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活的第二人生】 前英軍廚師林鎮盛隱居錦田Farm to Table 全盛時期一人耕作1.5個維園農田 散盡家財仍堅持種
元朗錦田曲折蜿蜓小路旁的一座農田中,年過60歲束着山羊鬚的林鎮盛在傍晚時間已完成耕作,在堆滿廚具、書本和零散雜物的小木屋準備入睡。別看他今天過的樸實無華,一切平淡是福。那些年,他也曾追逐過浮生俗世的生活。
林小時候從柬埔寨來港,小學畢業便在電子廠打工,卻因「為食」放棄較高的人工學廚,「冇得頂,任你食!」50多年,他站在平底鑊前慢火細煎着牛扒,伴隨肉香和滋滋作響的油聲,場景不斷替換,格蘭酒店學徒、英軍總部添馬艦軍官廚師、曾任文華。在最關鍵的巔峰位,他卻因健康被迫退下,林憶述醫生的話:「你一定要休息,一係就等死。」歸隱田園,又因天氣導致失收最終破產,即便如此他仍未打算放下手中農具和廚具,爽朗地笑說:「60歲前,有好多自己堅持嘅嘢;60歲之後,仍然好有heart,只係心態平和咗。」
屋內黑板有一首寫出林大半生的打油詩:「一年又一年,眨眼六十年,只求平安年,安享過晚年。」來預備一頓好料,盡情吃個痛快!
文字:Hoiyan @seamouse_hoiyan
攝影:Andrew @andrew_bangchan
設計:Owen @wai.ho.98
|因料理遇見的人和去的地方
林鎮盛1978年入行,在格蘭酒店當初級學徒。西廚廚房盡是外國人,學歷不高又不諳英文的他自然輸蝕:「成績表有一行寫着語言能力,永遠都係寫住very poor。」但憑着努力和機遇,相比起一些做了七年仍是學徒的師兄弟,他僅僅花了三個月便升學徒,不用再洗廚房,可以學習廚藝:「本身條件都唔係勁過人,繼續磨練,學多啲嘢。」
林的見識也被手中的廚具開拓得更廣闊。他記得在文華不時也要到山頂、半山區,甚至坐船出海做外賣,「有次出海煮,嗰陣皇后碼頭都未拆,有艘快艇專程載我去西貢大船度煮,煮完又坐返快艇返嚟。」一個人煮十幾人的餐,他亦笑言沒難度:「綽綽有餘!」並強調,從前用料真材實料,羅宋湯用牛肉熬湯,早餐通粉也會用新鮮雞熬湯底,童叟無欺。
更有趣的是,在富豪酒店期間,林常常有機會煮野味,皆因當時酒店屬於法航,「法國嗰邊打咗隻山豬,就空運嚟香港。」回憶把氣味穿越時光帶來,林像嗅到那頭豬的味道,大聲說:「嗰隻死豬,嘩!聞到都頂唔住,好腥!」
在廚房大戰一輪,一碟精緻的美食才被端上桌,而廚師和食客的交流也只在盤中食。林有一段時間為怡和主席煮餐,彼此之間從未有交集,「佢從來唔會入嚟,我都唔會走出去,煮完就走。」除此之外,林還有為不少名人料理佳餚,包括前港督麥理浩、水怪史畢茲及美國女演員波姬.小絲等。
|盤子的專屬風景
在廚房打滾多年,林烹調過各種料理,今天看似非常大眾的菜,不少也是由他推動或創新煮出。那年文華新推日菜,林負責在外場處理三文魚,有客人走過來:「師傅,唔係嘛!三文魚要煮㗎喎,點可以生食呢?」林盡責地擔當解說,為客人介紹日本料理。多年後,林在黃金海岸酒店再煮三文魚,但這次則以西式手法烹調,卻也有客人走來:「師傅,三文魚點可以煎,梗係生食啦。」林隨即大笑起來,「呢件事真係好有印象,好多唔同嘅嘢帶動起香港高層次飲食文化。」麵包湯、酥皮湯,也是林和其他廚師先做,再流出酒店,變得普及。
在廚房,既能見證飲食文化的改變,又能看到城市的變遷,他亦曾在英軍總部添馬艦短暫工作了1年,平淡的煮餐直至回歸,「有幸見證呢個城市。」
|第二人生
林鎮盛在文華的某年,壓力和工作量壓倒他健康的最後一根稻草,他每天也到醫生房報到,更被下最後通牒。思前想後,決定辭職。或許冥冥中早有安排,就在辭職後不久,他剛巧看到有一個有機農場開種植課,深感興趣便報了名。完成課程後,他隨即加入漁護署復耕計劃,以半職農夫和廚師展開第二人生。
訪問時,林提及過往認識的外國廚師,在家鄉也有一間餐廳,並附有專門種植食材的花園,「真正嘅farm to table。」原來種子早已埋下,這時才長出綠芽。
|一無所有?
全盛時期林一人耕作30萬平方呎、約一個半維園大小的農田,他解釋為了達到有機標準,農地需要很大,「農地側邊可能有污染,所以只集中(種)喺中間,其他寧願丟荒,都要保護最核心嘅農產品。」然而,種田更講運。
08年4個颱風輪流襲港,農田所有幼苗失收,「資源有限唯有碌(信用)卡撐到正常。」捱到年尾,天氣終於好轉適合種植,他便報名參加旺角「有機嘉年華」,豈料上天又再次給他一次考驗,「賣咗一日就冇嘢賣,嗰朝所有嘢都結晒霜。」2萬多棵粟米,每枝賣10元便能翻本,「等到退冰農區都收晒檔,最後我計落條數差銀行好多錢,就去申請破產。」花了些時間,終於釋懷:「依家冇銀行卡,我覺得一身輕。
|真正的慢活
年紀大了,老毛病變得更嚴重,脊椎問題令林鎮盛走路也會一拐一拐,現在農田已縮減到至得幾萬呎,他偶爾會下廚,farm to table招待客人,「有花草菜,可以自斟自飲。」在農田走着,林遞來一片其貌不揚的葉子,放進嘴巴細嚼竟是清新酸甜味,看着記者感到神奇的臉,他滿足說:「有啲小朋友好挑食,嚟到食嘢仲可以添飯,見到佢父母眼角幾滴嘢,就會好開心!」
經歷了那麼多,到現在還想堅持做甚麼事?「推動本土農業,可能要用好長時間令政府改變,可能我等唔到都唔定,但唔表示唔去做,點都要繼續做。」風雨不改,每天也能在農田看到其身影,身旁伴有兩隻唐狗,佛系的堅持過着簡單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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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色豆達人】做whiskey pairing、整豆漿 三色豆推廣大使誓打破「劣食」之名:「聽落好可怕嘅嘢,其實都唔一定咁伏。」
三色豆,說它是最多人討厭的食材絕不為過。Facebook 上的美食關注組,大至 buffet、牛扒,小至燒賣、奶蓋,甚至開心果,通通都有屬於他們的忠實擁躉。唯獨三色豆,網路上不僅呼聲不高,甚至有「反三色豆,反劣食大聯盟」FB 專頁。 不過,有人卻立志以「導」人食三色豆為使命。這位不願具名的三色豆推廣大使@drinking_mixedveggies(下稱大使),以神農嚐百草的姿態試勻市面三色豆品牌、用三色豆配 whiskey 做 wine pairing、整三色豆 cocktail、攪拌做豆漿(利申:沒有任何一粒三色豆被浪費),研究讓它變得好吃的方法。 網友留言:「大佬你唔好咁痴線啦」,大使做的一切卻只為高興,告訴大家「聽落好可怕嘅嘢,其實都唔一定係咁伏」。一成不變的人生太苦悶,玩咁大也不需賦予甚麼名目。這個世代做自己不容易,敢於成為小眾更需要勇氣。這個故事未必講到甚麼大意義,但如果能夠shock到你,讓你莞爾一笑,他的目標也就達到了。 文字:Heidi @heidi.is.strong 攝影:hct 設計:Owen @wai.ho.98 ┃節儉≠隨便 不少人聽到三色豆大名便已退避三舍。去年三月連麥當勞都決定把早餐扭扭粉中的三色豆換成純粟米。大使對此不以為然,他對三色豆的第一印象,也是源於通粉上的三色豆,「茶餐廳通粉總會有,小學嗰陣第一次食已經唔覺得特別難食」。 十多年前,大使一人到英國讀碩士,一年學費連住宿大約折合港幣三十多萬。百物騰貴,自煮是唯一出路:「外國嘅好處就係如果你自己煮就可以好平。嗰邊天氣凍,我又唔食肉,所以就主要買急凍蔬菜:三色豆,一公斤只需一英鎊,可以食到好多餐」,加上其他急凍蔬菜、袋裝意粉、意粉醬,計算下來,每餐 10 元港幣都不用,「其實都唔差呀。青豆、粟米同蘿蔔,三樣嘢一咬落去有咁多豐富嘅口感,好似咬好多唔同嘅嘢,感覺幾好」。習慣成自然,回港後他亦繼續平均每星期 4、5 餐飯吃三色豆。 這樣的煮食配搭,聽起來毫不吸引,但大使對於用甚麼品牌的三色豆來煮食卻很講究:「大陸出產嘅味道普遍比較淡。例如特惠牌嘅產地係中國,但佢蘿蔔唔係甘筍,係煲湯紅蘿蔔。佢質感比較軟,透身。」至於部份日本牌子就不是用青豆,而是用豆角。打開他的雪櫃,已有 3 個牌子的三色豆。大使至今嘗過起碼 6 款品牌,於他而言,價錢是主要比較因素,例如Meadows,一包 500g,盛惠 24 元,但在 hktvmall 買外國牌子 Ligo,1kg只需 30 元,口感也較中國產的好。 ┃化腐朽為神奇 大使知道大家普遍討厭三色豆「雪味」及「草青味」,幾經鑽研,他發現「生炒」——即不解凍,直接把冰凍結霜的豆加牛油下鍋翻炒 7 至 10 分鐘即能去除雪味。背後原理不詳,但深怕大家不信,大使即席拿出 Le Creuset 生炒了一盤三色豆,所言非虛 ! 三色豆或許是「下欄」,但下欄並不等於沒有價值。大使有品嚐威士忌的習慣,近年更開始研究三色豆的 whiskey pairing,「蔬菜一般好難搭配紅酒,而三色豆嘅蘿蔔、粟米有甜味。一開始我以為會配搭波本桶嘅蘇格蘭威士忌會好啲,因為陳釀嘅桶以前係造美國波本酒,即有起碼 50%原料係粟米。後來發現會好膩。重泥煤嘅雪莉桶威士忌帶鹹嘅泥煤味原來更合適,同三色豆嘅澱粉、青豆甜味非常之夾,含一啖酒再食一羹三色豆,再慢慢嘴嚼然後吞落肚,簡直係享受!」有人覺得大使玩食物,他卻以行動告訴大家自己的確認真鑽研。 ┃痴線佬出沒 疫情期間,不少人習慣在家煮食,讓網民投稿自煮「劣食」的專頁「日日爆@daydayexplode 」順應時勢火紅了起來。大使見狀心想,既然這麼多人討厭三色豆,不如嘗試一下投稿?起初,他只簡單分享三色豆食譜,例如微波爐煮芝士急凍三色豆、青豆味噌拉麵加辣配芝士等。萬民公敵三色豆,令大使在該專頁略有名氣。好一段時間,網民們總期待大使的分享。這班花生友儘管不愛三色豆,但也抱著「睇你點癲」的心態看好戲。 後來,大使再順勢開設自己的 ig
【一齊表表佢】 投拆表揚失衡 90後男生開page做表揚撚 建立表揚生態圈 好人好事非理所當然
每一個工作天早上,屯門公路和老母區「觀塘」都像中了黑魔法,看不到盡頭的車尾燈、不斷擦肩相撞的膊頭與手臂,怒氣值一下子就轟至紅線。體驗一次,便知道香港人的生活很難找到小確幸。 自稱阿撚的IG專頁「表揚撚」版主,卻做到了。如常的上班日子,他坐在老母區某間繁忙如戰場的老麥吃早餐。填飽肚子後,阿撚走向收銀檯向執餐員工要紙巾,雖然已過去快一年,但他仍記憶猶新:「那個姐姐已經忙到七彩,佢竟然仲可以雙手遞張紙巾畀我,仲微笑住講多謝晒。」絕不誇張,阿撚形容當下完全被優秀的服務態度所震懾,走路回公司的那段路,便讓他萌生寫一封表揚信的想法,也是專頁的起點。 「唔係剩係輸出嘅(寫表揚信),嗰個人(被表揚者)覺得幸福嘅時候,你都會有所得着。」每天擦肩而過的人那麼多,他們的感受重要嗎?「如果表揚呢件事可以spread開去,多啲人一齊去做嘅話,咁個世界應該會開心啲。」 文字:Hoiyan @seamouse_hoiyan 攝影:Hiuyan @hyphotgrap 設計:Owen @wai.ho.98 |暖心小故事 除了自己寫表揚信外,阿撚還會廣納好人好事,幫網民寫「代表揚信」。通常,阿撚的表揚信會上載於IG,至於會否電郵至相關公司,就要視乎是否表揚內容。 有一位網友坐巴士時遺下電話,下車後才發現,便到總站求救。正當絕望之際,發現失物有機會在剛開出的巴士上,有巴士司機發現其窘況,便着他上車,直接開巴士追巴士,最後大團圓結局。阿撚說,這當然不能寫信到公司表揚,帖文連事發巴士路線也沒有透露,阿撚的語氣略帶激動說:「呢個對於我嚟講好誇張,但係喺香港發生過咁嘅事,所以係仲有溫暖嘅人。」 不過,並不是每個感謝和表揚的事也如此轟轟烈烈,更多的只是日常小事。阿撚認為不用把表揚的標準定太高,甚至刻意把它降低,「有啲人可能會覺得好濫,但我覺得原本喺香港嘅投訴風氣已經太誇張,(兩者)好懸殊,咁我可唔可以都好誇張、門檻低咁去表揚,嘗試做返一個平衡。」 |投訴VS表揚 我城號稱投訴之都,可想而言投訴文化之盛行。不過,這仍然太抽象,阿撚嘗試把它數據化,「我在Google Trend嘗試比較近三年,搜尋投訴同表揚嘅熱度,前者比後者高出36倍。」不信邪,他加入「讚賞」作比較,結果仍然是天淵之別;再試「感謝」,發現有睇頭一點,深入研究下去,才發現原來是「感謝祭」、「感謝 英文」的帶挈,而不是人們真的需要表揚。 「長大嘅時候,家庭或者學校,根據依家記憶,覺得係受批評嘅次數多過受表揚,唔知係唔係華人文化。」阿撚舉例曾看過的MEME圖,小朋友考試成績99分,家長會為了被扣掉的1分與孩子檢討,卻忽略了99分的努力,「咁樣嘅成長過程,我覺得係有影響,大個之後會發覺投訴係理所當然,做得好都係理所當然。」 責罵和讚賞的結果,可能分別不大,但令人想做好事情的動機和心態,可能就是復仇與感恩之別。阿撚分享一次個人經驗,中學的他一向不太讀書,一次小測前心血來潮看看書,結果取得滿分,他說:「阿Sir派卷叫我個名,仲讚我,咁就開心啦,呢種開心係令到我繼續有動機去溫嗰科,繼續拎好成續。」 |表揚生態圈 不知不覺,思考的反射動作養成了投訴,甚至忘記了表揚,阿撚雙手拍拍椅子手托位,「呢個位有啲唔舒服,但我唔會感覺patpat坐得好舒服,呢個係人嘅思想習慣。」透過寫表揚信,阿撚希望可以讓大家發現生活中有「表揚」的選項,不再視別人的付出是理所當然。 近一年下來,阿撚共寫了約100封信,但他認為數字不是重點,「我一個人嘅力,頂多係有限數字,有冇人因為呢個page去開啟表揚,比我寫咗幾多封信更重要。」不過,如何回應表揚的態度,其實也很影響這件事能不能循環下去。以阿撚的經驗,香港大部分公司沒有一個窗口收集表揚,不然便是以範本回覆或直接石沉大海,「好似掟咗封信落海,好難有動機去寫下一封信,受表揚一方嘅處理方式,都會令到表揚一方會唔會想繼續去做。」 有一位網友在旅行時出現狀況,需要找香港公司幫忙處理,但對方無法提供協助,網友便打去日本分公司,在接線生協助後,他最終順利回港。當事人希望阿撚幫忙寫信讚賞接線生,一段時間後他收到電郵,更喜出望外的是電郵由接線生親自回覆,「係嗰個人親自回信,而且封email仲CC咗畀公司好多個部門,睇到表揚呢個動作有一個明顯嘅impact。」而且,從遣詞用字中也看到對方的喜悅,雙方的互動會產生幸福感,阿撚概嘆這都是在香港沒有發生過的事。 |一句表揚可以做到乜 為了好好「布施福音」,阿撚還認真研讀學術報告,學習如何表揚,「要有內容、具體咁讚。」也不是禁止投訴,不過要檢示內容是否有建設性,而非亂彈攻擊發洩情緒。 「我哋依家生活喺咁樣氛圍嘅社會,如果日日剩係嗌仆街啦,咁真係會仆街㗎喇。」憑一人之力無法改變局勢,但調整心態就是步向更好的第一步,阿撚說:「身邊總有啲好人,發現到可以表揚時,你就係喺咁差嘅情況放少少幸福感落去。大家都咁做,就會差好遠。」好讓大家知道,在這個城市裏,原來也有很多好事在發生。 投訴與表揚,全在一念之間,雖然生活限制重重,但阿撚直言思想自由是無限的,「當你發現表揚嘅時候,生活都會愉快啲,而你都會令到世界愉快啲。」看到這裏的人,我表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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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住你仆街嘅塔羅師】 在大台的電視劇,但凡有占卜塔羅的角色,總會是一個被冠以「神婆」稱號,披著黑色頭紗巾的長卷髮女生,在一個黑漆漆的房間看着桌前的水晶球,雙手凌空「作法」。然而,90後的塔羅師棍兄正是想塔羅「通俗啲、貼地啲」。 在IG上,棍兄以一個身穿李彩華小背心的光頭仔手繪形象示人。他以趣怪插畫配搭占星命理分析內容,吸引超過3萬人follow,幾乎每個post都逾千讚好。置身香港這個讓人窒息的地方,城內的人總想求指引、求清晰視野:「香港人覺得好多嘢都係命定,相信係有人安排嘢比自己。但你安排,點解我就係要逆來順受,或順來順受?」就算仆街也是體驗,試過仆街先心息。最後路怎樣走下去,其實從來都是自己決定。 與其說做神機妙算的大師,可能他更希望做一個陪大家仆街的光頭仔。 文字:Heidi @heidi.is.strong 攝影:Hiuyan @hyphotgrap 設計:Owen @wai.ho.98 |始於迷茫 也許是「天份」,棍兄自小便喜歡與人談心,他笑說自己在18歲才初戀,但早於小學時期已經懂得開解失戀的同學仔。 「我本身唔信啲咩星座、塔羅。只不過好耐之前,22、23歲嘅時候失戀,無緣無故被分手,完全唔知發生乜事。要搵個出口,朋友帶我去做塔羅」。當時的塔羅師分析了棍兄的性格,溫柔地解釋他分手的原因。這次經歷後,他買了一副塔羅牌放在家裡。2020年COVID期間,本身任職PR的棍兄被放無薪假。「究竟點算呢」5個字充斥他腦海。此時,他想起了那副塔羅牌,於是自己上網自學、幫自己抽牌。 從頭到尾都無「跟師傅」的棍兄,覺得自己漸漸上手,開始找朋友練習,其後更膽粗粗上連登開post幫陌生網民免費練習,「塔羅呢個工具,其實學完唔係單單解牌就算,簡單如你點樣同人溝通,都唔係咁容易」。碰巧那段時間他開始full time攻讀文化研究碩士,便開始趁空窗期開檔幫人占卜,「carefree咁做呢件事」。後期他又自學了占星,「你越去掂呢個身心靈嘅範圍,你就覺得,哇浩瀚到,好似我仲係未夠學得多咁」。 |貼地光頭仔 為了開展自己的塔羅事業,棍兄為自己開了一個IG專頁,叫「棍兄@喱啲塔羅」。「棍」是他自嘲「神棍」,「喱啲」即「lay(layman)啲」。有人以為他真身也是光頭,「其實我有頭髮。我嘅brand image係,通俗啲、貼地啲,就好似著住背心踎喺地下嘅感覺」。(後來,他又解釋,他只是不想畫太多筆頭髮,才畫了一個光頭。) 他在專頁「講經」:以各星座性格出「迷因」圖、分析明星星盤;後來甚麼都想說,他教大家面對失戀,「與其說他變了,不如說他死了」,又會偶爾諷刺時弊,例如教讀者如何稱讚別人,可說「點樣可以好似你咁優秀?」。 「變紅」並不是他在社交媒體經營自己的原意。反而是,他有感香港人對於塔羅誤解不少:「我好相信塔羅係一件隨意嘅事。我甚至覺得我同其他塔羅師唔同嘅係,佢哋可能要講好多『儀式感』,要點洗牌、要聆聽內心之類,我自己覺得無所謂,隨心就OK。」 |香港人求甚麼? 屈指一算,棍兄一個月大約接觸約100個客人。讀文化研究的他,學會了宏觀看待事情。分析客人問題時,同時從鳥瞰角度看到社會現象,「搵我嘅頭三位,係愛情、事業,之後就係移民」。 香港人的「低氣壓」,即使不是命理師傅,只要你置身人群之中亦可感受到。尋找不到方向,只要求神問卜。「好多人以為移民就係解藥,一走了之就可以重新開始,羊群心理,人哋移民搞到自己都想移;又或者喺香港實在太唔開心,太侷促就誤以為移民就可以開心啲。試過有客人自己都唔知為咩移民,我幫佢開左牌,佢其實長期留喺香港唔開心,但係去咗外國都係唔開心。佢真係需要出去外國唞一唞氣,不過呢個唔等於係有需要去移民」。最後,棍兄梳理這個客人的內心後,反建議這位客人嘗試旅居或數碼遊牧,取得兩個極端選擇的平衡點。「我哋好多時候有好強烈嘅感受,但呢啲感受有時會太亂,好大機會落錯決定」。 話雖如此,棍兄認為塔羅與占星兩個「系統」,都不是「個天同我講點樣,我就係點樣」,而是自己有命運自決的能力。「有啲塔羅師覺得,抽到咁你就應該要咁咁咁啦,但我覺得唔係。雖然件事可能會咁發生,但或者你改變一啲嘢,就會轉變個狀況呢?又或者,個天覺得你咁做係好任性,但你都係可以咁做㗎。我當你真係仆街,都係一個體驗。」 |回應時代 陪著你走 今年年初接二連三的自殺新聞出現。他在IG推介幾個巨蟹座歌手的治癒系歌曲,例如鄧小巧的《最壞時活多天》、陳健安的《之後的一天》等,caption寫道「叫春唔係人人識,但唔識請你唔好忍」。「我個page嘅follower話多唔多話少唔少,影響力一定有。你見到嗰幾日IG全部都係同一樣嘅新聞,你就知道,其實可以『講一啲嘢』」。 到最後,客人只想要指點迷津,還是心理輔導?他認為自己只是提供「洞見」和分享。說到底,信則有不信則無。這個世代,大家無非都只是想找一個方法讓自己能舒舒服服過日子,做到了,也許就是最幸運的人。 In ACOO, you can see #ACOOPerson. @layd.tarot #塔羅 #十二星座
【從劉德華到F4到MIRROR】從看娛樂圈興衰領悟人生 應援燈牌始祖——麥光輝師傅
表演場館內,燈光迅速熄滅,音樂轟炸,此時粉絲們馬上跟隨節拍揮舞手上的燈牌,忘我地大聲呼喊。滿場燈牌,彷如點點星光拱照台上。 若說歌手和粉絲的榮耀是一體的,那麼這份榮耀肯定少不了製作燈牌的人。麥光輝今年已經71歲,從上世紀8、90年代開始做燈牌,見證着歌迷們從追劉德華、到F4、飛輪海,再到MIRROR、林家謙⋯⋯當香港歌壇浩浩蕩蕩迎來另一新世紀,已經可以兩蚊搭車和攞生果金的麥光輝亦不甘於停留在舊時。從前大家用LED燈牌,現在他創作出可充電可換圖案的燈箱。他又自學電腦畫圖、laser cut,更是一個超in的網民:「你有無睇過香港做設計慘過食屎協會?畀100蚊又要畫又要改,到頭來成件事值幾多錢?」 麥師傅勞碌近一甲子,戲言自己常「生意失敗」,尚未發達,但也不願就此停下來。若然人生方向有些許迷惘,也許可以聽聽麥師傅的格言:「大家覺得追星就係要做最光嗰個,畀台上面嗰個人清晰見到自己。但(燈牌)太光唔一定睇到,清晰先可以睇到。」追星、做人,本質其實很似——我們未必需要做最光芒四射的人,只要認清自己心之所向,一切都總會被看見。 文字:Heidi @heidi.is.strong 攝影:Hiuyan @hyphotgrap 設計:Owen @wai.ho.98 |半輩子與光為伴 麥師傅80年代從事進出口玩具生意,並在大陸設廠,主要做燈籠、螢光棒等產品。有日,麥浚龍(Juno)的經理人知道他對燈光產品熟悉,特意登門造訪,「佢問我可唔可以整一塊板,整啲字喺上面,叫我試吓。」那時候他並沒有概念要怎樣做,誤打誤撞下,他把「J」字固定在亞加力膠板上,後來幾次再整,又成功多放幾個字上去。 那時候,香港還未有人專門做燈牌,「嗰時香港追星會用燈牌嘅人少之又少,佢哋一小部分人會用鐵絲網整,供電用水電,仲要搵架車推出去,好大陣仗。」後來,麥師傅的燈牌在追星一族中廣泛流傳,「最犀利係啊啤梨,葉文輝!嗰班粉絲好勁,要求我整一個四五呎高嘅燈牌,佢哋又會攞喇叭、查查(鈸)。」 及後,新加坡、馬來西亞、泰國粉絲紛至沓來。「我做唔到(大)量,但我做到有特色。例如泰國班粉絲,佢哋嘅燈牌又有象又有樹,畀人知道佢哋係泰國嚟嘅。」麥師傅執起一支以LED燈串組成的燈棒,原來這個也是他首創的產物,他驕傲道:「當年大陸啲人當我皇帝咁搶我啲貨。」而現在,LED燈泡亦早已普及,「你知唔知一盞呢啲LED燈,一開始賣幾多錢?199幾年,起初大陸有得賣嘅時候,25蚊一粒。依家?一毫子有十幾粒啦。」 |那些被忽略的心思 對着光的這些年,麥師傅深知其實光除了明亮,也會刺眼。他遂研發了「燈箱」,原理和街邊招牌一樣——一個白燈箱,以「尿袋」供電,外頭以鏤空有色膠片描繪圖案。燈箱光線柔和、更輕便之餘,更可以換膠片重用、改圖案。其後,他又想,如何可以把燈箱的用途增加?他又研發了可放入相機機頂位置的小燈箱,讓粉絲「飯拍」的時候吸引偶像的注意,「偶像見到燈箱,就等於望到鏡頭。」 以前做LED燈牌,麥師傅通常無需草圖,直接手造圖像字型再焊接;現在一切都go digital。麥師傅如常坐在電腦前,一個個按照日期及明星分門別類的檔案夾塞滿螢幕。單是一個張敬軒的file內,便已有幾十張訂單,每個都獨一無二,當中有不少讓非粉絲摸不著頭腦的slogan,例如「網癮中年張敬軒」、「七師傅老公」等。再看看MIRROR的檔案,除了人名,麥師傅更會親自畫圖,「最難係大家畀張圖,以為我就一定做到,但其實部機器係計線條,如果啲線唔連,都係要重新再畫一次。」 想要製作燈牌的客人會先WhatsApp麥師傅,麥師傅再按照需求設計畫圖,一塊燈牌三百多元,「畫個公仔都已經畫我一日。」如果麥師傅是年輕設計師,一切可能都是手辦眼見功夫,但對於年屆七旬的他,卻是一步一腳印走來的:「我全部都係自學。我小學都未畢業。我唔識機械,乜都唔識。我1993年買第一部電腦,嗰個人問我,你識唔識英文?我話唔識,佢話咁你唔好買啦,我一定學唔嚟。但我話我一定要買。」有時候那些追星妹妹會叫麥師傅「收貴啲啦」,事實上,他也會因為粉絲無理地不斷要求「改嘢」而感到不忿,看着電話的「奪命追魂message」,麥師傅淡淡然道:「呢個,遲啲先覆。」 |舉牌/做牌的原因 歌手、樂壇都有起有跌,麥師傅的職業生涯亦然。他笑言不懂把生意「發大嚟搞」,角色也很被動,「娛樂圈有週期性,全世界都係。有衰落都有興旺。」不過,一日有粉絲,似乎就會有燈牌的需求:「粉絲要燈牌,係想支持粒星。你如果就咁過去,無特別嘅嘢,你就唔會出位。追星嘅人都係想畀人知咁解。」 粉絲繼續高舉燈牌,是為了讓偶像得知支持者一直存在、一直陪伴。而麥師傅堅持做下去,只為保持年輕:「一個人如果唔做嘢,會變殭屍!」在娛樂圈中,他最欣賞的是79歲的尹光,「你見到佢嘅動作好靈活!你就係要保持呢個心態,佢呢個年紀仲會作曲、諗點樣氹人開心。如果只係諗享受,個腦唔用會生鏽㗎。」 看過這麼多瘋狂粉絲,伴隨着歌迷一起走的麥師傅有無追過星?「我欣賞自己多啲。」一生中未曾飛黃騰達的他,微笑地自信道。 In ACOO, you can see #ACOOPerson. #追星 #燈牌 #MIRROR #張敬軒
【棟篤笑的屢敗屢戰精神】 沒有黃子華的後棟篤笑時代 海外港人更懂珍惜演出 表演者Indome:「如果喺呢度打唔到一片彩虹,就試下由外面打返嚟。」
在社會近年重大變遷下,集體經歷了低谷,人們對生活多了思考,甚至對娛樂也有了標準,開始拒絕「娛樂至死」。然而,這並不是港人第一次說不——在80、90年代,因當時的社會同樣面對着不確定,棟篤笑(Stand-up comedy)回應時代出現。 香港棟篤笑之父絕對非黃子華莫屬,甚至連「棟篤笑」之名也是出於其筆。一般港人即使不曾入場,也總有聞說其金句,例如「畀份糧你,一半係畀你要嚟做嘢,另一半係要嚟受氣嘅。」一句one-liner,完全戳中大家的笑點和痛點,從笑話中揭示人性、社會現象,而不是笑完就完,正是棟篤笑的魅力。曾幾何時,香港棟篤笑演出也是「爭崩頭」的一票難求。 「悲哀嘅係,香港對廣東話棟篤笑需求好細,反而喺外國,可能係一種情懷,佢哋會好treasure呢件事。」不論是一個人或是團體表演,即使台下小貓三四隻,甚或全席空位,中印混血兒Indome仍然享受在台以笑話來與大家對話。在黃子華封咪後的後棟篤笑時代,還剩下多少能讓人笑中帶淚的笑話? 文字:Hoiyan @seamouse_hoiyan 攝影:Andrew @andrew_bangchan 設計:Owen @wai.ho.98 |誰是Indome 「Indonesia加上me,就係印尼嘅一個我。」他是香港土生土長的中印混血兒,因覺得行走江湖要有一個很強記憶點的名字,而他的本名都不太符合要求,便從同鄉營多撈麵中靈機一觸。最初的時候,他還不習慣何時該使用這藝名,直至一次錄節目時,撰稿員自然的喊:「Hello Indome!」頭頂的燈泡亮起來,Indome說:「佢最記得我呢個名,嗰刻開始唔再諗自己係邊個,Indome is my name。」 Indome在疫情期間失業,多了時間重整生活,才找到棟篤笑。不過他自言從小也會被稱讚有趣,而他亦樂於成為焦點:「我性格就係attention seeking,知道件事可以得到關注,就會做嗰樣嘢。」也因為同一個原因,改變了他回答「你係咩人」的答案,即使廣東話說得比印尼話流暢,出社會後的他總會自稱是印尼人:「讀書嗰陣會話係香港人,後來發現講係印尼人會特別咗。」所以,一樣在鎂光燈下的職業,也只有棟篤笑表演者最能吸引他,笑言:「演員、主持嘅焦點係角色同典禮,棟篤笑嘅關注喺晒自己度,全部觀眾都緊聽你嘅故事,呢個滿足感係最大。」 |屢敗屢戰的棟篤笑精神 當初,Indome在FB看到陳樂添的棟篤笑課,便報名上堂,「棟篤笑同唱歌都係易學難精,你可以唱得好叻,但唔代表人哋想聽你唱,要搵到character。」完成課程,所有同學都會參與一場畢業演出,Indome還邀請了一眾親朋戚友前來。上台前,因為深知自己沒有記性,便預先把「提場」寫在手掌,萬事俱備,唯正式演出仍與幻想中的情景充滿落差,他飲恨似的自嘲:「上台已經開始唔記得,再望一望自己隻手,因為緊張出汗,所有字都化晒。」原本預計8分鐘演出,一下子大縮水變成3分鐘便鞠躬下台。 其實,所有笑話能正式搬上舞台前,大概經歷8個月的修正,「呢段時間,喺Open Mic去講呢啲試驗性笑話,不停改同試。」試笑話的過程非常重要,同一個笑話對不同性別、年齡的觀眾,也會有不同的效果,表演者能根據反應作出更精準的調整,也能考驗自己救場的能力,Indome分享表演者阿科的殺手鐧:「呢個笑話喺我個腦入面好笑啲。」不管每場Open Mic有多少觀眾,他們很是珍惜每次機會,只因為「現在一定比第一次好,今次一定比昨天好」,高強度的肌肉訓練才能正式舞台中綻放朵朵笑花,「我哋最勁嘅未必係寫笑話,反而係厚臉皮,呢個就係棟篤笑表演者屢敗屢戰嘅精神。」 |荒謬就是笑點 怎樣才能無窮無盡的生出笑話?「我通常都係以生活經歷為主。」日常中,與女朋友、家人、寵物和新聞都是取材來源,只要嗅到可能性,Indome便會用電話錄音記下,而故事的有趣元素就是荒謬點。雖然荒謬點總是遊走在敏感位,但Indome則認為這就是表演者的使命:「講啲冇禁忌嘅笑話冇人笑㗎,我哋就係要搵出灰色地帶,用笑話將佢變模糊,等人可以接受。」Indome父母和大哥是牧師,性取向在基督教中尚為敏感議題,而「懷疑性取向」的一組笑話,正是其大膽的嘗試。 除此之外,Indome的棟篤笑團體「笑旅時代」,每星期也會落地做Open Mic,還會在IG進行《笑時一周》的直播,四人以時事新聞隨意發揮,「可以訓練點樣喺一件事演繹到唔同角度,又可以engage到觀眾。」他隨即保底說,撞車、司機與乘容的爭吵,甚至貓咬貓也是時事,並非政治,若這樣也被警告的話,笑言自己絕對是已經紅了一半:「至少做嘅嘢有啲影響力。」 |沒有次文化的香港 「香港棟篤笑係落後啲,不過依家香港好多嘢都比較落後。」Indome直言港人對棟篤笑的需求很低,反而海外港人更會珍視,「可能大家真係好忙,主流文化外,唔會去搵其他次文化,但呢啲正正係一啲artists嘅成長。」看到其他前輩如陳樂添、阿V,即將到澳洲參加「Comedy Festival」,Indome更是堅定心中夢想:「如果喺呢度打唔到一片彩虹,就試下由外面打返嚟。」 這條路注定又長又遠,但他就是上了癮的為這個舞台着迷:「喺台上嗰種star嘅感覺係取代唔到。」談着棟篤笑的每一刻,Inodme七情上面,語氣生動,還有那雙熱情滿瀉的眼眸,就像他正站在聚光燈那束光下,正享受在萬人的笑聲之中,自信的說着一個又一個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