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ASIS|余拜仁:高達與你同行
香港嘅出入境政策終於終於都復常,加上節日氣氛又正急速醞釀中,而且唔少港人都屈住太耐太耐,於是近日Facebook、IG所見,唔少人都前後腳「返咗鄉下」—去咗日本旅行,甚至短短幾個星期已經去完再去;話說11月初都快閃遊咗一轉日本橫濱,為嘅係參加當地一年一度嘅表演藝術會議Yokohama International Performing Arts Meeting 2022 (YPAM2022),跟番貼亞洲區內演藝業界嘅脈搏,同嚟自區內區外行家交流對話,但喺重溫呢件國際盛事嘅所見所聞之前,有一單意外驚喜係要搶閘拎出嚟分享先。
話說橫濱唔算係好主流嘅旅遊熱點,就算旅客會去都未必會留太長時間,甚至Day trip往返東京或者其他城市就算,然而橫濱當然都有佢自身嘅特色同魅力,其中近期一個令人不得不留意嘅就係「橫濱(移動)高達基地」,基本上當大家喺Google搜尋「橫濱」,頭一二三個熱門結果已經係呢個項目;本身其實並唔係高達迷,都無任何特殊情意結,本住嘅係「橫濱好似無咩景點,有咪睇下」嘅到此一遊心態,橫濱市中心唔算好大,基地位於海旁,由於高達身高本身就高達六層樓,只要抬頭一望,自然就會搵到。
一入場撞正「移動高達」嘅光影匯演,拿拿聲舉機影相拍片,可能平日Marvel向嘅電影實在睇得太多,由世界各地打到不同宇宙,人魔神等三界、五行、六道通通都打成一片,「震撼感」同我都開始漸行漸遠,眼見呢座昂藏18公尺嘅高達接連做出大小不同動作,都僅僅係有種「都唔錯」嘅反應;正當懷疑緊呢個高達橫濱基地旅程「咁就完咗㗎喇?」之際,曙光就出現咗—一入場就受到光影匯演所牽引,忽略咗入口旁邊原來有個故事館,深入淺出講番成個「移動高達」項目嘅心路歷程。
第一幅展板已經開宗明義講到:就算以日本依家擁有嘅科技水平,要令呢個Size嘅機械人郁得到,都絕對唔係容易嘅事,零件裝嵌、機電工程、程式編寫等等,牽涉幾多軟件硬件專家、耗費幾多心血時間精神,係要傾盡全國之力先有今時今日成果,至此我先赫然發現剛才果種「都唔錯」係好錯,係幾咁有眼不識泰山;除咗技術層面解構,故事館仲承載住一代又一代日本人對高達嘅深厚感情,包括從孩提時代開始睇住高達成長,至入學時決意修讀相關學科嘅工程人員,或者由細到大一屋都係高達模型,到今日有份一手一腳砌成呢座1:1實物原大(仲要識郁)機動戰士嘅台前幕後,聽住佢哋不無激動嘅分享,充份感受到追尋夢想賦予咗人類嘅重大力量。
當聽到「移動高達」呢個項目概念,當然有人興奮莫名、期待至極,同時有人不明所以、疑問連連:點解要令高達識郁?「世上仍然有好多事被視為『無可能』,係咪?我哋唔係要將『可能』嘅事做完又做,而係要做前所未有嘅嘗試,咁樣至係『挑戰』。」喺後疫情嘅時代,整個世界都變咗好多,做人處世出現咗有好多新嘅挑戰,
「移動高達」團隊呢種「不可能而能之」嘅信念,絕對值得借用嚟互勉一番,支持住大家繼續一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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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遊馬泰星和演員陳小燕在金鐘上車,經過會展、紅磡、旺角東⋯⋯卻無法抵達心中目的地;定神一看,車外飄揚著的是俄羅斯國旗!同行人甚至包括十九世紀俄羅斯文學巨匠契訶夫?一個個俄羅斯人陸續上車、一幕幕荒誕情境接連上演,由世代矛盾、男女情愛,到主僕角力、政教紛擾,包羅萬象;同是天涯二人行,從香港到俄羅斯,這趟超現實旅程到底如何收科? 香港話劇團最新創作《從金鐘到莫斯科》就是由這一架奇幻列車開始,劇團藝術總監潘惠森(潘Sir)親自擔任編劇及戲劇構作,從大文豪契訶夫的短篇小說中抽取養份,結合自己對此時此處的洞察和批判,寫成這齣「香港與俄羅斯」、「廿一世紀與十九世紀」、「戲劇與小說」、「喧鬧與靜默」、「劇場主義與現實主義」等等並置對讀的新作,既嚴肅,又瘋狂,極不簡單。 契訶夫棄醫從文,縱不懸壺,其濟世之心卻從未止息,改行執筆,他份外注重描寫俄國人民的日常生活,一邊嘲笑醜惡、一邊同情貧苦,筆觸尖銳同時不失幽默:《凡尼亞舅舅》描寫人對生命虛度的無力和掙扎、《櫻桃園》刻劃人在社會變遷中的得失和離留⋯⋯話劇團過去曾先後搬演這些經典劇本,讓香港觀眾感受到契氏文學的永恆生命力。 除了有契氏文學擔當地基,潘Sir亦在《從金鐘到莫斯科》中灌注了他自己對天地、對眾生的洞見,猶如樑柱支撐;須知道潘Sir素以觀察力深刻、創作力驚人見稱,尤其擅於為不同時空、人事,以至文本穿針引線,另闢閱讀觀賞蹊徑,例如話劇團不久前剛搬演的《親愛的.柳如是》,他便從明朝浩瀚歷史中萃取精華,聚焦於「秦准八艷」之首、著名歌妓柳如是身上,帶領觀眾望向大時代、看見小人物,充滿野心。 今次兩位大師展開一場跨時空、跨地域的對話,觀眾不但看得見十九世紀俄羅斯人的生活狀況,而且感受到廿一世紀香港人的生命脈搏,同時兩者又或明或暗緊扣著、呼應著,妙不可言;例如第二場的《審判》,父親因懷疑兒子偷錢而大興問罪之師,驚動了包括村長、神職人員,以及軍方人物,眾人爭相介入,有人強調「按本子辦事」、有人相信「浪子可回頭」、有人堅持「亂世用重典」,莫衷一是,及後發現失竊純屬誤會,本以為風波終告平息,誰知清白兒子仍遭責罰,皆因他直斥一眾長輩既無分辨是非能力,又要自恃權位妄議他人言行。 又如第四場的《託萊多的罪人》,一男一女正為「誰是女妖?」爭持不下,男子一口咬定女子就是女妖,誓要將她送往法院,女子質疑男子:「我話你係女妖!得唔得?」對方大聲疾呼:「我係男人!」女子反唇相譏:「點證明?」最終對話並無依循「真理愈辯愈明」方向發展,相反男子更大力動員同路人一同捉妖:「係男人都行出來!」最終合力將女子送上火刑刑場,一場獵巫鬧劇終於落幕。 好劇本難得一見,有緣落到好導演手上的話,更是彌足珍貴。話劇團今次邀請到資深劇場導演李鎮洲(C.C.)執導,這位五屆香港舞台劇獎最佳導演得主的技法豐富而純熟,為是次製作選定了首重想像力的風格:借助簡約舞台佈景和道具設計,加上精準肢體動作和場面調動,呈現包括「香港」和「俄羅斯」等多個不同場域,因此觀眾毋須依賴國旗國徽等顯性工具才能知道角色身在何方;與其追求像真,花上極大心神、耗費極多資源搭建實景,不如採取靈巧手法刺激觀眾想像,畢竟舞台上見得愈少,心目中隨時想到更多。 《從金鐘到莫斯科》存在很多感覺似遠又近、既荒謬又真實的故事情節:香港線方面,兩位小人物努力適應疫後生活,卻似乎有種「回不去了」的感慨;俄羅斯線方面,不少俄國人物都將「去莫斯科!」掛在嘴邊,相信成功去到莫斯科的話,一切都會好起來;看過契訶夫戲劇作品的人或者都會知道,「去莫斯科」實屬其創作中相當重要的精神象徵,例如《三姊妹》中的小妹就經常呼喚:「去莫斯科!去莫斯科!」不管最終能否成行,這個地方彷彿都能給予人一種希望、一股力量。「從金鐘到莫斯科」未必是個一看就懂的劇名,然而了解相關脈絡之後,似乎又能讀出更深長的意味;也許長路漫漫、也許困難重重,你又知否自己身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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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低下」,必定難成「大事」?一己命運已經顛沛流離,面對危在旦夕的天下,個人尚可如何?身為古代女性,除了相夫教子,還能為國爭光?明末清初名妓柳如是,身處歷史夾縫卻仍忠於自我:情路顛簸,她繼續愛情至上;國難當前,她堅持精忠報國,向世界說明「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並非男子漢的專利,小女子也可無愧讀書識字。 明末是個政治腐敗的時期,皇帝更替頻繁,宦官干政,黨爭激烈,同時江南受惠於經濟發展扎實根基,卻仍非常繁華富庶,其商業水平超越前朝任何時期,青樓妓院則是時代下的副產品,經濟愈好,數量愈多。「秦淮八艷」之一的柳如是正是其中一位才藝佳絕名妓,這位大時代下的小女子引起了香港劇作家潘惠森的注視,更啟發後者作出極具野心之舉:將四百年前的柳如是生平事跡搬上舞台,製作成三小時長劇《親愛的.柳如是》(《柳如是》)。 《柳如是》就如一面棱鏡,既可反射光線、又可分裂光源:正面,觀眾看到柳如是對個人追求的執著,包括男女戀慕與家庭幸福,在情路上跌跌宕宕又尋尋覓覓;側面,觀眾見到柳如是與身邊名士指點江山、青樓論政,以至親身介入一場一場政爭戰爭,為崇高理想獻身。國破家亡之際,有人殉國、有人屈節,生死懸於一線,忠奸繫於一念,要是身歷其境,你會如何選擇?自身、家庭、國族等主線支線縱橫交織,《柳如是》就是如此目不暇給。 生存問題,古今皆有:柳如是身處明清交迭之時,命途自是動魄驚心;置身廿一身紀當代社會,人們的抉擇又會否較為從容?如果以「生存」為題創造一本手冊,你期望有什麼內容?菲律賓裔編舞兼舞者Albert Garcia在澳門出生成長,近年旅居台灣鑽研當代表演藝術,並到包括香港等全球各地交流、創作及發表;邊界中進進出出、穿梭於不同國族,多重身分讓他對「生存」有了更豐厚的體會,並以此為起點製作《生存手冊:在狗、狼與水熊蟲之間》(《生存手冊》)。 台灣國防部2022年正式發布「全民國防手冊」範本,列明台灣一旦遭遇空襲,以至出現民眾受傷、停水停電,以及物資短缺等極端情形的應對方法,刺激了Albert對「生存」的好奇和鑽研,包括訪問各地移民、創作人及社會運動份子,了解其生存之道;《生存手冊》由Albert自身經歷出發,講述澳門回歸前後的政策轉變如何剝奪留澳菲裔人士的居留和醫療等權利,及後轉入手持菲律賓護照的他,這些年來在本地和海外創作旅途上遭遇的種種障礙及相應求生智慧。 Albert在《生存手冊》中帶來三段特色各異的舞蹈,感受其身體之美和力量情緒,同時有了前述鋪陳,觀者一邊欣賞到擁有多元身分的個體在舞台呈現「傳統舞」、當代舞及中國舞,一邊思索著「傳統」、「當代」、「中國」,以至更多有關身分的分類和標籤,人在不同國界與國族之間的流動遊走到底如何發生?誰比誰的空間更大更廣,當中原因又是為何?《生存手冊》是以小見大的作品,從Albert個人的心路歷程,觀眾有空間連結到自己的狀況處境,層層遞進,情理並重。 《生存手冊》於國慶前後在香港一級歷史建築中環藝穗會上演,完場後有觀眾慶幸自己沒有錯過:「此時此地看見這個作品,真是別具意義!」的確,香港一向都是福地,過去不曾有過太多極端情況,「生存問題」當然存在,更多人更多時候掛慮的(幸運地?)卻主要與「生活困難」有著更大關係;然而,放眼世界,「生存」議題愈來愈複雜,就算今天保了壽命,都無法肯定明日繼續有力氣、仍舊有憧憬,凡此種種都值得我們多一些思考、多一點關注。
【10年後我還在寫遺書】斑點星球人再寫遺書 陳偉霖用生命助青年尋覓靈魂:「與其一個人等死,不如陪伴他人迎接死亡」
陳偉霖(William)甫出生,全身的黑色點點便已伴隨著他。有人對他說,這些是皮膚癌,說他活不過3歲,父親早早已為他購入了靈位,他亦曾為自己舉辦喪禮,又已寫好遺書,「日記你可以每日都寫,但遺書,你會覺得你寫完就會死」。在2012年,在陳偉霖30歲的那年,他出了一本《我的遺書》。 香港人就算不認識他的名字,都會認得這個「點點人」。輕輕觸碰他身上的「黑色點點」,硬得似厚紙皮,又似石頭。「假如你想感受我嘅生活,你可以試吓將啲釘綁喺自己對腳、擺啲石頭喺手、擺啲鐵板喺身體入面,咁你就大概會知道。」 十年又過去,踏入不惑之年,他雖未離世,但也並未有康復。不變的是,陳偉霖仍有寫遺書的習慣,「隔幾耐寫?唔醉咪寫囉」。已經移居台灣的他,拿起一杯酒,重整過往寫過的遺書,回顧自己一生,再出一本《10年後我還在寫遺書》。他不是生命鬥士,他甚至隨時都ready去死,不過既然未死得去,或許其實也不用活得這麼清醒,不如微醺地繼續「獻世」。 文、攝:Heidi @heidi.is.strong 設計:Owen @wai.ho.98 |預備死亡 在日常的日子,通常陳偉霖中午就會到位於龍山寺新富町文化市場內的一間「下午酒場」,打開iPad,一手拿著一杯烏龍茶沙瓦,一手拿著從在附近市場外賣的鹽水雞、粉肝,一邊吃,一邊處理事務或寫稿。訪問當天也不例外,才正午時分,兩三個小時他便喝下了3杯酒,「日頭飲(酒)平啲,一邊飲酒一邊望住日光,好鬼舒壓!有時候飲酒可以暫時逃離世界,反而更多機會認識自己。」 他沒有「求死」,但也沒有特別「求生」。他吃吃大笑,陳偉霖身上的瘤叫「Melanoma」,皮膚癌之中,尤以這種死亡率最高。「要健康,我就唔會約你喺呢度,第一杯就係酒啦!明顯追求健康唔係擺喺first priority。」 那麼,活着是為了甚麼?在新書中,陳偉霖提及「等待死亡就是我活着的意義」。問及如何代表「預備好死亡」?他說:「我睇生命同死亡係好戇鳩地比較認真,嗰啲『無咩所謂』嘅人,其實好多嘢都好有所謂。我唔係咩生命鬥士,即係好想繼續延續生命嗰啲,但我要做嘅嘢其實都做晒。」所以,移居台灣後,陳偉霖最大的「Life Mission」,是活在當下,飲酒、微醺,更是讓自己過得有意義。 |尋覓靈魂 陳偉霖形容自己死不去,是為「獻世」,「即係有個阿婆過馬路,就算你唔係獻世你都會忍唔住幫阿婆過馬路,更何況我係獻世嘅人一個,咁咪幫得咪幫囉。」 陳偉霖在香港時候已經設立「死嘢」,推廣生死教育,「我喺香港focus比較多死亡,香港一向視人命為草芥,香港人自殺,香港政府唔太care」。不過,到達台灣後,他發現當地有關死亡的議題比香港較多元化,「好似唔太需要自己」。 他發現,兩地的共通處,反而是年輕人的心態:「去講講座時候,老師成日都話啲學生無乜夢想。」他認為,香港催谷教育,大家「自細就鍾意讀書,唔讀書就一定係藍領」,「香港學生係偶然讀唔到書嘅,先有機會去面對一下自己」;而在台灣, 更多年輕人抱着「我都係咁㗎啦,出到嚟人工都係咁㗎啦。」 陳偉霖見過很多「沒有靈魂」的人,「靈魂係,你有一個獨有嘅身分證號碼、一個獨有嘅樣貌、一個獨有嘅指模,但你表現唔係好獨有,隨便有人可以取代你嘅。咁我就會覺得呢個人無乜啦靈魂啦。」所以他又創立「台灣例牌協一協會」,宗旨是「有事開口,例牌幫手」,希望陪伴年輕人尋找他們的「靈魂」,找到他們的「例牌」。除了持續開解有死念的網友,他又用自身作教材。他曾在社交平台說,自己去學校分享時候,小學生常常要求摸摸他的點點,「痛嗎?」學生們問,「痛呀」。他形容:「別人用什麼方式教生命教育課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每次我都在用生命去教的。」 「與其一個人等死,不如陪伴他人迎接死亡。」 |離開與否 陳偉霖今年再出「遺書」,坊間有聲音說,這個人不是早早出了本「遺書」?怎麼還未死?事實上,陳偉霖並沒想過自己能活超過40歲,再出《遺書》,契機源自於自己在2021年移居台灣後,受到當地友人的邀請,「我條命仲喺讀,咁朋友覺得我條命有用,邀請我做啲嘢,我就義不容辭話好。」 《10年後我還在寫遺書》的第一個章節,他便分享了自己「黑頭人送白頭人」的故事——一直被批「短命」的他,諷刺地活得比自己父親長久。陳偉霖不諱言,此是對他人生影響最大的事:「其實我過嚟台灣之前咁老竇都已經有少少唔舒服,只不過係check嚟check去都話冇嘢,但一過嚟之後就發現到。我話,不如我返嚟啦,老竇就話,你係醫生呀?你返嚟幫到啲咩?我答唔到。」他憶述爸爸當時回應:「咁佢就咁你繼續留喺台灣,做你應該做嘅嘢。」 見親人最後一面比較重要,還是繼續自己的Life Mission比較重要?最後,陳偉霖決定留在台灣,繼續自己的使命。父親在香港彌留之際,他在手機螢幕中看着,陪伴着,「我長期喺個電話入面,係呀,我媽拎住我入去,我細佬拎住我入去,咁都係兩個人探,咁叫唔叫面對面?我唔知,我唔係懶有型,我真係唔知呀,你真係見證住佢斷氣,咁係咪叫喺佢身邊?我未figure out到。」 每個人留下、離開、或是回來與否,都總有一個理由。出生、死亡,或許都有其命數。一切看似不由得自己選擇,但你可選擇在終點來臨之前,日子應該怎樣過。「遲啲見啦,老竇」,陳偉霖如是說。 後記: 你希望自己會葬在台灣,還是葬在香港? 「呢度。我依家喺呢度,唔使咁麻煩,又要搬返去出生地。」 「我細細個成日搬來搬去,試過九龍搬去新界,新界又搬去港島,港島又搬去尖沙嘴,尖沙嘴又搬去台資。喺邊度生活就喺邊度死,反正都係火化。」 「我呢邊都有啲做殯儀嘅朋友,唔使擔心。呢邊叫樹葬,同香港好唔同。都係紀念公園,但香港花園葬就係撒灰撒喺草坪,呢度會掘個洞,放五六尺深。」 如果你明日就要死,有什麼是必須要做的? 「如果聽日要死呢,以前我唔會咁講,不過可能依家老啦,今日當然要做自己應該做嘅嘢啦,然後做到累,梗係飲一杯啦,抖吓咁啦。」
【人生冒險家】 心累時不如《散步》? 與畫家林欣欣一起走過追夢四季
遇上挫折想要放棄,絕對是人之常情吧?「如果真的喜歡,即使放下了也會回去繼續做,一年、半年,慢慢離開它的時間會越來越短。」說罷,畫家、電影美術工作者林欣欣啜飲了一口帶果仁味的美式咖啡。對她而言,活着的燃科必須是熱情,所以不惜花上好幾年的時間尋找喜歡的事情:「幼兒教育、擺攤、繪畫、電影美術……」每次都不怕砍掉重練,因為她相信快樂是繼續工作的動力,而且雖然老土,但你真的不想為自己燦爛的活一次嗎?林欣欣分享一句讓她感觸很深的話:「很多人是30歲就死了,到80歲才埋葬。」 人生這麼多的未知,說不害怕絕對是嘴炮的屁話,《散步》的每一張畫,分別走過了林欣欣創作10年的不同心境狀態。探索、迷惘、沉思、淡然,一生人要走的路或長或短,追夢時走在現實的荊棘上難免受傷,老話一句「休息是為了走更遠的路」,累了不妨來看看畫,治癒內心的小孩,一起繼續走下去吧! 感到迷失時,或許是重新開始的好時機 你還記得大學選科時的掙扎嗎?那時候以為會影響一生的選擇,其實也只像打水漂,只在劃過的瞬間濺起點點水花。有些人以前途作主要考慮,林欣欣則選擇以興趣行先:「因為喜歡小朋友,所以讀了幼兒教育。」誰知道,實習時的刻板工作直接嚇怕她,朝九晚五年復年的日子實在無法堅持40年。她毅然決定重新出發:「可能老一點再回去教小朋友,人生這麼多變數,不用說得太確定。」 家中的一台衣車,讓林欣欣腦中出現靈感小燈泡:「想試試車煲呔。」對縫紉一竅不通的她,笑言最好的學習方法是去觀察別人,學習如何縫紉,之後她便帶着自己製作的煲呔到處擺攤,走遍上海、澳門及台灣等地,才發現工廠式的生活開始讓她生厭:「其實我喜歡的是創作。」實際執行後,發現美好的自由只存在於幻想之中,或許感到迷失時,便是重新審視當下生活的好時機。 世界沒有那麼壞 恰巧在這時候,林欣欣經歷了人生最大的低潮時期,父親中風、當時的男朋友車禍要進行腦手術、分手等等,她直言:「我從前是被保護得很好的溫室小花,那刻跌進了現實,需要自己在外面求生。」那時候的她,很討厭別人說自己鑽牛角尖,所謂的當局者迷,她其實很清楚,卻不可避免地被負面情緒拉扯着,無法找到出口。時間才是最好的解藥,她學會了有些事急不來:「我想盡快解決所有事,但很多事是無法控制,像爸爸需要復健了幾年才重新走路。」 不過,正如《牧羊少年奇幻之旅》所說:「當你真心渴望某件事時,全宇宙都會聯合起來幫助你。」她一步一步踏出泥沼,心中萌生進入電影行業的想法後,神奇的事便發生了:「看電影時遇上了舊朋友,她得知我對電影美術有興趣,便要了我的履歷。」從《翠絲》跟着美術指導張蚊學習,到成為鄭保瑞《九龍城寨.圍城》電影的美術一分子,雖然高壓的工作模式偶爾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但充滿魅力的工作內容卻令她不能自拔。這些時候,林欣欣總會開始繪畫,把自己變成不同色彩的顏料,徜徉在畫布上,聆聽、感受和療癒自己。 走到現在,林欣欣相信人們的經歷是類同的,大家總是不斷失去、面對死亡或悲傷,但是面對人生:「其實世界好像沒那麼壞。」而畫作,正正提供一個隱閉的想像空間給大家沉浸其中,好好的回想曾經的得與失,檢視自己的傷口。 路要清晰 心要定 香港是一個很現實的地方,卻又是一個充滿魔法的城市,只要勇敢成為冒險家,總不會教你失望而回。「我對世界有很多的好奇,不想就這樣定下來。」林欣欣就是憑着對生活的熱情和堅持,把反對的聲音、社會的規矩拋諸腦後,就這樣向着夢想衝,像是《散步》中最後的一張畫,風雨欲來導致整片天空染成橙黃色,但不管外在狀況有多糟糕,只要心中目標清晰,仍能看到那條通往遠方的路。 文:Hoiyan 攝|畫:林欣欣提供 林欣欣個展《散步》 日期:即日至4月30日 時間:早上11時30分至晚上10時 地點:kubrick ( 油麻地眾坊街3號駿發花園H2地舖 百老匯電影中心側 )
OASIS|余拜仁:你起咗筷未?
當通關安排都大致完全打通,香港社會都可以話係真正復常,於是乎近日走到街上,大家都可能開始覺得人頭湧湧,有啲返到以前旺區經常出現人車爭路嘅盛況,同時戲院又好、劇場又好,紅館更加係唔駛講,基本上唔同嘅演出都係場場爆滿,演出長做長有,其中近日最爆紅,買飛買到最多怨氣嘅可能就係「神神聯手」嘅《愛我別走》,雖然票務系統今次係相對暢順,唔駛由朝到晚「321」倒數,或者全日手動F5,但係當你見到自己個籌係排到十幾萬、廿幾萬,甚至六十幾萬,其實都係同樣萬念俱灰,繼續嘆句「睇場騷姐」。 《愛我別走》之爆,絕對不難理解,就算咩都唔計,單係一個「子華神」已經夠晒號召力,適逢佢本尊呢排都係紅運當頭,繼《飯戲攻心》後,另一擔大旗之作《毒舌大狀》繼續大破紀錄,就算明明係沉重而認真嘅正片片種,放喺農曆新年合家歡檔期一樣遇神殺神、再闖高峰;就算坊間偶有評論指電影「只係爽片一套」,以至部分法庭情節「離地」,結局放諸香港現今社會實況,更加似係睇緊「科幻片」,一樣無礙票房屢創新高嘅凌厲走勢,於是,部分觀眾睇完林涼水都仲未夠喉,想走入劇場睇埋黃子華去做一個同Time Traveler有關嘅舞台劇,都係情理之中、自然不過。 同時,香港劇場其實都好多元同繽紛,除咗《愛我別走》之外,仲有好多其他有趣表演節目可以選擇,《各位起筷》就係其中之一;不過,有言在先,嚟緊你睇到嘅並唔係一篇推銷Sell飛廣告文,事關截至開筆呢刻,一連16場演出嘅門票已經全部售罄,就算依家你想立即「補飛」購票入場基本都係無咩可能,不過睇完篇文至少你有機會認識多啲本地創作人同佢哋嘅作品,下次可能無咁後知後覺。 言歸正傳,《各位起筷》係由四位香港演藝學院紅褲子出身嘅演員聯手製作:麥沛東(麥東)、巢嘉倫(阿巢)、陳嘉威(Donald)同梁嘉進(Eric);喺普羅觀眾眼中,麥東應該係最為人熟悉嘅,早少少時間上演嘅《媽媽的神奇小子》,佢係入面其中一位神奇隊友;呢一排叫好叫座嘅《正義迴廊》之中,佢係叫人「屈我啦,屈我啦!」嘅唐文奇,其他三位同麥東份屬同屆同學,功底紮實不在話下,同時四人早喺學校已經非常投緣,畢業多年之後始終堅持一齊搞一台戲,台上台下嘅默契都應該唔駛擔心。 功底扎實同有晒默契係一回事,作品好唔好睇又係另一回事,仲要睇番好多因素:「受惠於」疫情,佢哋有長達兩年時間去認真籌備今次製作,單係劇本都寫咗兩個截然不同嘅版本,呼應番時代嘅變遷,其中執筆嘅鄭國偉係非常資深嘅編劇,作品早已獲得不同殊榮,其中《最後晚餐》就以黑色幽默手法寫出低下階層喺生活中嘅掙扎,精準有力;至於執行導演一職就由新銳盧宜敬擔任,雖然佢前年先啱啱喺香港演藝學院畢業,但係已經憑住畢業作品《金龍》獲得校內傑出導演獎,並且同時獲香港舞台劇獎最佳導演(喜劇/鬧劇)同香港小劇場獎最佳導演嘅提名,令人眼前一亮,值得持續留意。 單喺牌面上睇,已經完全理解就算沒有鋪天蓋地宣傳,《各位起筷》仍然可以收穫一票難求嘅佳績,所以睇緊篇文嘅你,今次走寶都唔緊要,下次帶眼識貨就好。
OASIS|余拜仁:神神聯手 《愛我別走》
防疫措施(接近)紛紛放寬,出入境安排(接近)全面打通,由個別市民到整個城市,一下子都活潑起嚟,講起活力,其中有兩個界別係絕對不能不提,電影同戲劇:一系列老中青導演接力推出叫好叫座作品,包括《正義迴廊》、《窄路微塵》同《十九歲的我》等等,令到戲院除咗荷里活大片同救世英雄電影之後,仲有更多多元選擇;劇場方面亦都一樣,一連串話劇都錄得滿堂紅嘅佳績,例如《最後禮物》、《我們最快樂》同《短暫的婚姻》,值得留意嘅係就連一啲平日唔太活躍於劇場嘅朋友,佢哋都會出力撲飛,非常熱鬧。 細心嘅觀眾或者都留意到,上述三套作品都係出自同一位劇作家莊梅岩嘅手筆,難怪最近有業界朋友笑言:「好似靠佢一個人撐起半個劇界咁」,三個作品各具特色,其中上個禮拜先啱啱圓滿落幕嘅《短暫的婚姻》,描繪嘅就係一段又一段由信任、脆弱同罪惡感交纏而成嘅親密關係,當中唔少人物性格嘅刻劃、故事情節嘅建立,以至係對白台詞嘅書寫,同台下觀眾嘅當下生活,都有或多或少嘅共鳴感通,難怪作品自一開始嘅劇本出版,後來發展成電視短劇,到2019年首次登上大舞台,每一個模樣都獲得外界相當不錯嘅回響,直至三年幾之後今次嘅重演,一連xx場都係一票難求,十分誇張。 不過,更加誇張嘅搶飛血戰可能都仲未發生,事關「撐起半邊天」嘅莊梅岩即將會有全新作品面世,更加更加誇張嘅係今次節目網羅咗兩大神級人馬擔綱演出,二人先後同莊梅岩合作結緣,分別係早前喺《最後禮物》飾演吊兒郎當大佬嘅「子華神」黃子華同啱啱喺《短暫的婚姻》扮演不忠渣男律師嘅「林狗」林海峰,當「子華神」遇上「林狗」,就算劇情大綱未有,甚至連劇名都未見,早前單係一張只有兩個男人背影嘅宣傳照片見街,已經觸動咗萬千劇迷嘅神經,紛紛開始求票,或者提早放負:「呢個陣容咪駛旨意會買到飛。」 個人口味嚟講,我都未必完全享受兩位男神嘅每一次「演出」,畢竟二人個人特色超級強勁,要喺本色演繹之下再搵其他看點,有時都唔係咁易。於是乎,不論係血腥三級片《正義迴廊》嘅重犯辯護大律師,抑或係愛情悲劇《短暫的婚姻》嘅名利雙收事務律師,林狗本人嘅聰慧靈巧總係處處可見;同樣地,《飯戲攻心》同《最後禮物》中嘅兩個大佬,一個顧家有愛、一個帶恨離家,角色設定截然不同,落到子華神手上,好一些過去喺其他演出存在過嘅質感,又好似總係隱隱地滲咗喺骨髓入面,當然,鍾意嘅就會好鍾意。 然而,不論口味係點,呢兩個人喺舞台上嘅魅力相信都係無庸置疑,難怪就算到目前為止所有宣傳仍然無講過套劇係講乜做乜,觀眾們都已經愁緊點樣撲飛;由此看來,今次嘅劇名應該都改得相當準確,觀眾有時都係非常盲目:《愛我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