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野草】它們不是「無名小草」!野草研究員之城市觀察
嗨,香港人,花幾秒鐘想想,今天在哪裏看過野草? 其實,香港人和野草的距離,沒有想像中那麼遠。若果願意駐足細看,或許還可以可以從它們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每天埋首記錄和研究香港野草的「WEEDsilience」創辦人王曉欣(Ivy)和王顥霖(Homan)形容,「我哋眼中嘅香港野草同香港人一樣,高效、好捱得、好有靈活性。」各位打工仔,可會覺得這些形容詞有些熟悉? 文字:盧乙彬 攝影:Andrew @andrew_bangchan 部分野草照片:@WEEDsilience 設計:Owen @wai.ho.98 |植物鄰居:每天擦身而過的陌生人 隨「WEEDsilience」創辦人王曉欣(Ivy)和王顥霖(Homan)在觀塘工廠區遊走,發現隨處可見野草的蹤影。不論是地磚的縫隙之間、溝渠邊緣,還是繁忙的馬路中心,都有小草悄悄竄出。Ivy抬手指向某座工廠大廈的二樓外牆,只見那裏赫然冒出一株野草。馬路旁車來車往,揚起陣風,吹亂路人的髮,生長在道路中央石壆上的野草亦隨風搖曳。Homan打趣地說:「我們正在體驗野草的生活」。當城市人營營役役之際,又有否欣賞過每天和自己擦身而過的植物鄰居? 「我覺得大部分香港人對野草根本冇印象!」Ivy說得篤定。「可能他們太忙,返工就係搭車,跟住返工,放工又係搭車返屋企, 基本上冇乜留意身邊嘅草。其實就算只係一個小角落,或者佢哋公司樓下都會有呢啲草。」若想親親大自然,根本不用跑到郊外,Homan如此認為。 |獨有的城市景致 總是被消滅? 二人同樣畢業於中大環境科學學系,醉心生態。曾為植物標本館研究員,現為獨立植物研究員,於2022年與園境師龐宇靈(Benni)共同創辦「WEEDsilience」,希望令公眾了解這些每天與自己擦身而過的植物鄰居。就他們觀察所得,通常只有農夫或是負責除草的員工才會對野草有印象。可惜,他們對野草的態度通常都是——將之消滅。 不過,二人口中「高效」的野草,可不會就此銷聲匿跡。Ivy指:「畀人打完草兩星期,已經再生返出嚟,然後完成咗佢嘅life cycle。」Homan接着補充:「然之後再俾人打草,又生返出嚟。」公園裏的植物,需要聘人悉心照料、澆水換泥,野草剛好相反,「咩都唔使,自己搞掂」,猶如「免費綠化」,Ivy說。適者生存是自然法則,當野草在鬧市中欣欣向榮,正正反映「佢哋係最合適嘅先可以喺度生長,因為唔合適嘅都死了。」 城市污煙瘴氣,恰好讓塵土積聚,化成泥土;對於從某處飄來的種子來說,正是賴以為生的養份,足以讓它落地生根,在夾縫處生長。這是一道獨有的城市景致,亦是「WEEDsilience」一直珍視的「自發景觀」(Spontaneous Landsacpe)。團隊希望,在傳統的景觀設計和規劃以外,有朝一日,城市設計會容得下野草,而非將之消滅。 Ivy解釋:「城市會繼續擴展,無論點樣反對,發展係不可對抗嘅時代巨輪。即使城市發展,但係其實仲有好多green space,我哋都可以做返一啲嘢。當係挪亞方舟嘅概念,如果喺設計方面做好少少,或者留返少少空間畀大自然,當植物嘅原生地消失,會否可以保留到少少物種?」 |尚在播種階段 未來可期 他們深知,距離野草和城市人共存、共生、共榮這個目標,還有很遠的路。所以,他們目前着力做好基本研究工作。 團隊三人分工明確,Ivy和Homan一有空檔,便會揹着裝有枝剪、標本簿、微距相機、密實袋等實地考察工具的背囊,四出尋訪市區植物的蹤影,埋首野草紀錄和研究工作;Benni則負責提供園藝設計的專業知識。目前,他們已在香港市區記錄了將近200種野草,當中甚至有以往未在香港被記錄的物種。團隊希望可以有系統地整理本地野草資料,再逐步向公眾普及環境教育,期望終會將研究轉化為實際的園圃設計。 Homan形容,團隊目前處於「播種階段」,尚待種子開花結果,「唔係短期之內會見到成效,可能過多幾年或者十年之後,啲人對野草嘅了解會增加,或者想法會有改變。」 |小眾研究 拼命覓向陽處生長 野草的生命軌跡,也是「WEEDsilience」團隊一路走來的寫照。 野草種子落在我城方寸之地,為了繁衍後代,拼命尋覓向陽處生長。他們觀察到,在鬧市中求生的野草,有各種千奇百怪的生存方式。比如在香港很常見,被二人笑稱是「躺平專家」的車前草,「躺平」就是它的生長形態。「即使畀人踩過,都唔會有事」,Homan說。 「WEEDsilience」也一樣,若要生存,若要把理想化成現實,就算荊棘滿途,也得靠自己尋到出路。「將環境教育推向大眾,其實係好具挑戰性。」Homan剖白。二人去年拍攝了以香港野草為題材的生態紀錄片《WEEDsilience: Exploring the Neglected Nature》,並獲得香港青年自然生態紀錄片拍攝比賽冠軍。Homan媽媽看畢,始驚覺「原來野草會開花」。 他們意識到,自己的研究與公眾認知之間,仍存在很大距離。於是,團隊扭盡六壬,努力以「common language」和大眾溝通。除了平常的實地勘察、植物繪圖、拍攝、製作標本等工作以外,他們也忙於經營社交平台,尋找「流量密碼」;亦會在市集擺檔,與顧客面對面交流。 |疲憊之時 總有野草滋養心靈 目前,他們仍在探索可以讓外界理解他們的不同方法。投身小眾研究和倡議,即使有滿腔熱誠,偶爾亦不免感到疲憊。此時,野草總會給他們答案。 Ivy說,看到野草「可以適應唔同環境」,總會提醒她調節心態。就如「躺平」的車前草,「草點會想畀人踩?但就係會。」Ivy對野草的熱愛從兒時已開始萌芽,曾居於鄉郊的她,家中有一本屬於嫲嫲的藥用植物圖鑑。當時她對植物無甚認識,故亦無所畏懼,跟隨書本內容採摘野草服用。她笑着回憶:「咁我好似冇死到喎。」如今,她不再是初生之犢。雖然對植物依然懷抱熱愛,但當理想和工作掛鉤,便有許多事要兼顧。與野草為伴,她領悟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外貌和形態不重要,最重要係做自己想做嘅嘢。」 香港人,如果倦了,不妨看看總是在你身邊,無聲無息地長得茂密的野草吧。 -------------------- In ACOO, you can see #ACOOPerson.
【不被世俗約束的女子】塑造敢愛敢恨、清醒獨立的女性理想模樣 亦舒特立獨行的人生
改編自亦舒小說的劇集《玫瑰的故事》早前開播,令人回味亦舒筆下一個個敢愛敢恨的「亦舒女郎」。亦舒的作品激勵女生要自強,書中的主角即使遇到困境,都會堅持獨立自愛,追求自我價值。亦舒的真實人生充滿戲劇性,不少事蹟頗受爭議。但也許正是這種我行我素的性格,才能以精煉潑辣的文字,創造出一個個自強獨立的女性角色。 亦舒是天生的才女,於上海出生,五歲隨家人赴港定居。她從小有寫作天份,14歲發表第一篇小說,更被報刊編輯追到學校邀稿,年僅17歲就出版小說集,中學畢業就在《明報》做記者,新聞、專訪、影評、專欄通通都寫,後來亦做過公關、電視台編劇、政府新聞官。筆耕50多年來發表過逾300部作品,不少被翻拍成影視作品,如《朝花夕拾》、《流金歲月》、《我的前半生》等,是一代言情小說大師。 除了她的小說,她本人充滿戲劇性的感情生活亦成為八卦話題。她17歲時鍾情於有才華但窮困的主編兼畫家蔡浩泉,不顧家人反對,甚至以死相迫,成功與其結婚,並在20歲時誕下一子。短短三年後,二人離婚,有指亦舒最初幾年仍有探望兒子,但後來沒再與聯絡,兒子蔡邊村曾寄信但不獲回覆,長大後以紀錄片講述其尋母歷程。雖然後來作家何福仁為亦舒平反,指亦舒離婚後曾多次請好友西西帶兒子見面相聚,但她在媒體中的形象已被塑造成不認子的狠心母親。加上亦舒兄長倪匡亦曾說,自己與妹妹斷絕聯絡多年,每次打電話給亦舒都轉駁到留言信箱。如此種種,都令她被批評涼薄冷酷。 對於愛情,她愛得痴狂。當年她與影星鄭佩佩是好友,岳華則是鄭佩佩男友,三人常相聚,有指後來亦舒愛上岳華,主動追求。岳華曾澄清,當年是與鄭佩佩分手後,才和亦舒在一起,但亦舒多年來一直被批評插足二人戀情。亦舒的愛極具佔有慾,試過因為呷醋而剪爛岳華的西裝,也曾一刀插在岳華的床上,位置正是其心口。鄭佩佩嫁到外國後,一次寫信給岳華,訴說家庭近況,亦舒看後憤而把信刊登在報紙上,岳華無法承受亦舒的任性,與她分手。多年,亦舒嫁了一個大學教授,移居加拿大,並誕下一女兒,日子歸於平淡。 無論是筆下的角色,還是現實中的自己,亦舒都敢愛敢恨,愛得轟烈痴狂。她說過:「人生短短數十載,最要緊的是滿足自己,不是討好他人。」旁人說她自我中心,但也是這種不因別人眼光而放棄自己內心追求的態度,令她能不被世俗約束,活出自己想要的樣子。 文字:林三 @lam.three 設計:Kayan @yipyn -------------------- In ACOO, you can get refreshed in #ACOOMinute. #亦舒 #玫瑰的故事 #朝花夕拾 #流金歲月 #我的前半生 #言情小說
【留住龍城】EP.2 茶香銘記 堅守傳統七十年的源茂興記茶莊
從傳統酒樓的一盅兩件,到結婚過大禮向家長敬茶,在香港文化中,茶一直佔一重要席位。在九龍城南角道一間小茶莊「源茂興記」,茶也同樣在兩位老闆劉氏兄弟的生命裏留下深刻印記。「精選各種名茶」、「唯一馳名觀音」,茶莊門口兩側威風凜凜寫着,而頂上則是從右到左六個大字:「源茂興記茶莊」。從1954年開業至今,這裏始終如一,茶葉的穩定品質,一直讓細劉生引以為傲:「七十年前係咁樣包(茶葉),七十年後都係咁樣包——只不過多咗個膠袋。」 只是如今面臨九龍城區重建,茶莊也終將迎來光榮下場的結局。「初頭就諗住搬遷嘅,但而家就諗住唔做,因為我哥打算退休喇,變咗得我一個人,做唔掂囉。」老闆之一「細劉生」解釋道。這個陪伴他們逾六十載的小天地,終將不復存在。 文字:Yanto @yanto_924 攝影:Hiuyan @hyphotgrap 設計:Kayan @yipyn |在茶莊的那些年 「我哋都喺九龍城長大、喺度出世㗎。一直以嚟,由返學放學直到結婚,都係喺九龍城生活, 其實九龍城就係我嘅故鄉。」從細劉生出生以來,他們一家七口便住在九龍城南角道,舊居與現舖只有一條馬路之隔。「因為我哋以前係前舖後居,直接住喺裏面。」1200呎的空間,由爸媽、五兄弟姐妹、店面、存貨攤分,每人分到的空間其實並不多。到晚上要睡覺時,「攞兩個茶葉箱,然後行一塊板,嗰塊板係兩呎左右,瞓一陣半夜會變咗喺地下,哈哈。」 不光是生活空間,茶莊的工作也佔據了細劉生童年一大部分。「放學之後,係做完舖頭嘅工作先做功課㗎。」那時生意興旺,五兄弟姐妹自然逃不過要幫忙分擔店內工作。他們每天一同圍着桌子包茶葉,動輒用上個多兩個小時。茶莊晚上九點關門,「你唔幫忙?咪無得收工囉。」姑勿論關店後,他們還要完成學校功課。 如斯日復一日,這群孩子也長大成人,正式步入社會。不過,細劉生並非一開始便計劃接手茶莊。建築、速遞、膠袋製作
【我最喜愛的鄭秀文】走過低谷 不斷超越自我 煉成跨越世代的天后
今年叱咤頒獎禮的其中一個高潮,莫過於鄭秀文獲頒「我最喜愛女歌手」。她在台上的致詞真摯鏗鏘,極具感染力。她說,這些年來一直依從內心,做想做的音樂,體會到只要帶著勇氣和堅持,就可以走出自己的人生路,又勉勵年輕歌手:「無論你而家身處咩光景、無論你係順境、逆境都好, 你繼續帶住呢份嘅堅持,你所相信嘅會將你帶到好遠嘅道路,甚至飛得好高、好遠。」出道超過30年,Sammi仍能贏得大家的喜愛,正因為她從未停止超越自我,勇於突破,才令她的魅力足以跨越世代,成為永不過時的天后。 Sammi16歲參加新秀歌唱大賽出道,在影視歌三界均取得亮眼成績。她曾九度成為香港年度最高銷量女歌手,並舉行共過百場的紅館演唱會;在影壇,她是票房保證,電影《孤男寡女》、《瘦身男女》等大受歡迎。儘管紅極一時,但一路走來,Sammi亦經歷過高低跌宕:出道初期,她被嘲笑身形肥胖,拼命減肥;儘管她是票房保證,但多次入圍金像獎都無緣獲獎;轉型拍攝文藝片《長恨歌》期間,更患上抑鬱症,休養了兩年才走出低谷。經歷過無數低谷的洗禮,她都沒有放棄,反而練就了強大的心臟。 貴為天后,Sammi沒有固步自封,一直尋求突破。她早在90年代便顯露出前衛大膽的一面,曾染了一頭狂野紅短髮,演唱會上的「Nike眉」更是走在潮流尖端。她由出道初期的玉女風,轉走中性型格風,94年推出的專輯《十誡》以情慾為題,其中Remix版《十誡(禁忌的遊戲)》更因尺度大膽而被電台禁播。她亦勇於找新音樂人合作,挑戰不同音樂風格。2000年,她與Hip Hop組合LMF合作推出《愛是…》;20多年後,她找來哲學團體「好青年荼毒室」成員合作,推出新版本《愛是… 2.0》,兩個版本充滿新鮮感。幾年前,她亦與重金屬樂隊鐵樹蘭合作《Power Of Love》,令人耳目一新。即使是神枱級天后,她仍肯作新嘗試,令她能與時代接軌。 這種挑戰自我的精神,亦體現在影視方面。她早期多演愛情喜劇,近年轉型,出演過不少富層次感的角色,如《花椒之味》、《聖荷西謀殺案》等,演技備受認可,終在2023年憑《流水落花》奪得金像獎最佳女主角。不斷進步,才能再創高峰。 作為前輩,Sammi毫不吝嗇給予新生代機會。《流水落花》是新導演賈勝楓的首部長片,為了支持新導演,她沒收片酬。去年她的紅館演唱會,她亦邀請了多位年輕歌手擔任嘉賓,其中最感人的,莫過於請來為電影《填詞L》創作主題曲《填詞魂》的謝雅兒,為追夢的人提供舞台。無論在音樂還是影視界,她都在長江後浪推前浪,積極提攜新世代。 即使已是天后級人物,Sammi依然不斷追求突破,從未降低過對自己的要求。經歷過高山低谷,她仍然堅持在進步的路上,提醒了我們,無論處於人生甚麼階段,只要勇於嘗試,就能突破自我。 文字:林三 @lam.three 設計:Kayan @yipyn -------------------- In ACOO, you can get refreshed in #ACOOMinute.
【王家衛電影美學】潮濕的記憶中總有些遺憾與錯過 在王家衛電影的色彩中細味濃郁的孤獨感
王家衛的電影在影迷心中有著獨特的位置。有些人覺得他的電影晦澀難懂,有人卻偏愛他的風格:意識流的敍事手法,大量的獨白,加上特別的隱喻,彷彿是人物與自己對話。他的電影總是圍繞時間與記憶,常將夢境、回憶與現實交織,那些錯過的、遺憾的,就在模糊潮濕的記憶裡浮現。電影中強烈的色彩,營造濃郁的孤獨感,將觀眾帶入詩意的光影世界。 |《阿飛正傳》的綠:漂泊與空虛 無腳雀仔旭仔是個不羈的浪子,周旋於不同女人之間,從不給予任何承諾,無法安定下來。他生活頹靡,情感漂泊,內心始終空虛。他從未見過生母,又與養母恩怨交織,從未獲得過歸屬感;於是執著於尋找生母,希望能抓緊些情感的依歸,卻還是無法見上生母一面,最終死於火車上。無腳雀仔彷似自由,實則被無根的不安束縛了整輩子。電影籠罩著濃濃的灰綠,散發著強烈的空虛感,映照著他內心的空洞與孤獨。 |《花樣年華》的紅:禁忌的情慾與掙札 《花樣年華》中周慕雲與蘇麗珍的相遇與深交,是因為彼此的伴侶雙雙出軌。兩人在寂寞中慢慢靠近,在禁忌邊緣徘徊,最終還是敵不過流言蜚語的壓力,錯過了彼此。電影中的紅,是雙方洶湧的情慾與曖眛,也是危險的禁忌。時光流轉,往日那誘人的紅,只能存留在記憶之中。回望過去時,一切已經成了褪色的黃,只留下一段未曾實現的愛情。 |《2046》的暗灰:試圖尋找答案的迷失 周慕雲在《花樣年華》中錯過了蘇麗珍,在《2046》中則成了另一隻無腳雀仔,不斷在其他女人身上尋找蘇麗珍的影子。電影的暗灰色調帶來強烈的壓抑感,以及被困的孤寂感。在2046這個地方,一切事物都不會改變;而在2046的人,就被過去所困。周慕雲在其他女人身上,以及在自己幻想的小說中,試圖解開過去的遺憾,最終還是找不到答案。 |《東邪西毒》的黃:因執著而起的寂寞 電影主色調是黃色,沙漠的蒼茫賦予電影壓抑寂寞的基調。片中大部分角色都是孤獨的,不論是愛人嫁了自己長兄的歐陽鋒、愛上好友妻子的黃藥師、被背叛但仍深愛妻子的盲武士,還是執迷於被背叛的慕容嫣。他們被困在自己的執念之中,計較著輸贏得失,惦記著無法擁有的,被遺憾纏身。當四季更迭,時間化為灰燼,沉澱成記憶,隨之生起煩惱,只能奢望世間有一罈「醉生夢死」,可以令自己忘卻一切。 無論是《阿飛正傳》中的空虛、《花樣年華》中的錯過,《2046》中的迷失、還是《東邪西毒》中的寂寞,王家衛的電影世界總是充滿孤獨與遺憾。在你那潮濕的記憶中,是否也隱藏著些無法言說的孤獨與遺憾? 文字:林三 @lam.three 設計:Kayan @yipyn -------------------- In ACOO, you can get refreshed in #ACOOMinute.
【留住龍城】EP.1 從城寨開始 陪伴九龍城走過半個世紀的崇麟鞋業
「唔該我想搵Tella姐!」 「好!請等等。」 半個身影從鞋店的閣樓探出,隨之,她從貨梯上矯捷爬下,雙眼帶笑,聽起了客人的來意。開業近六十年,這幕在崇麟上演過無數遍——走過半百,九龍城的一切或聲張、或悄然地變着;但在衙前塱道的這間小鞋店,一切又彷彿始終如一,好比眼前始終笑容可掬、用心對待每位來客的她。她,就是崇麟鞋業的老闆Tella姐。 文字:Yanto @yanto_924 攝影:Hiuyan @hyphotgrap 設計:Owen @wai.ho.98 |寫了大半輩子的地址:衙前塱道82-84號 這間位於九龍寨城公園正對面、一幢外牆已落漆的唐樓之下的鞋舖「崇麟」,於1967年開業,由Tella父親所開——那甚至是城寨還未被拆遷的年代,當時的Tella只有3歲,「仲係小朋友嘅時候,就住喺呢度樓上,呢個地址我都寫咗60年喇。」她一頓,解釋由於父親從中國偷渡來港,所以無法回去:「我負責寫信去問候媽媽。」當年因為要應街坊所需,崇麟還會售賣各種雜貨家品,所以稱之為「崇麟百貨」。後來,隨着城寨的遷拆、社區的發展,崇麟慢慢轉為只賣鞋履,從小小街檔擴張,租下了隔壁唐樓的地舖位,作為店鋪延伸。 後來,Tella一家曾搬走。或許是緣分的驅使,兜兜轉轉後,他們最後又回到這座唐樓之下。「咁啱呢棟樓之前唔知有啲咩結構性問題,拆咗之後就變成可以喺度租舖做生意。」自此,他們便正式落地生根,直到現在。Tella回想起這些年的潮起潮落,有感而發地說:「我個業主真係好好,好照顧我哋呢啲小商戶。」三十幾年間,崇麟經歷市道高低跌宕,自然也有過低谷,「喺經濟唔好嘅時候,我都好忐忑,因為自己都有三個小朋友。如果過唔到(呢關),最後嘅打算就係破產,承擔責任。」就在店舖九死一生時,Tella為了拼出一個機會,便硬着頭皮寫信給業主,說明情況。誰料到,業主真的答允減租,與他們共度時艱。「(業主)唔可以只係用『良心』兩個字去界定,而係真係有修養。」 雖然只是社區一隅不起眼的小鞋舖,卻在它近一甲子的生命中,承載了那些年經濟起飛港人的拼搏精神,又有着過去一城人共同走過的低潮。 |做一間街坊舖 走在今年的九龍城街頭,可以看到滿街老舖,連被老舖顧大的孩子也開始兩鬢斑白。時代的巨輪不斷向前滾動,也為崇麟帶來不少艱巨的挑戰,Tella直言一是網購,二是連鎖店:「新嘅家庭、後生仔,或者係新手父母,佢哋幫小朋友買返學鞋,好多時候都會習慣去某啲牌子,因為嗰啲牌子已經係深入佢哋嘅生活裏面。」的確,童年記憶中街市或商場擺放着人字拖、膠拖鞋的舊鞋店,都在不經意間逐一消失,換來各間一式一樣的連鎖店。 幸好,崇麟還有一眾老朋友的支持,不少街坊即使搬離社區,仍然會專程回來幫襯,只因為崇麟獨有的人情味 —— 在崇麟的另一號人物是阿晴,她從16歲便在這裏打工,直至現在已成家。說起阿晴,Tella有讚無彈,直言她做得捱得又有心:「你真係可以用無微不至去形容佢嘅上心,啲鞋係需要點着、可以點着,對學生鞋上次着咩碼,今次幫佢攞大多一、兩個碼。」舖頭內的鞋全都擺放得整齊有序,從嬰兒鞋、返學鞋、到護士鞋、拖鞋,甚至繡花鞋都有,就如同她們一樣,陪伴街坊走過人生的每段路。 這份用心是有回饋的,兩年前舖貓花花得了腎病,醫藥費要價不斐。更嚴峻的是,那時鞋舖生意低迷,讓Tella感到蠟燭兩頭燒,壓力快把她壓垮。這時候,一位街坊竟亦義無反顧,扛起了照顧花花的重任。Tella解釋,街坊是一位貓義工,和花花關係一直都很好:「聽到姐姐把聲,佢會即刻由入面走出嚟,然後撲上姐姐度騎膊馬。」不忍看花花受病痛折磨,那位街坊包辦了花花的醫藥費用,帶牠看新醫生、試新藥。雖然花花最終還是不敵病魔,但在生命的最後,牠有了多一位深愛牠的人陪伴,亦加深了Tella與這裏人和事的牽絆:「真係令我覺得有人好重視你、重視你啲貓。」 |再見龍城 經營至今,對Tella來說崇麟早已不只是一個檔口、一門生意,更是待人接物的精神,「雖然係唔起眼嘅嘢,但可以由你去畀價值佢。」一直以來的用心,凝聚成了鄰里間的信任和關係。不少街坊經過,無論是不是來買鞋,都總愛進來逗逗貓,與Tella、阿晴聊聊天。可惜,九龍城區重建工程將至,屆時衙前圍道及賈炳達道一帶的居民、商戶都要遷出,「估計在2025的年中至年尾,我們應該就要搬走。」 不過,即使在市道低迷等種種不利因素之下,Tella仍無意讓崇麟就此結業,「可能係對九龍城熟咗,我啲熟客由出面返嚟,都係習慣返嚟九龍城搵我哋。就算未有呢個重建項目嘅時候,我自己都諗過會做到退休。」若租金、地理位置許可的話,她還是希望在區內重新找一個舖位,繼續服務街坊。 傳統習俗說不能送鞋給喜歡的人,原因是象徵送走他;不過崇麟那麼多雙好走的鞋,已伴眾人走過了半世紀歲月,相信即使走再遠的路,也定必能把Tella帶回來九龍城。她說:「只要你肯做、你想做,你就去做,自然會有下一步跟住你。」 -------------------- In ACOO, you can see #ACOOPerson.
【The way out is in】跟一行禪師修習內心平靜的要訣:過去已過去 未來還未來 只有當下你才真正活著
即使你沒有接觸過佛法,也會聽過一行禪師的名字。一行禪師兩年前圓寂,作為全球最具宗教影響力的僧人之一,他的影響力已超越宗教。在書店裡經常看到一行禪師的著作,教我們正念生活。我們喜愛學習一行禪師的智慧,因為如何擺脫痛苦、獲得內心平靜,是很多人希望尋找的答案。 一行禪師出生於越南,16歲出家。當年越戰爆發,眼見人民因為戰爭受苦,他積極投入反戰,在國內公開抗議,又到歐美游說各國協助越南停戰,因此被越南政府拒絕入境,流亡近四十年,直至2005年才獲准回國。他提倡佛教應該入世,積極推動和平,被馬丁路德金提名為諾貝爾和平獎候選人。流亡期間,他將正念修習帶到西方,並在法國成立梅村禪修中心,至今是西方最活躍的佛教道場,每年都吸引來自世界各地的修行者。 經歷過戰亂與流亡,一行禪師對痛苦有深刻體會。眼見國家受戰爭摧殘、親朋在戰火中喪生,加上母親離世,他一度深陷悲傷抑鬱之中。他找到出口的方法,就是透過正念擁抱痛苦。所謂正念,是指專注於當下的每刻,吃飯時吃飯,走路時走路。我們每天都在吃飯走路,但很少有人真正專注地做這些事。而正念就是一種方式,讓我們回到當下,才能感受到當下的美好。我們的腦袋總是停不下來,不是被過去困住,就是擔憂未知的未來,忽略了當下。但過去已過去,未來還未來,唯一能掌握的只有現在。學會正念,就是學會停止盲目的奔跑,回歸當下。 我們想擺脫痛苦,但事實是痛苦是無法避免的。一行禪師曾說:「如果我們懂得受苦,我們的苦會大大減輕。」他比喻幸福喜樂就像蓮花,蓮花的生長需要淤泥,而痛苦就是淤泥。當遇到痛苦時,我們不用急著推開它,可以覺察它的存在,平靜地對痛苦微笑,學會擁抱它,甚至將它轉化。正如禪師所說:「The way out is in」,要找到解脫的出口,就必須向內尋求。 人愈大,比起單純追求快樂,更渴望內心的平靜。有時可能回歸基本,意識到自己擁有的只有當下,好好感受每個珍貴的瞬間,就已能獲得難能可貴的平靜。 文字:林三 @lam.three 設計:Owen @wai.ho.98 圖片來源:Plum Village -------------------- In ACOO, you can get refreshed in #ACOOMinu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