,買餸時真的會買條蔥搭棵菜,是我意料不及的。」由演員變成主持人,心態、形象的呈現也截然不同,BabyJohn解釋:「演員要有神秘感,演戲時才有想像空間,但主持人要很赤裸。」幸好有兩位大剌剌的拍檔Hailey和阿祖,讓他慢慢放開包袱,把真實的自己呈現在節目,BabyJohn笑言自己節目第一季首集應是很恐怖:「初時大家說像在酒吧偷聽我們聊天,現在則到我們家中,加多雙筷聽着我們聊天的感覺。」 主持之路越走越遠,BabyJohn在觀眾眼裏已是一個「畫公仔畫出腸」的人,失去神秘感的包裝,又會否影響演出呢?「一樣米養百樣人,沒有一個角色完全是我,也不會有一個角色完全不是我。」BabyJohn認為主持會增加演戲的難度,但其實只要演得好,能感動觀眾的話,便不用擔心既是主持又是演員的身分。而且,回歸到演員身分時,生活或其他工作經驗也會昇華成角色的養分,他感到幸運道:「《大誠實家》有幾場戲要綜藝拍法,那時我心想幸好我也有主持經驗。」 暌違3年的劇本 BabyJohn飾演《大誠實家》的主角盧文乃,故事講述他以諂媚的謊言配上出色的生意頭腦成功上位做傳銷公司老闆,但好景不常,突然有一天他失去了說謊的能力,並失去了辛苦建立的事業、妻離子散。這時候,有一個曾是其下線的員工表示能替他找回說謊能力,在這個恢復能力的過程中,他找到了失去能力的原因,亦重新思考是否需要這個能力。 BabyJohn分享當初導演的選角故事,開始時製作組設定「盧文乃」的年齡約40多歲,後來發現這年齡與角色設定有違和感,因為中年人大多是收成期,而非創業的時機,立即更改至30多歲,BabyJohn就被鎖定成為主角:「雖然我沒有問他們原因,但我非常感動,即使我近年沒有新作品,他們仍然選擇了我。」這部劇集用了約35天殺青完成拍攝,但BabyJohn表示製作組的認真準備很讓他感動:「他們用了2個月左右的時間做前期,包括了圍讀、分組讀和修改劇本。」劇中有不少演員也是科班出身,導演希望演員能分享對角色的意見和感受,一起理順劇本每條劇情和關係線,BabyJohn說:「除了黃修平之外,我很少見到會這樣做。」此外,劇本亦有兩場「自由Jam」的戲,BabyJohn笑言導演十分大膽:「需要演員之間的關係和默契,如果第一日拍一定『死梗』。」高手過招,單是眼神已相當有戲。 飾演《大誠實家》的盧文乃的二三事 久違的接到劇本,但BabyJohn對於揣摩角色的感覺一點也不陌生,只因在疫情期間他會以另類方法練習和過戲癮:「我一向也看很多電影,常常會邊看邊幻想自己會怎樣演譯不同角色。」戲如人生,有些戲味需要融入演員的人生經歷,而盧文乃便是這樣的角色,BabyJohn剖析角色的心路歷程:「他由追求成功、成功、失敗到變地底泥,消化了情緒和經歷後,又會怎樣存在呢?」他坦言,角色就像疫情中的自己,由執着接戲、被迫等待、接受到摒棄一切擁抱當下:「令我想起以前老師說『有些戲沒有歷練就是做不到』。」BabyJohn想,這一切的累積就像是為了等待「盧文乃」這個角色。 盧文乃的一個特徵,是擅長說謊,而且很有說服力。「每個人都會講大話,但呢個人講大話會令你認同他。」BabyJohn認為這是角色另一甚有挑戰性的地方,日常的謊言可能只為了當下「過骨」,但盧文乃的謊言則是支撐他的事業和人生的工具:「一開始我從最表面的方法入手,看看全世界公開演講的影片。」BabyJohn笑言,就像是新蒲崗名物「朱婆婆」,雖然有數個物業卻總在街頭向途人討錢:「我也被騙了一半,去便利店買麵包給她,誰知道在我轉身之際便扔掉包。」先從演說家或日常經驗中學習,BabyJohn再用演員的方式閱讀角色,騙子的自信就是「呃人要呃埋自己」。 《大誠實家》的劇本、角色,令BabyJohn覺得先前低潮期等待與無限失落的日子也變得值得,因為盧文乃正是其人生某段日子的寫照。 演員的得與失 能堅持一件事十年,相信早已超越喜歡,它甚至已經成為你血肉的一部分,BabyJohn因為演員身分經歷了數十段人生,靈魂與不同性格、價值觀的人作深深淺淺的交流:「進入角色後的拍攝時光,會讓我覺得這世界很美麗。」當日《狂舞派1》的柒良憑熱血帶領BabyJohn站上金像獎舞台,演員之間青春的友情青澀純真,卻不知道如何表達彼此之間的愛,來到《狂舞派3》重聚時,他笑言:「咪又係一樣,不論走到多遠,我們還是聚在一樣。」熱血的孩子們成長了,但他們歷盡千帆,歸來仍是少年,這亦是BabyJohn作為演員得到最寶貴的東西:「我們真的會care大家,這一行也有真心朋友。」 有得自然有失,BabyJohn坦然偶爾也會問自己:「如果能再選擇會否再做演員?」有這疑問,只因他很好奇以無名的身分走在街頭探索,他分享從前演藝學生的瘋狂事:「我會在演藝天橋大叫或大聲講對白,路人應該會想『又是演藝學院,班友痴痴地嘅』。」他說,雖然這想法可能有點奢侈,對於每一位支持自己的戲迷或能認出自己的路人都很感恩,但總是會禁不住好奇的心幻想一下素人生活。 如果能享受一天素人生活,你會選擇做甚麼?「我想和朋友一起在路上做有隱藏鏡頭的整蠱小劇場,小時候常常玩的,是回憶呀!」BabyJohn說。 走過這十年,BabyJohn笑言想給自己留下一點紀念:「可能會出一本書,或有些本地藝術創作的合作。」就讓我們拭目以待BabyJohn帶給戲迷的驚喜吧! 文:Hoiyan|攝:Mak hair: @evechiuhair @w.work.shop wardrobe: @cosstores …
【被音樂選中的孩子】44歲藍奕邦回歸樂壇展開歌手生涯Last Dance 創作橫跨20年 《圍牆倒下前》寄寓重逢前要自持
「在文明崩壞時|把一笑與一語|默然藏心留念」是藍奕邦最新單曲《圍牆倒下前》的節錄歌詞,詞曲均由他一手包辦。有趣的是,這首歌的曲和主要歌詞寫於他1999至2000年的大學時期,一直揣在懷裏等待合適的時機推出,直至近年累積發生的事情,讓他覺得是時候了,便把其他歌詞完成,像是2022年送給大家的最後一份禮物。橫跨了近22年的創作,既有當初藍奕邦被兩德分裂柏林圍牆相隔的故事最純粹的觸動,亦有多年他的經歷和感受,一起聽着這首歌感受他的音樂、環境的變化,看他音樂之路的剖白。 被音樂選中的孩子 在小學六年級移民至加拿大前,藍奕邦在香港就讀聖士提反書院附屬小學,學校十分重視栽培學生的音樂素養,所以規定每個學生也需要學習一種樂器,當年藍奕邦便選擇了鋼琴。年紀小小的藍奕邦,因為父母關係很常接觸到鄧麗君、張國榮、梅艷芳、Michael Jackson及Pet Shop Boys等流行曲,而他亦可以憑聽到的旋律摸索出琴鍵,但他憶述古典鋼琴老師並不鼓勵,反而希望他可以好好練習看譜:「我不太喜歡考琴的制度,會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喜歡那些樂章,還是為了考試去學呢?」幸好,藍奕邦的媽媽十分支持他,並不會像其他家長一樣互相獻寶似的比較孩子的音樂成績,直至現在藍奕邦對媽媽當時的一番話仍記憶猶新:「我媽說不用像別人一樣考到7、8級或者演奏級,彈自己喜歡的歌曲最重要。」媽媽的態度,把一個充滿音樂天賦的小孩在制度下救活,才不至於溺死於其中。 「雖然好像很老土,但真的彷佛是音樂選擇了我。」藍奕邦笑言,他移民到加拿大後,中學(Middle School 和 High School)的班主任也是音樂人,甚至高中老師舉辦的課外活動是歌曲創作學會,「從前覺得自己在琴前是亂彈,但原來那是作曲。」 因堅持而成真的歌手夢 雖然是被音樂選中的小孩,但藍奕邦從不敢奢望做歌手,其一是從前的選秀途徑較少:「不知道如何簽公司,而且覺得要有娛樂圈關係才可以入行。」不過,自他接觸音樂後,不論人在香港或加拿大,是中學、大學還是畢業後,也一直持續創作。他回憶那個互聯網剛興起的時代,笑言會把歌曲上載至個人網站,再把鏈結分享給不同版權公司:「Modem年代上載一隻歌要7至8個鐘。」剛畢業,他的正職是企業公關,工作內容與娛樂完全無關:「主要幫政府機構、銀行和大企業出新聞稿。」下班後,藍奕邦則是一個業餘的創作歌手,藝穗會、各大商場或許也能聽到他的聲音,就在因緣際會之下,他簽了第一家版權公司 ── 新力音樂,但對於成為一個歌手,仍感到很遙遠。 「當然會想做歌手,但千禧年頭樂壇當紅的是Twins、Boy’z和E-kids,我可以如何做?」那時候,香港樂壇主要以偶像歌手組成,直至後來林一峰、at17出現,反映市場對偶像派已經飽和,新力音樂便向藍奕邦提議:「不如嘗試用indie方式低調出一隻碟?」有了計劃,才發現版權公司不能出碟,藍奕邦便到Sony Music推出了第一張個人專輯。 有限的預算 無限的自由 由幕後到歌手,藍奕邦寒窗四載終捱來第一張個人專輯《不要人見人愛》,因為以「白老鼠」試驗方式去做,所以他以極有限的製作預算換來無限的創作自由:「那個年代做一隻歌大概3萬多元,我大概用市價4至5隻歌的價錢去完成這隻碟。」全碟11首歌,他只花了正常一半預算。那時候,正常專輯的「健康」銷量為8000至9000隻,當時眾人也預計藍奕邦的專輯售出數字不太理想,甚至有心理準備「打定個底」只賣500隻:「最後賣了接近萬隻。」 藍奕邦坦言,當初抱着「本死無大害」的心態做第一、二張碟,製作錄碟過程也很土炮,在帶領自己入行的師傅在家中錄歌,發現漏聲便搭一個臨時屏風,為了隔音更在炎夏中躲在綿胎之中開唱:「做了這麼多年,真的貴有貴做,平有平做,沒有甚麼做不到的。」沒有造型梳化服,頒獎典禮完結後也是自行截的士離開,這樣的起步讓藍奕邦往後的路更能屈能伸,沒有甚麼大不了的。 曲詞背後的陰暗 藍奕邦身兼多職,歌手、填詞、作曲、監製都是工作之一,他笑說:「Before slash出現之前,我已經係一個slasher。」那麼最享受那一個部分?他頓了一頓,默然的思考了片刻:「如果現在這刻,我最享受煮飯中的我,真的不是騙你。」在休養身體的這幾年裏,藍奕邦因為戀愛而學會入廚,便發現世界上能有一件事讓他完全專注、不想無謂事情,就是煮飯:「但寫歌……其實每次寫一份歌詞都會拖一至兩個星期才寫,美其名先在腦海醞釀,其實是自己淆底。」很難想像,一個已創作了百多首歌曲,在香港樂壇幕前幕後也佔上一席位的音樂人都會有憂心的時候?藍奕邦坦白,自己曾經不想再替許廷鏗寫歌,只因為擔心自己無法突破《青春頌》,然而經歷蛻變後亦衝破了心理關口:「我也很期待最近為許廷鏗和欣宜寫的新歌快點推出。」 寫歌給自己和別人又有甚麼分別呢?「以前希望寫給別人的歌一定要在年尾十大金曲,但自己的歌則會刻意避免庸俗K歌。」藍奕邦指出道多年,現在已經有少少分不清,很多歌也是先寫出來,再看它的命運會如何。下筆之前,仍是會擔心害怕;上台前,還是會擔心自己的狀態,儘管每次完成任務後前也必經自我懷疑,但他總是不會教自己失望,藍奕邦滿意笑道:「寫好之後會食枝事後煙,對得住自己,沒有跌watt。」 在聚光燈直射後影子,是他隱藏在成就背後的高標準、沒有自信,高壓的情緒壓力亦影響了身體健康,讓他不得不急流勇退。這一次,他準備好重新出發了。 跨越72年的《圍牆倒下前》 在2015年1月,藍奕邦完成了「環球好Sing音樂會」的演出後,便宣布全面停工養傷。暌違近7年終於回歸樂壇,而《圍牆倒下前》是他復出後推出的第7首歌,也是一首意外出現的歌,他表示自己十分喜愛這首歌:「鍾意到在我有能力前也不想拿出來被人糟蹋。」這句寫於藍奕邦大學時期,不說不知道,他是國際關係學者沈旭暉的大學同學,而《圍牆倒下前》則是藍在政治系的歷史課堂受柏林圍牆故事觸動的有感而發。事隔多年,藍奕邦有一個摯友在沒有通知任何人的情況下移民離港:「他到埗settle down才告訴我,我真是喊足3日。」從前,朋友出國讀書或移居外國,他總會覺得很快便能再見面,但今時今日之下,他不禁會害怕:「是否以後都不會在香港看到他呢?」而另一個讓《圍牆倒下前》面世的原因,則是因為從去年底開始,藍奕邦總會收到來自黑暗的來信:「他們跟我說聽歌就如生命中僅餘的養分,令我感覺做音樂會多一層意義。」 比起其他創作者,或許就是藍奕邦施加給自己的「社會責任」讓他背負更大壓力,在他的音樂中並非只有娛樂至死的享受和快樂:「音樂入面的訊息和世界觀很重要。」他認為,不只在音樂世界,做人看的世界也要足夠宏觀:「所以我喜歡的不是音樂、聽歌這麼簡單,而是喜歡以音樂作為一個媒介去講故事,散播訊息。」《圍牆倒下前》寫給1950年兩德分裂被拆散的人們,也寫給現在被疫情和時代被迫分隔的人們,望大家能在歌曲中獲取力量,如歌中最後一句,望眾人「為重逢請自持|在圍牆倒下前」。…
【Hip Hop】Triple G由撒野作風走到試當真Demo Records 應終止樂壇惡性循環:「創作者應有使命感和抱負。」
中三對於莘莘學子是關鍵一年,舊制的會考、新制的選科,大家正被課業和隨堂測驗壓得喘不過氣時,就在科學堂中那張長長的木檯,有同學從長袖冷衫中伸出一條耳機線遞給鄰座:「畀你聽下,好正。」耳筒裏LMF強烈的節奏和句句直拳的歌詞完全沖擊了15歲的Triple G,讓他開始用押韻的歌詞、有旋律的RAP去和自己、這座城市和整個世界溝通。 從那時候開始,Triple G不斷在文字和音符之間尋找自己和其音樂的存在意義。一路走來累積了對樂壇的失望、市場喜好的不解,直至一年前撒野作風(Wildstyle Records)十週年演唱會,樂迷的反饋讓他重新找到自己的使命:「不需要理會其他環境因素,一個歌手就係要耷低頭做好自己的創作。」從2016年撒野作風《淺藍色的號角》,走到今天在試當真旗下音樂廠牌Demo Records推出全新單曲《岸》,有人說他賣「夢想、青春、回憶」,而他確信自己唱的是對音樂的倔強。 甚麼是Triple G? Triple G在中學時因LMF走上創作路,卻發現啟蒙老師的風格並不適合他,在尋覓更好表達的語言時遇上了台灣歌手蛋堡,發現很適合當時多愁善感愛強說愁的自己發揮:「較Jazzy的節奏,文字也詩意一點。」就這樣,便奠定了Triple G的音樂風格。 有樂迷曾這樣介紹他:「台灣聽蛋堡,香港聽Triple G。」即使那是自己欣賞的歌手,但難道不怕自己的作品充滿了別人的影子嗎?Triple G分享,歌詞創作必須要赤裸面對自己,再用音樂表達自己,所以必須認識自己:「多些思考和反省,日常生活的感悟夠深刻,出來的東西自然屬於自己。」編曲上,他會與樂手一起寫歌做歌,由0到1的砌出每一隻歌:「第二隻EP《小王子》慢慢發展和找到自己風格,而到最新的《岸》,無論是Band Sound或歌詞也完全屬於我的聲音。」 香港樂壇的惡性循環 在2016年,Triple G在撒野作風推出第一張專輯《淺藍色的夢》後,他選擇了閉關五年才推出第二張碟《小王子》,只因為他無法接受市場反應:「當時整張《淺藍色的夢》所收錄的歌曲太憂鬱,需要一隻較輕鬆的歌填補位置,《棉花糖》是我用最短時間寫好塞進播放列表的。」初出道的他便鑽進了死胡同,認為市場結果對其他用盡心力寫的歌很不公平,他認為自己捉摸不到這世界:「我可以再做3、4隻《棉花糖》,那麼一定能爬到比現在更高的位置,但我不想欺騙聽眾。」欺騙,是甚麼意思? 「其實(香港樂壇)係一個惡性循環。」Triple G認為創作者、MC或Rapper是一個領導角色,應不斷思考自己的作品能否為這片土地帶來好的訊息、是否能對得住聽眾,他一頓:「每一個創作者應該要有自己的使命感和抱負。」不能推出作品後推說那是樂迷的喜好,把責任從自己身上推得一乾二淨:「音樂不是說有多努力,這件事應該有門檻、有天份。」惡性循環在於已上神檯或當紅的人實力不足,餵養聽眾的音樂自然參差,也直接影響了樂迷的審美。同時,RAP只是Hip Hop的其中一種表達方法,並不直接等於Hip Hop,也讓Triple G不禁反問:「所以市場上流行的是否真Hip Hop?」 即使最近行外人看香港樂壇似有起色,但也會認同在這個地方做音樂絕對是一條辛苦路,而且會窮,尤其是小眾和獨立音樂,但Triple G告訴大家撒野作風證明了一切都是藉口:「我們不埋堆、與主流脫軌,只做自己認為好聽的音樂,也可以活到今時今日。」如果說「金錢」便是俗氣,那不如把它形容為「完成夢想的工具」,不少樂迷課金購買歌手的唱片和周邊商品,讓他們的夢想能多活一天,創作更多高質作品,Triple G坦言只要「夠硬頸」和有能力都可以做到,並喊話:「香港係可以做到,不要再妄自菲薄呀香港人!」 屬於香港的音樂 在整個產業以至市場都出現問題時,Triple G認為自己正在逆齡生長,尤其經歷了撒野作風的十週年演唱會後,更讓他肯定自己的目標:「我希望做能代表香港人的音樂,讓外國人聽到就知道屬於香港的音樂。」日本有屬於自己的搖滾風格,台灣有自己的民謠,香港呢?「香港音樂特色便是Multicultural(多元化)。」寫歌時,Triple…
【愚公移山】走方大同的路 Michael C.夥結他出道 感激樂迷包容:「換個時代《雙重標準》或不能面世」
曾幾何時,我們都有一個看在大人眼內很不切實際的夢想,你又記得這個夢是在何時被現實洪流沖走?「站在分歧的路口,那一股傻勁是我最好的朋友。」這是Michael C.《愚公》中的一句歌詞,也是他人生的真實寫照。如果給你一個選擇,高薪厚職抑或是從零開始追夢?港大畢業的Michael C.毫不猶豫執起那支有如「最佳拍擋」的結他,腳步堅定、踏上追夢旅程便向前走不回頭:「我應該是最離不開結他的歌手吧!有佢有我。」 那張專輯與音樂考試 所有事情總有觸發點,讓Michael C.走上音樂這條「不歸路」的原因有二:他的青少年時期台風正熱,旺中幾乎每間店舖也播放着周杰倫、林俊傑的歌,令Michael C.開始接觸音樂,不過真正「入坑」,卻是因為方大同。當年15歲的他正考慮學結他,剛巧聽到方大同的《15》專輯,Michael C.心想偶像也是15歲才開始彈結他,或許自己堅持下去也能追上偶像步伐,結他也能彈得像他一樣好,他笑言:「所以我是因為喜歡彈結他,才開始唱歌的。」 另一個觸發點則是中三的音樂考試,他語帶興奮地分享:「老師要我們和同學組樂團去玩,感覺很新鮮。」就這樣,他便被團員委派成為結他和主音,而這隊「臨時拉夫」而成的樂團,在考試之後亦一起征戰了多場校內的才藝表演,甚至畢業後緣份也還未斷:「發現自己不是那麼害怕舞台,而且還頗喜歡它。」或許Michael C.就是被結他和舞台選中的小孩,就這樣在考驗中一步步越過封閉和弦的痛苦和對舞台的恐懼,在起點看去一人一結他的背影已逐漸模糊不清。 錄音室奇遇記 當孩子與父母分享理想職業時,總有幾個答案比較令人頭痛,玩音樂想必是其中之一。在這個情況下,你會選擇甚麼方法拆彈?Michael C.在人生數個關鍵時刻也決定先讓父母安心:「大學選擇了他們覺得隱陣的科目。」香港大學的經濟金融學絕非輕易能「碌」入,或許當時他的父母會希望兒子受學府環境和同學薰陶,重回「正路」,卻沒有想到兒子的堅持:「希望我選擇了他們希望我讀的科目,之後他們也願意支持我想做的事。」 在大學一年級時,Michael C.繼續參加不同的音樂比賽,因緣際會下在一個小型演唱會中認識了唱片公司的經理人,更被邀請到夢想中的錄音室:「打開門便看到Edward Chan,我真的以為自己在發夢。」入行24年的Edward Chan是行內的着名監製,亦是方大同早期作品的製作班底,Michael C.基於此原因沒有多想,便與唱片公司Sony簽約。 錯過最好時刻?重新出發! Michael C.第一首單曲《愚公》在正式簽約後第二年才推出,他解釋,這是與父母和公司商討後的決定:「他們認為能考進港大也是我的本事,能畢業則是告訴大家我不只是會做音樂。」他坦言現在想起,仍然有點後悔沒選擇休學,感覺喪失了一段十分寶貴的時間:「好像錯過了很多一開始認識我的聽眾,可能以為我消失了。」 重新出發,以方大同路線為目標的Michael C.為了同時打入港台市場,接連推出兩首國語單曲,卻不幸遇上疫情。他坦言沒有預計疫情會持續這麼久:「留在香港會想做廣東歌,但也要等待一個好的時機去轉,要帶給樂迷一個反差和驚喜。」今年十月,終於為久違的香港樂迷帶來了廣東話口語歌《雙重標準》。 市場包容度成就公司更大的接受度 Michael C.分享了選擇口話歌詞的因為:「歌曲主題是重點,《雙重標準》是與另一半控訴、鬧交,若用書面語便無法彰顯威力。」戀人互相控訴,是一個較易消化的切入點,而新歌的實際靈感,源於Michael C.有感在疫情時的人際關係,相處時間與爭拗機會無可避免地增加:「有種無力感,但卻不能炒大鑊,只可以自己默默忍受。」沒有大道理,沒有心靈雞湯,他只想把歌曲變成一隻大手拍拍你的肩膊:「我明呀!」 談到新歌,Michael C.笑言《雙重標準》若在幾年前寫好也未必有機會面世:「因為當時口語是更indie。」他續言,現在香港的音樂市場很不一樣,樂迷對不同類型的音樂包容度提高,讓唱片公司更願意多作嘗試:「對我們有Label的創作者來說,等於有更多的創作空間。」不單是語言,即使在主流音樂市場中,唱片公司也願意給予不同音樂風格機會,Michael C.以自己偏Blu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