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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狀王》獲內地逾30個巡演邀約 西九表演藝術行政總監譚兆民:「有內地音樂劇中介同我哋講,返大陸千祈唔好改普通話,用返廣東話。」

【金蜻蜓能飛多遠】

譚兆民:「好少見到我哋兩個坐埋一齊,世紀影相。」

茹國烈:「影相先,太難得啦。」

《大狀王》史無前例地成功,帶來巨大的回響,難得請來西九文化區管理局前後兩任表演藝術揸fit人——茹國烈 (Louis) 和譚兆民(Paul) ,分享他們的喜悅。這齣原創粵語音樂劇,自2016年開始構思,到去年首演至今,總共投入了8年的人力、物力、財力和時間,寫下10個香港舞台劇大獎、32場公演、約2萬8千名觀眾(人次)和可觀門票收入的輝煌紀錄,還有數之不盡的美譽與期盼 ——「無論音樂、歌詞、演出、製作,以至每一個編排,都令香港劇場自豪的作品」、「怎可能不重演」、「大狀王真的很值得讓更多人看到」。正如歌手林家謙所祝福,「金色的蜻蜓帶粵語文化飛到更遠的世界」,相信香港人都會與有榮焉!

打從第一天開始,巡迴演出已經是西九委約創作團隊訂下的KPI。有看過《大狀王》的內地觀眾會在小紅書上分享,hashtag所在的城市,例如#武漢和#重慶等。巡演並不是夢?「唔係講笑,好似雪花片咁,唔同場地……」Paul首次透露,覆蓋範圍大至整個大灣區。「 要求巡演 ?」Louis不禁追問。「是哀求!」Paul笑着說。「有什麼城市?」記者也加入追問,「宜加講唔講得㗎?」

《大狀王》口碑載道,成績斐然,是無容置疑的,但有多少個表演藝術項目能花上8年的時間來創作?《大狀王》的成功,對本土音樂劇、話劇、舞蹈等表演藝術帶來甚麼啟示?西九扮演着怎樣的角色?發揮了怎樣的作用?《大狀王》最終能夠走得多遠?讓我們從《大狀王》的巡演計劃說起。

文字:YL
設計:Kayan

|踏上巡演路

《大狀王》其中一個讓觀眾看得最過癮的地方,是白話夾雜俚語,例如「我狀師嚟㗎,唔接官司食風呀」、「馬富惡毒 我要佢呀 墊屍底」、「快啲話我知可以點拆啦」。《大狀王》能夠「原汁原味」衝出香港巡演嗎?西九表演藝術行政總監Paul說,看《大狀王》的觀眾不乏來自歐美、台灣和內地等地,當中更包括百老匯製作人,他們雖然不諳廣東話,但評價都十分正面。「下晝同一個美國女士食飯,佢睇首演,好鍾意個劇,佢唔完全明白劇情,唔完全明白歌詞,但就覺得成個氣氛非常好,亦覺得衫同佈景靚,台、燈、聲做得非常美侖美奐。」Louis在內地社交媒體平台也有相同的發現:「反應都幾癲吓,佢哋嘅留言都特別情緒澎湃,咩一生最好嘅劇,如果Hamilton係100%,呢個就係99.9%,咩天花板……」Paul還透露,看過演出的內地音樂劇中介都認同廣東話是《大狀王》的最大特色,「大家之前都諗過巡演要唔要用普通話,佢哋睇呢個版本,同我哋講,返大陸千祈唔好改普通話,用返廣東話。」他又表示一旦改變語言,就剝削原有韻味。「香港嘅特色就係白話、廣東話,如果做得成功嘅話,其實係好強嘅攝石,攝到內地觀眾、外國觀眾嚟朝聖。」

至於巡演時間表,Paul說最快2025年,目前大灣區不少演出場地已經提出邀約。「其實你收到幾多?」Louis好奇問。「超多!」「三十個以上定以下?」「絕對係以上。」「三十個以上嘅巡演邀約?」「宜加一個城市可能有幾個場地問我哋。」Louis笑言「即係去咗唔洗返」「一定唔會咁樣,大家要揀」,能有這樣的成績,着實令人鼓舞。 而除了香港和內地,也會研究將《大狀王》的生命擴展到歐美等非華語市場。Louis認為,不可以「榨盡」《大狀王》,而是期盼它能在舞台歷史中扮演改變創作模式的角色,從而推動、鼓勵更多更好的製作誕生。那麼,《大狀王》有甚麼地方值得後人借鏡呢?這得從它的前世裏尋找。

|公演前3年開始創作

戲曲中心是西九文化區第一個開幕的表演場館,首播劇目當然要先聲奪人。「2016年時我哋團隊有一個諗法,2019年要做一齣音樂劇,質素一定要高。」Louis時任西九表演藝術行政總監,所定的目標十分清晰,但同時也非常之高。回溯2010年西九還是一塊爛地,他已經加入組建戲曲中心,到今天中心成了表演藝術家的聖地,稱他為「開山立派」第一人,可謂實至名歸。「點可以保證一個音樂劇嘅質素高呢?我哋提早三年搵咗三位主創,共同創作一個劇本同音樂嘅初稿。」他所講的是《大狀王》的作曲及音樂總監高世章、作詞人岑偉宗和編劇家張飛帆。就音樂劇的內容,Louis只提出一個要求,「跟傳統文化有關」。半年後,主創交出劇本第一稿,歌曲也寫好六成。眾人在辦公室試讀、試唱後,感覺很好,於是正式「埋班」,先後邀請了香港話劇團為合作伙伴、方俊杰擔任導演。

|4場預演 2000反饋 砍掉重來

2019年5月,《大狀王》舉辦了4場售票預演,這個安排在香港表演藝術界不多,更遑論音樂劇。當年還沒有加入西九的Paul,以香港芭蕾舞團行政總監的身分出席。「預演喺香港係少嘅,在外國Broadway Music(百老匯音樂)場場都要預演,先俾記者睇,所以Broadway係好驚㗎,因為啲記者大姐,大哥睇完,寫死你就玩完,兩個月就收檔,相反寫得好,就係一個self fufill(自我實現),好似滾雪球咁愈滾愈大。」預演後,大約有2000個觀眾反饋,主創之後作出大幅改動。「我諗有八成改咗,包括整個劇情、佈景,原本係時裝,宜加係清裝,基本上全部改頭換面,你唔會知道兩者原來有關嘅。

|複製成功方程式?

千錘百煉,《大狀王》最終在一致好評下完美落幕。來個debrief,Paul和Louis為《大狀王》能在西九這片土壤上大豐收,總結了4個有利的條件:

  1. 場地:戲曲中心,西九主場,有先天優勢。《大狀王》與劇場界先搵場,後創作的一貫做法不同,Louis解釋,「出咗劇本我哋先諗下一步,畀足夠時間,半年唔夠咪畀夠一年,雕琢好劇本,然後mark劇院嘅期」。戲曲中心的排練室,容許團隊搭建跟演出時一樣大小嘅旋轉舞台,讓表演者更好地融入場境之中。而個多月的綵排時間,加上長達10天「入台」,這些優越的安排,其他的演出都難以相比。
  2. 資金:《大狀王》是由西九委約(commission)創作、西九及香港話劇團聯合主辦及製作。由2016年構思到2022年準備公演,橫跨7年(終因疫情而延長一年),所投入的資金無疑「好㩒計」,「純粹想唔蝕錢,或者回報率容易計得掂嘅話,個個人都去拍電影喇,拍戲係比較可能廉價嘅,仲可以長演,但係文化應該係多元化嘅。」2016年提出委約形式的Louis強調,西九作為政府文化政策的一部分,應該要肩負起導引的角色。「我哋覺得粵語作為文化係一件好重要、好重要嘅事,好代表到呢個城市嘅特色,要搵方法保留,而我哋呢個實驗係成功嘅。 」
  3. 時間:藝術創作的角度看,金錢和時間往往是成正比的,「西九最大嘅其中一個理念,好清晰就係時間,整個藝術創作過程,好多時候大家只會諗到錢、場地同人才,但無考慮到時間。藝術家係要時間嘅,時間多,佢可能都係到最後一個月先開始編,但係喺腦裏面incubate,去孵化,一定要時間。」Paul表示。
  4. 人才:《大狀王》公演後,對台前幕後工作人員和表演團隊的好評,都在社交媒體和傳統紙媒洗版,可見一斑。

|西九未來推廣文化藝術的角色

《大狀王》是由西九委約的音樂劇,Paul表示符合委約策略:「委約嘅原因係見到市場缺乏乜嘢,我哋就投放多一啲資源,做大個市,做大個餅,如果能成功,大家就會試,大家都會做。」而《大狀王》的成功,「加強咗我哋嘅信念,可以凸個頭出嚟,做一啲人哋未必會做嘅嘢。」今年4月公演了3場的現代舞,梅卓燕《囍—紅色的承諾》也是由西九委約,Paul強調,歸本絕對不是首要:「做藝術無人講過一定會賺,尤其係音樂劇,現代舞想回本?幾乎一定係零機會,但你都要做,因為你真係有個使命,要將呢件事帶畀香港,帶畀觀眾,而你好深信呢件事,係對成個香港文化,對社會嘅氛圍有好大裨益。」那麼《大狀王》是賺是蝕?「如果可以回到本breakeven就最好啦。《大狀王》具備天時、地利、人和,或許它的經驗無法完全複製,但Louis期望,其創作模式是其他表演藝術可以借鏡的,即是延長創作過程、安排預演及之後有足夠的時間修改,「呢個模式證明到——戲係磨出嚟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