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終有時】劇團中首次擔正 憑《大狀王》勇奪最佳女主角 丁彤欣:「既然如此渴望演戲,我應要相信——我是有能力的」(下)
2019年,丁彤欣(丁丁)終於加入了夢寐以求的香港話劇團,成為駐團演員。得到這份工作前,她已長達半年沒有接過表演工作。「我『餓』到很想表演,很想告訴其他人:我是可以的!」對她來說,入團是一個徹底的改變——有別於以往工作飄忽時的牽腸掛肚,「入了劇團,我就可以集中去做演員演戲。這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不過,加入話劇團後,丁丁也非立刻就接到演出工作。為了充實自己,她爭取嘗試成為導演助理,也沒多少實際職責,甚至形容自己「無論在不在,導演可能也不會發覺」。但只要能踏足劇場,盡情學習,她亦已心滿意足。
只是,她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將在劇團中迎來的,是一個真真正正、徹徹底底的改變。
文:Yanto @yanto_924
攝:Mak @iunyi_
|快樂的小卒
「我入團後第一個工作,就是跟隨《大狀王》劇組。」《大狀王》是一齣大型粵語音樂劇,也是丁丁期待已久的製作,「我還在讀書時,已認識方俊杰(導演)、高世章(作曲及音樂總監)、岑偉宗(作詞)、張飛帆(編劇)——簡直是個黃金組合!」之前仍是自由業演員時,她曾參加過該劇遴選,卻沒被選中,當時倍感失落。為此,得知再有機會參與製作時,她主動爭取擔任導演助理。「總之能讓我見證這麼大型的音樂劇排練,我什麼都可以!」
實際上,丁丁並不清楚導演助理的工作。「因為方俊杰(導演)很聰明,其實不太需要別人幫忙。」排練的六、七個星期裏,她只為缺席的演員頂替過一兩次,在台上站上數個小時,淺嚐演戲滋味。在其餘時間裏,「我只能到處觀察。但其實觀察也是作為演員最需要的東西。」她觀察到前後台的溝通來往,也觀察到各部門設計師的思考模式,「原來設計師的腦袋是這樣想東西的,和演員去想角色是不同的」,再次像海綿般不斷吸收。
就這樣,丁丁在劇組裏過著安分守己、同時充實無比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她突然收到公司通知:「你準備一下吧,兩個星期後會有遴選。」公司給她發了一堆歌曲素材,要求她為某遴選練唱。她一細看——竟是她跟進過的《大狀王》曲目!
|天降大任
公司並未向她透露遴選的角色,但丁丁還是出盡力準備了,「我做什麼都可以,總之很想跟這個製作!」遴選後過了數天,劇組又突然向她拋了一句:「你會做的了。」丁丁隱約聽聞自己有份參與製作,卻不知是擔任哪個角色,於是疑惑追問,「做什麼?」
「你會做秀秀。」原來2019年預演時的女主演因事退出,劇組決定重新選拔女主角,方才安排丁丁與其他團員重新試鏡。一直努力不懈的丁丁,終於在本次遴選中脫穎而出,拿下秀秀一角。
「我很記得,當時在公司走廊,我腳都震了。」丁丁聞言當然欣喜若狂,但隨即襲來的,是強烈的自我質疑:「下一秒我就立刻想:『死啦!搞砸了的話,我就死定了。』」這是她第一次擔正,既是嶄露鋒芒的好機會,卻也為她帶來無比壓力。「這個如此重要的角色,是團隊給我最大的信任。」尤其是兩位對手劉守正、鄭君熾都是經驗豐富的演員,而她則是重新試鏡後才加入的,「他們已經預演過,也準備好了,現在就只看我了。」
|同行的力量
但也正因兩位對手經驗豐富,在排練過程中,丁丁一直有著堅強後盾。以往習慣在小型舞台上表演的她,意識到在大舞台上,自己必須發放更高能量。「很多在排戲中做了的(演繹),原來觀眾是看不到的。」在尋找與角色共通之處、傳遞能量方面,劉守正不時提點她,同時給予她思考、消化的空間。「他就像一盞明燈,替我引路。」至於鄭君熾曾多次出演音樂劇,自然成為了丁丁的借鑑對象。「能唱是基本的,而對他來說,唱得好也是必然。」初嘗獨唱的她,從他身上學到了透過唱歌傳達故事的技巧。「首次擔當主要角色,有他們做我的對手,真的很幸運。」
乃至整個劇組,也在演出過程中為丁丁帶來力量。「《大狀王》的結構是很有趣的,開場歌足足有十八分鐘長,只有我一個是不用唱的。」十八分鐘裏,丁丁站在台側,注視著夥伴們的演出,焦慮又開始蔓延。「『每一個角色的亮相都做得很好,我一出場,會不會毀了整個演出?』我滿腦都是這些想法。」但神奇的是,從她踏足台面的瞬間起,她便再無畏懼,演出亦順利非常。
演出結束後,丁丁一直思索,「為什麼會這樣?為何恐懼可以一瞬即逝?我想一定是因為這群人。」受疫情影響,《大狀王》演出一拖再拖,劇組的排練也持續了兩年之久。漫長的同行,讓眾人培養出深厚的默契。「無論是我失誤、他失誤、誰突然怯場,都一定有人能承托住。」這種無比的信任,使她不再被擔憂所困,盡顯潛能。
況且,對演出的期待、向觀眾呈現《大狀王》故事的慾望實在過於強烈,以致所有心魔在演出那刻,根本已不重要。他們終於可以見到觀眾,終於將心血結晶公諸於世,「謝幕時,我和身邊很多人都淚崩了。我們用了兩年時間準備的演出,終於面世了。」這種得來不易的感覺,丁丁肯定會記上一輩子。
|我想繼續說故事
無論對戲內角色,還是對戲外演員來說,路從來都不易走。《大狀王》故事圍繞狀師方唐鏡展開,若觀眾對原版故事略有所聞,都會知道他是一個為求財不擇手段、顛倒是非的人。但在劇中,編劇張飛帆改寫了方唐鏡的故事,也加入了秀秀這個角色,作為方唐鏡的僕人,她為人溫婉、善良,與起初無惡不作的方唐鏡形成鮮明對比,最終也扭轉了兩人的命途——藉著這齣戲,藉著秀秀這個角色,丁丁想請觀眾也一起「保持善良」。「不如意的事是會發生的,但重點是不管多麼艱難,都要選擇善良,擇善固執。就算你以為自己沒得選擇,其實還是有的。」
在演藝路上,丁丁同樣選擇了擇善固執,堅持信念,堅持表演。在最艱難的日子裏,她依然沒有放棄,她的努力也終究得到了回應。憑著《大狀王》裏的精湛演出,她獲得了本年「第31屆香港舞台劇獎最佳女主角(悲劇/正劇)」。這是她第一次得獎,頒獎台上,她哭得梨花帶雨;感動之餘,她不忘保持謙虛,直言「還有很多要去追」。在今年12月《大狀王》的重演裏,她願繼續雕琢角色,拉近與古代女子秀秀的距離,帶來更細緻的演繹。同時,如何調節容易焦慮、自我否定的心態,亦將是一大課題:「既然演戲是我這麼渴望想做的事,我應要相信我是有能力的。」
從失業演員,到小小導演助理,到今天的最佳女主角,丁丁的逆襲之路就如她飾演的角色般,充滿戲劇張力——只是故事終有落幕的一天,而她作為演員卻是未來可期:「我有很多東西想試,也很期待未來會得到什麼角色!」秀秀只是起點,在往後的日子裏,丁彤欣又將為觀眾帶來怎樣的角色呢?
西九文化區 x 香港話劇團
信興集團70周年呈獻 音樂劇《大狀王》
日期:30.11-17.12.2023
地點:西九文化區戲曲中心大劇院
相關文章
【從劉德華到F4到MIRROR】從看娛樂圈興衰領悟人生 應援燈牌始祖——麥光輝師傅
表演場館內,燈光迅速熄滅,音樂轟炸,此時粉絲們馬上跟隨節拍揮舞手上的燈牌,忘我地大聲呼喊。滿場燈牌,彷如點點星光拱照台上。 若說歌手和粉絲的榮耀是一體的,那麼這份榮耀肯定少不了製作燈牌的人。麥光輝今年已經71歲,從上世紀8、90年代開始做燈牌,見證着歌迷們從追劉德華、到F4、飛輪海,再到MIRROR、林家謙⋯⋯當香港歌壇浩浩蕩蕩迎來另一新世紀,已經可以兩蚊搭車和攞生果金的麥光輝亦不甘於停留在舊時。從前大家用LED燈牌,現在他創作出可充電可換圖案的燈箱。他又自學電腦畫圖、laser cut,更是一個超in的網民:「你有無睇過香港做設計慘過食屎協會?畀100蚊又要畫又要改,到頭來成件事值幾多錢?」 麥師傅勞碌近一甲子,戲言自己常「生意失敗」,尚未發達,但也不願就此停下來。若然人生方向有些許迷惘,也許可以聽聽麥師傅的格言:「大家覺得追星就係要做最光嗰個,畀台上面嗰個人清晰見到自己。但(燈牌)太光唔一定睇到,清晰先可以睇到。」追星、做人,本質其實很似——我們未必需要做最光芒四射的人,只要認清自己心之所向,一切都總會被看見。 文字:Heidi @heidi.is.strong 攝影:Hiuyan @hyphotgrap 設計:Owen @wai.ho.98 |半輩子與光為伴 麥師傅80年代從事進出口玩具生意,並在大陸設廠,主要做燈籠、螢光棒等產品。有日,麥浚龍(Juno)的經理人知道他對燈光產品熟悉,特意登門造訪,「佢問我可唔可以整一塊板,整啲字喺上面,叫我試吓。」那時候他並沒有概念要怎樣做,誤打誤撞下,他把「J」字固定在亞加力膠板上,後來幾次再整,又成功多放幾個字上去。 那時候,香港還未有人專門做燈牌,「嗰時香港追星會用燈牌嘅人少之又少,佢哋一小部分人會用鐵絲網整,供電用水電,仲要搵架車推出去,好大陣仗。」後來,麥師傅的燈牌在追星一族中廣泛流傳,「最犀利係啊啤梨,葉文輝!嗰班粉絲好勁,要求我整一個四五呎高嘅燈牌,佢哋又會攞喇叭、查查(鈸)。」 及後,新加坡、馬來西亞、泰國粉絲紛至沓來。「我做唔到(大)量,但我做到有特色。例如泰國班粉絲,佢哋嘅燈牌又有象又有樹,畀人知道佢哋係泰國嚟嘅。」麥師傅執起一支以LED燈串組成的燈棒,原來這個也是他首創的產物,他驕傲道:「當年大陸啲人當我皇帝咁搶我啲貨。」而現在,LED燈泡亦早已普及,「你知唔知一盞呢啲LED燈,一開始賣幾多錢?199幾年,起初大陸有得賣嘅時候,25蚊一粒。依家?一毫子有十幾粒啦。」 |那些被忽略的心思 對着光的這些年,麥師傅深知其實光除了明亮,也會刺眼。他遂研發了「燈箱」,原理和街邊招牌一樣——一個白燈箱,以「尿袋」供電,外頭以鏤空有色膠片描繪圖案。燈箱光線柔和、更輕便之餘,更可以換膠片重用、改圖案。其後,他又想,如何可以把燈箱的用途增加?他又研發了可放入相機機頂位置的小燈箱,讓粉絲「飯拍」的時候吸引偶像的注意,「偶像見到燈箱,就等於望到鏡頭。」 以前做LED燈牌,麥師傅通常無需草圖,直接手造圖像字型再焊接;現在一切都go digital。麥師傅如常坐在電腦前,一個個按照日期及明星分門別類的檔案夾塞滿螢幕。單是一個張敬軒的file內,便已有幾十張訂單,每個都獨一無二,當中有不少讓非粉絲摸不著頭腦的slogan,例如「網癮中年張敬軒」、「七師傅老公」等。再看看MIRROR的檔案,除了人名,麥師傅更會親自畫圖,「最難係大家畀張圖,以為我就一定做到,但其實部機器係計線條,如果啲線唔連,都係要重新再畫一次。」 想要製作燈牌的客人會先WhatsApp麥師傅,麥師傅再按照需求設計畫圖,一塊燈牌三百多元,「畫個公仔都已經畫我一日。」如果麥師傅是年輕設計師,一切可能都是手辦眼見功夫,但對於年屆七旬的他,卻是一步一腳印走來的:「我全部都係自學。我小學都未畢業。我唔識機械,乜都唔識。我1993年買第一部電腦,嗰個人問我,你識唔識英文?我話唔識,佢話咁你唔好買啦,我一定學唔嚟。但我話我一定要買。」有時候那些追星妹妹會叫麥師傅「收貴啲啦」,事實上,他也會因為粉絲無理地不斷要求「改嘢」而感到不忿,看着電話的「奪命追魂message」,麥師傅淡淡然道:「呢個,遲啲先覆。」 |舉牌/做牌的原因 歌手、樂壇都有起有跌,麥師傅的職業生涯亦然。他笑言不懂把生意「發大嚟搞」,角色也很被動,「娛樂圈有週期性,全世界都係。有衰落都有興旺。」不過,一日有粉絲,似乎就會有燈牌的需求:「粉絲要燈牌,係想支持粒星。你如果就咁過去,無特別嘅嘢,你就唔會出位。追星嘅人都係想畀人知咁解。」 粉絲繼續高舉燈牌,是為了讓偶像得知支持者一直存在、一直陪伴。而麥師傅堅持做下去,只為保持年輕:「一個人如果唔做嘢,會變殭屍!」在娛樂圈中,他最欣賞的是79歲的尹光,「你見到佢嘅動作好靈活!你就係要保持呢個心態,佢呢個年紀仲會作曲、諗點樣氹人開心。如果只係諗享受,個腦唔用會生鏽㗎。」 看過這麼多瘋狂粉絲,伴隨着歌迷一起走的麥師傅有無追過星?「我欣賞自己多啲。」一生中未曾飛黃騰達的他,微笑地自信道。 In ACOO, you can see #ACOOPerson. #追星 #燈牌 #MIRROR #張敬軒
【棟篤笑的屢敗屢戰精神】 沒有黃子華的後棟篤笑時代 海外港人更懂珍惜演出 表演者Indome:「如果喺呢度打唔到一片彩虹,就試下由外面打返嚟。」
在社會近年重大變遷下,集體經歷了低谷,人們對生活多了思考,甚至對娛樂也有了標準,開始拒絕「娛樂至死」。然而,這並不是港人第一次說不——在80、90年代,因當時的社會同樣面對着不確定,棟篤笑(Stand-up comedy)回應時代出現。 香港棟篤笑之父絕對非黃子華莫屬,甚至連「棟篤笑」之名也是出於其筆。一般港人即使不曾入場,也總有聞說其金句,例如「畀份糧你,一半係畀你要嚟做嘢,另一半係要嚟受氣嘅。」一句one-liner,完全戳中大家的笑點和痛點,從笑話中揭示人性、社會現象,而不是笑完就完,正是棟篤笑的魅力。曾幾何時,香港棟篤笑演出也是「爭崩頭」的一票難求。 「悲哀嘅係,香港對廣東話棟篤笑需求好細,反而喺外國,可能係一種情懷,佢哋會好treasure呢件事。」不論是一個人或是團體表演,即使台下小貓三四隻,甚或全席空位,中印混血兒Indome仍然享受在台以笑話來與大家對話。在黃子華封咪後的後棟篤笑時代,還剩下多少能讓人笑中帶淚的笑話? 文字:Hoiyan @seamouse_hoiyan 攝影:Andrew @andrew_bangchan 設計:Owen @wai.ho.98 |誰是Indome 「Indonesia加上me,就係印尼嘅一個我。」他是香港土生土長的中印混血兒,因覺得行走江湖要有一個很強記憶點的名字,而他的本名都不太符合要求,便從同鄉營多撈麵中靈機一觸。最初的時候,他還不習慣何時該使用這藝名,直至一次錄節目時,撰稿員自然的喊:「Hello Indome!」頭頂的燈泡亮起來,Indome說:「佢最記得我呢個名,嗰刻開始唔再諗自己係邊個,Indome is my name。」 Indome在疫情期間失業,多了時間重整生活,才找到棟篤笑。不過他自言從小也會被稱讚有趣,而他亦樂於成為焦點:「我性格就係attention seeking,知道件事可以得到關注,就會做嗰樣嘢。」也因為同一個原因,改變了他回答「你係咩人」的答案,即使廣東話說得比印尼話流暢,出社會後的他總會自稱是印尼人:「讀書嗰陣會話係香港人,後來發現講係印尼人會特別咗。」所以,一樣在鎂光燈下的職業,也只有棟篤笑表演者最能吸引他,笑言:「演員、主持嘅焦點係角色同典禮,棟篤笑嘅關注喺晒自己度,全部觀眾都緊聽你嘅故事,呢個滿足感係最大。」 |屢敗屢戰的棟篤笑精神 當初,Indome在FB看到陳樂添的棟篤笑課,便報名上堂,「棟篤笑同唱歌都係易學難精,你可以唱得好叻,但唔代表人哋想聽你唱,要搵到character。」完成課程,所有同學都會參與一場畢業演出,Indome還邀請了一眾親朋戚友前來。上台前,因為深知自己沒有記性,便預先把「提場」寫在手掌,萬事俱備,唯正式演出仍與幻想中的情景充滿落差,他飲恨似的自嘲:「上台已經開始唔記得,再望一望自己隻手,因為緊張出汗,所有字都化晒。」原本預計8分鐘演出,一下子大縮水變成3分鐘便鞠躬下台。 其實,所有笑話能正式搬上舞台前,大概經歷8個月的修正,「呢段時間,喺Open Mic去講呢啲試驗性笑話,不停改同試。」試笑話的過程非常重要,同一個笑話對不同性別、年齡的觀眾,也會有不同的效果,表演者能根據反應作出更精準的調整,也能考驗自己救場的能力,Indome分享表演者阿科的殺手鐧:「呢個笑話喺我個腦入面好笑啲。」不管每場Open Mic有多少觀眾,他們很是珍惜每次機會,只因為「現在一定比第一次好,今次一定比昨天好」,高強度的肌肉訓練才能正式舞台中綻放朵朵笑花,「我哋最勁嘅未必係寫笑話,反而係厚臉皮,呢個就係棟篤笑表演者屢敗屢戰嘅精神。」 |荒謬就是笑點 怎樣才能無窮無盡的生出笑話?「我通常都係以生活經歷為主。」日常中,與女朋友、家人、寵物和新聞都是取材來源,只要嗅到可能性,Indome便會用電話錄音記下,而故事的有趣元素就是荒謬點。雖然荒謬點總是遊走在敏感位,但Indome則認為這就是表演者的使命:「講啲冇禁忌嘅笑話冇人笑㗎,我哋就係要搵出灰色地帶,用笑話將佢變模糊,等人可以接受。」Indome父母和大哥是牧師,性取向在基督教中尚為敏感議題,而「懷疑性取向」的一組笑話,正是其大膽的嘗試。 除此之外,Indome的棟篤笑團體「笑旅時代」,每星期也會落地做Open Mic,還會在IG進行《笑時一周》的直播,四人以時事新聞隨意發揮,「可以訓練點樣喺一件事演繹到唔同角度,又可以engage到觀眾。」他隨即保底說,撞車、司機與乘容的爭吵,甚至貓咬貓也是時事,並非政治,若這樣也被警告的話,笑言自己絕對是已經紅了一半:「至少做嘅嘢有啲影響力。」 |沒有次文化的香港 「香港棟篤笑係落後啲,不過依家香港好多嘢都比較落後。」Indome直言港人對棟篤笑的需求很低,反而海外港人更會珍視,「可能大家真係好忙,主流文化外,唔會去搵其他次文化,但呢啲正正係一啲artists嘅成長。」看到其他前輩如陳樂添、阿V,即將到澳洲參加「Comedy Festival」,Indome更是堅定心中夢想:「如果喺呢度打唔到一片彩虹,就試下由外面打返嚟。」 這條路注定又長又遠,但他就是上了癮的為這個舞台着迷:「喺台上嗰種star嘅感覺係取代唔到。」談着棟篤笑的每一刻,Inodme七情上面,語氣生動,還有那雙熱情滿瀉的眼眸,就像他正站在聚光燈那束光下,正享受在萬人的笑聲之中,自信的說着一個又一個的笑話。
【搶耳音樂節2024】 香港的異度舞台 給不聽本地音樂的樂迷一個選擇 由李一丁帶領金屬搖滾、R&B改變遊戲規則 feat. Light Theory、rosemances、MAIA 慶孫
已經2024年了!還在討論香港音樂嗎?目光放遠一點,如果有看日本跨年NHK紅白歌唱大賽或韓國不同的年末舞台,便會知道甚麼才是亞洲音樂大勢,不喜歡亞洲音樂,放眼歐美的選擇更多。為甚麼不聽本地音樂?實際原因很難說明,大概是曲風和類型不太合耳,你懂的。 有一群以音樂為語言的人,風格迥異的他們在去年中被安排聚在一起,有如小行星隨時準備好衝撞地球的結他男孩Simon Chung @ Light Theory、有大剌剌又帶點EMO的R&B女孩MAIA慶孫,還有一對夢幻慵懶的Ambient Pop情侶組合rosemances。在那之前,一個男人曾對他們說:「如果你唔care香港音樂嘅話,我建議你揀我做導師。」小朋友才會一個六年又六年,成人世界就是短短六個月,便要學會過關打怪,升等級再循環。就在9天後,就是當前關卡的打大佬日。 如果你也不太關注香港音樂的話,建議來麥花臣參加「搶耳音樂節」,聽到的絕對並非你所認識的「香港音樂」。 文字:Hoiyan @seamouse_hoiyan 設計:Owen @wai.ho.98 |找出遊戲規則中的Bug 這群人的導師,也是充滿氣燄說「唔care香港音樂就揀佢」的那個男人,就是音樂製作人及知名鼓手李一丁。誰呀?他在中學時已喜歡打鼓,卻沒有信心音樂能養活自己,所以即使留級兩年也堅持不放棄讀書,為的就是考上大學,將來能打政府工,一丁解釋:「當時想搵一份最慳時間嘅工,供養自己做鍾意嘅嘢。」約在15年前,他在一個音樂節目的演出,意外被音樂製作人Edward Chan和歌手方大同聽見,從此便成為御用鼓手,踏上音樂製作之路。 在香港做音樂,能不在乎香港音樂嗎?少年,你太年輕了,方大同的歌不只香港人聽,他的市場跨至台灣、韓國等地,是金子總會發光。在一丁眼中,香港樂迷能分成兩種——完全不聽本地主流音樂,以及被動派樂迷,聽的音樂主要由電視、電台餵飼,甚少主動發掘新聲音,而他坦言自己屬於前者:「自細學音樂都係學外國音樂風格,追求進步都係傾向用國際品味嗰把尺,聽本地音樂全部都係工作時間裏面。」不過,即使只是少數,但主流音樂在近年也嘗試突破,一丁說如湯令山、Moon Tang等有國際水準的新星出現,讓他看到自己的夢想或有出土的可能:「我希望香港音樂可以再次同國際品味接軌,上一次可能係80年代。」 看到三組學員浮沉於樂壇的遊戲規則中,尤其是在美國回流、擁有深厚實力底子的MAIA,一丁說:「佢嘅風格喺美國係流行R&B,但喺香港會被標籤為另類,觀眾聽唔明、唔需要、好難紅。」有人在新手村儲裝備和經驗,也有前輩已在遊戲世界探險找bug,一丁說:「她的實力有過之而無不及,缺乏嘅係妥協,咁我希望改變遊戲規則。」讓他接到成為搶耳音樂節的導師邀請時,便一口答應。 |迷失在這場遊戲之中 正所謂「條路自己揀,仆街唔好喊」,三組學員也深知自己未能在主流起點出發,正如rosemances說:「點都想挑戰一下,未試過唔心息!」 「唔只喺香港,我認為亞洲樂壇嘅樂隊,正正係欠缺咗rock metal instrumental band。」Simon Chung喜歡以樂器代替人聲,吶喊出人聲的解放,他說:「用搖滾嘅激昂,混合埋電子音樂嘅未來感,產生嘅化學作用係可以令人聽到熱血沸騰。」從前的他習慣躲起來一個人自high創作,玩音樂就是要自己快樂,才不管別人想甚麼!相反,rosemances和MAIA就會迷失在這種遊戲之中,前者說:「好容易自我懷疑,不斷question自己同partner。」而後者甚至直言曾在理想與現實中遇溺,明明只想唱歌,卻要做很多不關音樂的事,她說:「怎樣可以找到適合香港的形象呢?」連一丁也發現:「第一次睇佢表演已畀佢驚艷,但第二、三次見佢一落台就有啲唔開心,台上台下兩個心情,好大壓力。」 食得鹹魚抵得渴,他們每一個人都心知肚明。想不到一丁給予最大的支持,竟然是在情感支援,他笑言自己年輕時出名易得罪人:「開頭同Light Theory分享係同人溝通方法,由我嚟講簡直係諷刺,歲月催人老。」與其不斷遷就市場,配合觀眾,倒不如盡情享受音樂的自由,rosemances說:「印象最深刻是他叫我們做音樂要做榴槤,逼人react,一係要食一係就拎走。唔好做蘋果、橙,擺喺度幾日都冇人理。」在音樂之中,就應盡情徜徉它的自由;離開錄音室與舞台後,也要學會接受創作以外的妥協,Simon Chung說:「音樂需要經營先可以畀更多人認識,依家可以喺自high同取悅觀眾之間搵到平衡點。」 |在香港的異度空間聽音樂 在這個舞台,跳躍着不必與主流妥協的音符,MAIA說:「如果你係想要一樣嘢,你要夠膽去努力爭取,而你係做到嘅。」老土的一句,香港沒有樂壇嗎?那只是你悲觀,一起參與這場能容下音樂自由的演出,找到各種聲音,聽你想聽的。 《搶耳音樂節2024》 日期:1月19至20日晚上7時半 地點:旺角麥花臣場館 門票:免費入場 詳情:bit.ly/3vivxWb
《大狀王》獲內地逾30個巡演邀約 西九表演藝術行政總監譚兆民:「有內地音樂劇中介同我哋講,返大陸千祈唔好改普通話,用返廣東話。」
【金蜻蜓能飛多遠】 譚兆民:「好少見到我哋兩個坐埋一齊,世紀影相。」 茹國烈:「影相先,太難得啦。」 《大狀王》史無前例地成功,帶來巨大的回響,難得請來西九文化區管理局前後兩任表演藝術揸fit人——茹國烈 (Louis) 和譚兆民(Paul) ,分享他們的喜悅。這齣原創粵語音樂劇,自2016年開始構思,到去年首演至今,總共投入了8年的人力、物力、財力和時間,寫下10個香港舞台劇大獎、32場公演、約2萬8千名觀眾(人次)和可觀門票收入的輝煌紀錄,還有數之不盡的美譽與期盼 ——「無論音樂、歌詞、演出、製作,以至每一個編排,都令香港劇場自豪的作品」、「怎可能不重演」、「大狀王真的很值得讓更多人看到」。正如歌手林家謙所祝福,「金色的蜻蜓帶粵語文化飛到更遠的世界」,相信香港人都會與有榮焉! 打從第一天開始,巡迴演出已經是西九委約創作團隊訂下的KPI。有看過《大狀王》的內地觀眾會在小紅書上分享,hashtag所在的城市,例如#武漢和#重慶等。巡演並不是夢?「唔係講笑,好似雪花片咁,唔同場地……」Paul首次透露,覆蓋範圍大至整個大灣區。「 要求巡演 ?」Louis不禁追問。「是哀求!」Paul笑着說。「有什麼城市?」記者也加入追問,「宜加講唔講得㗎?」 《大狀王》口碑載道,成績斐然,是無容置疑的,但有多少個表演藝術項目能花上8年的時間來創作?《大狀王》的成功,對本土音樂劇、話劇、舞蹈等表演藝術帶來甚麼啟示?西九扮演着怎樣的角色?發揮了怎樣的作用?《大狀王》最終能夠走得多遠?讓我們從《大狀王》的巡演計劃說起。 文字:YL 設計:Kayan |踏上巡演路 《大狀王》其中一個讓觀眾看得最過癮的地方,是白話夾雜俚語,例如「我狀師嚟㗎,唔接官司食風呀」、「馬富惡毒 我要佢呀 墊屍底」、「快啲話我知可以點拆啦」。《大狀王》能夠「原汁原味」衝出香港巡演嗎?西九表演藝術行政總監Paul說,看《大狀王》的觀眾不乏來自歐美、台灣和內地等地,當中更包括百老匯製作人,他們雖然不諳廣東話,但評價都十分正面。「下晝同一個美國女士食飯,佢睇首演,好鍾意個劇,佢唔完全明白劇情,唔完全明白歌詞,但就覺得成個氣氛非常好,亦覺得衫同佈景靚,台、燈、聲做得非常美侖美奐。」Louis在內地社交媒體平台也有相同的發現:「反應都幾癲吓,佢哋嘅留言都特別情緒澎湃,咩一生最好嘅劇,如果Hamilton係100%,呢個就係99.9%,咩天花板……」Paul還透露,看過演出的內地音樂劇中介都認同廣東話是《大狀王》的最大特色,「大家之前都諗過巡演要唔要用普通話,佢哋睇呢個版本,同我哋講,返大陸千祈唔好改普通話,用返廣東話。」他又表示一旦改變語言,就剝削原有韻味。「香港嘅特色就係白話、廣東話,如果做得成功嘅話,其實係好強嘅攝石,攝到內地觀眾、外國觀眾嚟朝聖。」 至於巡演時間表,Paul說最快2025年,目前大灣區不少演出場地已經提出邀約。「其實你收到幾多?」Louis好奇問。「超多!」「三十個以上定以下?」「絕對係以上。」「三十個以上嘅巡演邀約?」「宜加一個城市可能有幾個場地問我哋。」Louis笑言「即係去咗唔洗返」「一定唔會咁樣,大家要揀」,能有這樣的成績,着實令人鼓舞。 而除了香港和內地,也會研究將《大狀王》的生命擴展到歐美等非華語市場。Louis認為,不可以「榨盡」《大狀王》,而是期盼它能在舞台歷史中扮演改變創作模式的角色,從而推動、鼓勵更多更好的製作誕生。那麼,《大狀王》有甚麼地方值得後人借鏡呢?這得從它的前世裏尋找。 |公演前3年開始創作 戲曲中心是西九文化區第一個開幕的表演場館,首播劇目當然要先聲奪人。「2016年時我哋團隊有一個諗法,2019年要做一齣音樂劇,質素一定要高。」Louis時任西九表演藝術行政總監,所定的目標十分清晰,但同時也非常之高。回溯2010年西九還是一塊爛地,他已經加入組建戲曲中心,到今天中心成了表演藝術家的聖地,稱他為「開山立派」第一人,可謂實至名歸。「點可以保證一個音樂劇嘅質素高呢?我哋提早三年搵咗三位主創,共同創作一個劇本同音樂嘅初稿。」他所講的是《大狀王》的作曲及音樂總監高世章、作詞人岑偉宗和編劇家張飛帆。就音樂劇的內容,Louis只提出一個要求,「跟傳統文化有關」。半年後,主創交出劇本第一稿,歌曲也寫好六成。眾人在辦公室試讀、試唱後,感覺很好,於是正式「埋班」,先後邀請了香港話劇團為合作伙伴、方俊杰擔任導演。 |4場預演 2000反饋 砍掉重來 2019年5月,《大狀王》舉辦了4場售票預演,這個安排在香港表演藝術界不多,更遑論音樂劇。當年還沒有加入西九的Paul,以香港芭蕾舞團行政總監的身分出席。「預演喺香港係少嘅,在外國Broadway Music(百老匯音樂)場場都要預演,先俾記者睇,所以Broadway係好驚㗎,因為啲記者大姐,大哥睇完,寫死你就玩完,兩個月就收檔,相反寫得好,就係一個self fufill(自我實現),好似滾雪球咁愈滾愈大。」預演後,大約有2000個觀眾反饋,主創之後作出大幅改動。「我諗有八成改咗,包括整個劇情、佈景,原本係時裝,宜加係清裝,基本上全部改頭換面,你唔會知道兩者原來有關嘅。」 |複製成功方程式? 千錘百煉,《大狀王》最終在一致好評下完美落幕。來個debrief,Paul和Louis為《大狀王》能在西九這片土壤上大豐收,總結了4個有利的條件: 場地:戲曲中心,西九主場,有先天優勢。《大狀王》與劇場界先搵場,後創作的一貫做法不同,Louis解釋,「出咗劇本我哋先諗下一步,畀足夠時間,半年唔夠咪畀夠一年,雕琢好劇本,然後mark劇院嘅期」。戲曲中心的排練室,容許團隊搭建跟演出時一樣大小嘅旋轉舞台,讓表演者更好地融入場境之中。而個多月的綵排時間,加上長達10天「入台」,這些優越的安排,其他的演出都難以相比。 資金:《大狀王》是由西九委約(commission)創作、西九及香港話劇團聯合主辦及製作。由2016年構思到2022年準備公演,橫跨7年(終因疫情而延長一年),所投入的資金無疑「好㩒計」,「純粹想唔蝕錢,或者回報率容易計得掂嘅話,個個人都去拍電影喇,拍戲係比較可能廉價嘅,仲可以長演,但係文化應該係多元化嘅。」2016年提出委約形式的Louis強調,西九作為政府文化政策的一部分,應該要肩負起導引的角色。「我哋覺得粵語作為文化係一件好重要、好重要嘅事,好代表到呢個城市嘅特色,要搵方法保留,而我哋呢個實驗係成功嘅。 」 時間:從藝術創作的角度看,金錢和時間往往是成正比的,「西九最大嘅其中一個理念,好清晰就係時間,整個藝術創作過程,好多時候大家只會諗到錢、場地同人才,但無考慮到時間。藝術家係要時間嘅,時間多,佢可能都係到最後一個月先開始編,但係喺腦裏面incubate,去孵化,一定要時間。」Paul表示。 人才:《大狀王》公演後,對台前幕後工作人員和表演團隊的好評,都在社交媒體和傳統紙媒洗版,可見一斑。 |西九未來推廣文化藝術的角色 《大狀王》是由西九委約的音樂劇,Paul表示符合委約策略:「委約嘅原因係見到市場缺乏乜嘢,我哋就投放多一啲資源,做大個市,做大個餅,如果能成功,大家就會試,大家都會做。」而《大狀王》的成功,「加強咗我哋嘅信念,可以凸個頭出嚟,做一啲人哋未必會做嘅嘢。」今年4月公演了3場的現代舞,梅卓燕《囍—紅色的承諾》也是由西九委約,Paul強調,歸本絕對不是首要:「做藝術無人講過一定會賺,尤其係音樂劇,現代舞想回本?幾乎一定係零機會,但你都要做,因為你真係有個使命,要將呢件事帶畀香港,帶畀觀眾,而你好深信呢件事,係對成個香港文化,對社會嘅氛圍有好大裨益。」那麼《大狀王》是賺是蝕?「如果可以回到本breakeven就最好啦。」《大狀王》具備天時、地利、人和,或許它的經驗無法完全複製,但Louis期望,其創作模式是其他表演藝術可以借鏡的,即是延長創作過程、安排預演及之後有足夠的時間修改,「呢個模式證明到——戲係磨出嚟嘅。」
【佛系少女】有感社會氣氛低迷 25歲少女蛀蟲米網上講佛 盼大眾放下執念創造因緣:「佛陀令我知道我可以自己決定命運」
【Hello, strangers, this’s mi.】 若然說Youtube世界是一個五味雜陳的滿漢全席,那麼「蛀蟲米」應該是一味看上去平平無奇,吃起來卻暖入心脾的一鍋粥——你未必會吃上癮,但當你生病的時候,你總會想來上一碗。 這個25歲女生,每周都會頂着一個紅色小丑鼻子,在客廳淡黃色窗簾前的一隅拍片講佛。人生軌跡與佛相交,或是源於米年少時的苦難:她在中學時期喪母,其後開始苦苦追尋人生意義。在大學讀哲學但仍找不到答案的時候,佛學像一個慈祥的老爺爺現身在米眼前:「喺哲學好似畀屎我食嘅時候,佛係呵返我——唔係話佛陀愛我,就會幫我處理一切,而係佢令我知道,我可以自己決定命運」。 文字:Heidi @heidi.is.strong 攝影:Hiuyan @hyphotgrap 設計:@wai.ho.98 |為何生存? 「我覺得自己要受嘅苦好似喺青少年階段已經受曬」,米這樣說,因為她的母親在她15歲時因癌症離去,這對於一個小女生而言,無疑是一個「毀滅性的打擊」。她很想知道自己為何要誕生於世上,「點解我會喺度、點解我要生於呢個家、生於香港?」,但一直都找不到一個讓自己順服的答案。 於是,她大學時讀文學院,主修哲學,但西方哲學只讓她感到「更棘」,「西哲嘅知識論同形而上學,好似純粹喺一個文字遊戲,例如,Mary喺一間房入面認識所有紅色嘅知識,但佢出去房間,先第一次真正見到紅色。咁佢係咪再學會啲新嘅嘢?感受係咪一種知識?後來我就發現心靈越來越棘,或者會令我質疑,我嘅痛感係咪真實嘅?」大學Year 2時,米為了「靚grade」選修了佛學課程,「法師一入嚟就笑笑口,我好期待自己會駁斥到佢嘅嘢。但佢第一堂竟然係講科學,講佛無所謂一個造物主,又提出打坐對腦電波影響嘅實證。我即刻O咗嘴!」。 這位法師,把米心入面的疑惑破解,讓她感到莫名興奮。於米而言,佛並非讓她人生變得美滿,而是讓她學會「喺一個充滿屎嘅空間應該點自處」。於是,她決定副修佛學,畢業後更繼續攻讀佛學碩士。「佛」讓她了解自己,接受「無常」。 |全民造星? 米從小喜歡表演、喜歡唱歌演習,曾學習形體訓練兩年,「我屋企本身唔係好認同表達情緒呢件事,形體幫我釋放內心」。 2021年,全民造星4公開選秀,開放即場walk-in報名。米好想為自己做一件事,讓自己不會後悔的一件事,於是那天她早上6時便到,成為了全場第一個參賽者,「當時我覺得自己好型!」然而一如所料,她落選了,而且評判更是毫不留情的批評她,「當刻我太驚訝,好似隻meme倉鼠一樣呆咗。完成成件事,我踎喺廠外。夜晚不斷回想當時嘅情景,不斷自我攻擊」。最後,她在節目中出現了僅僅3秒。 沉澱後,米告訴自己,評判只是為了節目效果而對她「好harsh」,不過同時她亦自我拷問:自己的路應該怎樣走下去?她想到了近年社會氣氛低迷,「唔知點解有個想法,好想做一件事,等大家可以開心啲自在啲」。她先是下載了一個匿名交友通話app,打算開解陌生人的心,「但每次都畀人cut線,可能佢哋預咗係要講鹹濕嘢」。 |癲喪地講佛 與此同時,米發現身邊越來越多朋友知道她鑽研佛學後,向她查問有關佛法的事,「佢哋話,我好似發咗光咁,想了解我嘅改變」。她遂想,會否可以開一個Youtube Channel講佛?朋友聽完她的意念,講了一句:「我覺得香港人就係需要呢啲嘢」。米聽罷,即日去了深水埗,買了一套最基本的拍攝器材,當晚「好似野人一樣,無修眉、無剃鬚」就拍了第一條片。她穿了全黑的衣裳,配以一個小丑鼻子,又用了誇張的肢體語言表達,「好dramatic,想做到一個小丑效果,引人笑」。 一開始,米的頻道觀看少得可憐,「得20個views,其中仲有7、8個係我自己click入去睇comment」。後來,她扭盡六壬想為內容增添趣味,例如改編了COLLAR的《Call My Name》,一句「BU BU BU BU BU BUDDHA!」在社群引起熱議。她說,自己慢慢被注意的原因,是自己堅持以理論配以日常生活實例解說佛法,這正是她與其他「講道者」的分別:「即係一個長輩灌輸知識畀你,大家天生就會抗拒,但我成日都話,你見到一條女,癲癲喪喪咁講啲好Make sense嘅嘢,就會令人好想睇落去。」 |創造因緣 現在,米的頻道已累積逾6萬訂閱,每星期會更新一次;instagram會發布一些輕文字「講經」開解大家,亦有接近2.5萬followers。不少粉絲會向米「求救」,「我試過一日收到50幾個人DM,頭一句都係,我爸爸大病就快死了、我老公有抑鬱,自己都有情緒病,點算好?⋯⋯當有人求助,我無可能唔理。」 米眼見近年身邊多了年輕的佛弟子,認為香港人近年的確有「向內尋找平安」趨勢:「氣氛越來越低,就會衍生兩個極端,一批人係絕望,覺得所有嘢隨便啦,於是向外尋找快樂,呢種係唔健康嘅快樂;另一批人會意識到,唔向內尋會崩潰,所以追求身心靈嘅滿足,想搵一個出口,想了解自己同宇宙多啲。」她認為,佛法開始被意識到是「一套好正嘅生活哲學」,「佛教唔係一樣會主動令人快樂嘅嘢,唔係神奇藥丸。學佛可以更真實地睇到呢個世間嘅一啲邏輯,睇到每一個人背後嘅苦,又睇到自己嘅一啲不足。只要我哋願意去學、去修,就會發現有好多本來令我哋好唔開心嘅嘢,好似都冇乜嘢,咁已經可以減少到好多煩惱」。 近年的社會事件,以至持續3年多的疫情,都令香港人變得無比壓抑:「呢個說法好似好離地,但無常就係講,我哋每個人每一刻都係變緊;執著嘅意思係,我哋太過覺得一件事一定要係咁嘅模樣。覺得自己『原本可以點點點』。但緣起法就係講,所有嘢都係因緣條件所組成。因緣未夠,依家唔能夠做到某樣嘢,就係唔能夠做到。」 |放下得自在 米回想自己15歲的那年,走過的那段喪親傷痛。那是她心底的一條刺,「點解我喺媽媽生前無盡力對佢好?點解成日躝街唔肯返屋企?點解喺佢走之前仲去咗台灣旅行?」所有愧疚,就像一把把利刃一樣刺到她的心坎。每一次夢到母親,她都會「嘔吐式」傾訴情感。學哲學,就是因為她想證實一切都是「命定論」,一切傷痛都是命運安排,與自己無關。 最後,是佛拯救了她,「就係緣起呢回事話我聽,從來都唔會喺一個原因導致一個結果。我開始體諒自己點解當初唔想返屋企,因為我接受唔到呢種痛苦。我開始諒解過往嘅自己,我唔係有心傷害媽媽」。她找了一天,去到母親的墓前,說:「如果你成日嚟我嘅夢,會影響你,咁你唔好再成日出現啦,半年一次夠了。」自此,母親果真少了出現。有日米洗碗時,溫暖的陽光灑在臉上,她不自覺地哭了起來——她終於覺得自己是活在當下了。 一切緣起緣滅,造就了我們的經歷。命運不能預知,但或許我們可創造一些因緣,讓事情變得更好? In ACOO, you can see #ACOOPerson. 後記:日常生活中如何體現「佛」念? 說到底,那麼「佛法」的概念,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如何能夠被體現?米舉例,有些人會覺得自己一整天都走霉運,例如上班出門口後才發現沒帶錢包、想吃的午餐款式售罄、到夜晚又與另一半吵架⋯⋯「你認為自己係黑仔,係因為你將第一件事嘅情緒痴住自己,所以接下來你同家人溝通時候就會控制唔到自己情緒。」又例如,香港大部分父母都是「批判式」與子女對話,米說,這些家長並非不愛子女,而是不懂愛子女,甚至只是未曾感受過愛或被欣賞:「等於你唔會嬲一個唔識計微積分嘅BB」。 米總結,要是覺得自己情緒如火一樣燒起來,記得呼吸,把早前的憤怒刪除掉,才開始面對下一件事:「好多時候就係一個呼吸,已經差好遠」。
【從咒術展覽看港漫】一格動漫畫半天 睇新作如夾公仔不怕試伏 本地插畫家Pen So:「體驗過程也很足夠。」
有幾代人的童年,不是泡在漫畫店慎重挑選漫畫,就是下午茶時間開始守候在電視機前,沉醉在動漫世界。從動漫裏獲得快樂的30分鐘,可能已讓不知多少個畫師奮戰了數百小時,以黑白極細緻畫風聞名的本地插畫家Pen So說:「不是辛苦那麼簡單,我覺得係刻苦。」每一筆、每一條線也滿載畫師的生命值。 日漫和美漫之外,港漫曾是全球第三大漫畫風格,《風雲》、《古惑仔》風靡亞洲,也改編成電影,本地漫畫為何失落?漫畫店也瀕危絕種?Pen So坦言作品和改編機會少,導致滲透率低,導致無法興盛。不過,連動漫王國日本正面對漫畫熱潮不再,Pen So分享日出版社編輯的話:「看漫畫已成次文化。」你的童年由畫師們守護,我們又能否成為他們夢想的一部分? 這個下午,記者和Pen So一起逛着《#咒術迴戰》展覽,一起聊着關於港日動漫界比熱血更熱血、以青春和墨水灌溉的冒險故事。 文字:Hoiyan @seamouse_hoiyan 攝影:Andrew @andrew_bangchan 設計:Kayan @yipyn |誕生在報紙檔的動漫夢 因為電視機,所以Pen So最先接觸的是日本動畫,但他已無法清楚記得看的第一部動畫,「但最有印象去追,動畫漫畫也有看的是《龍珠》。」那時候,茶樓外總有一間報紙檔,大人買份報紙、小朋友買本漫畫,便能消磨好些時光,「其實我男性向、女性向的動漫都看,像《足球小將》或《百變小櫻》。」直至初中時期,Pen So開始接觸從前認為「麻甩佬」才看的港漫,他說:「有段時期港漫很流行買日本遊戲授權,因為有打機,便覺得《拳王》有漫畫這麼有趣!」一看之後,才發現港漫的畫風非常細節,「我小時候畫畫已想畫素描畫,想不到有漫畫能這麼真實,便開始追港漫。」從此,他便深陷於港日漫畫潭中,甚至想成為其中。 Pen So笑指,從前以為想畫畫就要讀設計,入行發現兩者風馬牛不相及,「有段時間沒有畫畫,因為我的概念是能創作已很開心,不論是一個故事或一張海報,都很滿足。」後來,他參加《風雲》作家馬榮成老師的簽名會時,看到一張「漫畫大師班」單張,才重新走上漫畫之路。 |一秒鐘的心血 聽着Pen So的故事,看着眼前《咒術》手稿,好像能看到筆觸逐漸化開,變成正在各個場景向夢想前進的畫師。仔細看着手稿的Pen So說:「日漫有很多不同風格,大部分的線條是比較工整,粗幼線也很俐落,但《咒術》可以看到很明顯的力度變化,有人會覺得很草,但我喜歡這種很手感的靈氣。」 相信不少喜歡這部動畫的動漫迷也很清楚,當中的打鬥場面是出名的精彩,Pen So笑言:「真係出名畫到死,在這個螢幕的三格可以看到動畫製作的過程。」即使有漫畫作分鏡參考,因為節奏不同,動畫需要重新畫分鏡;然後,再加上不同標記,讓合作的畫師也能清楚動作的幅度和使用配色,最後就是完成品,他解釋在漫畫的一拳可能只用一格或兩格交待:「但動畫裏的整個場面也是經過設計,最值得看是角色的身體結構,可能是衝前時腳有扭曲,這個動作會令你感覺到速度、張力,我很佩服他們為了那1秒花的心血。」 說到這裏,不禁讓他小感嘆一下:「我們香港人,很多時候看一套新作品前會擔心中伏,但有時候應該試伏。」一格漫畫,一秒動畫,可能已花上畫師半天時間去處理,「像夾公仔一樣,不會一定成功夾到,但我覺得享受體驗也很足夠,像看漫畫一樣。」如果可以,大家開兩套新劇時,找一部本地漫畫或插畫作品「試伏」,可能也會找到意外驚喜? |漫畫是動畫的副產品? 有趣的是,可能你會以為身為動漫王國的日本,應該兩者也很蓬勃吧?其實不然,Pen So說《咒術迴戰》就是例子,他說:「漫畫好像變成了動畫的副產品,很多作品也是因為動畫的成功,才導致漫畫的成功。」同一情況,可見於韓漫,人們都會因為改編劇集而追看原著,唯無法發生在香港,「港漫就斷了這條線,不能繼續再延伸,滲透率高一點,才能令人們『翻兜』看漫畫。」 雖然漫畫市場不樂觀,但Pen So則樂觀的以咖啡作比喻:「以前是提神,現在變成一種生活態度,所以將來看漫畫會否也變成生活態度,這很難說。」繼續邊走邊聊,展覽中像有看不完的手稿,對於喜歡動漫的人而言,應是一個福地,Pen So說:「其實是難得的,香港不多這類型的展覽,港漫也不會有。」他認為,動畫的官能刺激比漫畫豐富,所以喜歡動畫的人一定比漫畫多,而這個展覽也能讓觀眾了解更多動漫的製作過程,更懂得欣賞一部作品,他笑言:「為甚麼人們會說《咒術》畫到吐血,可以在這裏找到很多原因。」 |創作港版現象級漫畫 畫家的成功絕對不是僥倖,而在香港想全職作畫更是困難,Pen So也用了約6年時間,「我不是熱血勵志故事,初時是設計師和插畫家,可能前者收入是90%後者是10%,慢慢設計少一點,插畫多一點,到現在可能幾乎100%是畫畫。」他坦言,現在的插畫家像是KOL一樣,既需要畫自己作品,也要幫人宣傳,「又有點像歌手,出書等於出歌,但出一首歌是不賺錢的,只是告訴別人自己還存在。別人記得你,便會找你合作,開始賺錢。」 走到展覽的最後,Pen So望着1:1的#五條悟 模型,低低的說:「很久也沒有一個角色的死能做成現象級,外國有祭壇拜祭他,他不只是一個角色,還是一個偶像。」他,希望也能創作出感染力如此高的作品,讓讀者能完全投入和享受故事的世界,「可能是我描述的地方,讀者會專門去看一下,我已經覺得很開心。」 In ACOO, you can see #ACOOPerson 《咒術迴戰展》 日期:即日至2024年1月31日 地點:尖沙咀彌敦道63號iSQUARE國際廣場 票價:普通門票$158; 特典優惠套票$168:門票+角色圖案鎖匙扣; 專貴禮品套票$368:門票+角色亞力加立牌+角色圖案鎖匙扣 購票方式:INCUTIX / Klook @ampmexhibition @medialinkhk #咒術迴戰 #JujutsuKaisen #咒術迴戰香港站 #jujutsukaisenexhibitionHK #jujutsukaisenexhibition2023 #Medialink #AniOneAs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