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聽沒有懂】插畫家水水畫展《你永遠無法知道我在想甚麼》 溝通難題不只源自別人 更大原因是自己的「以為」?
「唔係咁呀!你都唔明我!」溝通是一件極其麻煩的事,好好的表達清楚想法已經是一門高深學問。然而,理解別人也不是想像中簡單,「將心比心」四個大字只能盡力而為,試問沒有真實經歷過,又如何感受別人的感受呢?本地插畫家水水以《你永遠無法知道我在想甚麼》為主題,創作了一系列6件作品,包括5張畫作及1個石塑黏土裝置,每一件作品也有一個無法溝通的故事。 若果你也徘徊在溝通困難之中,感到社交疲勞,想找一個地方靜下來歇息一下,那不妨去Whatever. Coffee看一看這個畫展,從中尋找一點理解和安慰。 《你永遠無法知道我在想甚麼》是水水第一幅創作的畫,躺在小水池中的是她自己,坐在池邊的是她朋友,而池中的水則是家中出現的變故。整個人沉浸在事件中的水水非常難受,朋友嘗試努力安慰,卻無從入手,身處的位置不同讓關心的話與水水表達的內容完全無法重疊。 「其實可以嘗試躺下去,或讓身體更多部分浸進池中,拉近彼此的世界。」水水說,或許對於身在其中的她,其他人的盡力諒解比虛無縹緲的安慰更重要吧。 《I can't hear you》說的是人們總在努力表達自己,把聲音放大、長篇大論的說個不停,卻沒有想到對方把話聽進心裏,水水舉例:「有些人喜歡寫萬言訊息,但收到的人可能覺得很沉重,不想看。」就如畫中一樣,一方拿着大聲公想要把自己的話清楚告訴另一方,卻沒有留意到大聲公的嘈吵音質,也沒有留意到自己的位置站得太前,直接把大聲公堵在另一方的肚子,片言隻字也無法聽到。 偶爾我們總想一個人躲起來,好好的享受獨處的時光,在《Isolation》這幅畫中,每一間小屋也是一個人的小天地,視乎自己的狀態可能是沒有窗、關上門、偷看着外面的世界等。不過,身在資訊如此發達的年代,實在難以完全斷掉與別人的聯繫,最低限度也會傳傳訊息,這就是地上的路,正在看畫的你又是哪一種狀態呢?有趣的是,若你是親身前往看畫,會發現畫作被封在框框之中,那是因為你也是躲在自己的小屋偷看外面的世界。 《Inside》是整個系列的作品中,水水投放了最多感情創作,也是她最喜歡的一張畫。畫中的她把自己收在一副骸骨之中,她解釋:「那是男人的的肋骨。」水水爸爸的辭世並沒有留下遺書給她,讓她完全無法釋懷,也想不通父親此舉的原因,但生死相隔已成事實,她說:「即使我鑽入骨,也無法聽到他的話。」這是無法再溝通的痛。 水水在創作的《對峙》有兩個版本,分別是影片及光柵版畫,原因是她想更動感的表現人們在爭吵時的自我意識膨脹,水水解釋:「靈感來源是我和我媽,她有自己的價值觀、主張,不會聽我的話。」所以,在不同角度看畫作時,便可以看到雙方來勢洶洶的向對方衝襲,希望把自己的想法強硬的套在對方身上。大多時候,雙方各持己見時,其實也不見得非得要得到一個共識,互相尊重也很重要。 最後一件作品《以為》是黏土雕塑,兩隻「水水」一隻藍色,另一隻黃色,看起來大致上是相同的。水水說:「藍色那隻是我的本體,拿起來是比較重的,而且它的背後有一印記,黃色是沒有的。」我們常常「以為」自己是一個模樣,卻總會看漏了一些自己的特質或缺點。 可能我們常以為的溝通問題常來自於別人,但其實很多人也忘記要好好與自己對話,了解自己的需要和想法,才能真正的放鬆和治癒心靈。 插畫家水水從小已很喜歡創作,雖然曾經有一段時間因為情緒問題已無法提起畫筆,不過正因為如此,也為她留下一粒種子,在日後創作「動力神社」及投射自己的角色「水水」,她指:「水水的身型會隨着自己的心情狀態有變化,傷心時它會扁瘦一點,開心的話則會胖胖的。」最初,有創作這個品牌和角色是有一個故事的:水水在外太空時,因為衣服失去動力,所以只能飄浮於宇宙,它突然看到一座神社,連接後便得到動力,最後更成功降落在一個星球,她相信:「動力可以無中生有,現在沒有動力不要緊,休息過後的某一刻可能便會找到讓你充滿動力的事物,重新出發。」 文:Hoiyan|攝:Vincent Wong 《你永遠無法知道我在想甚麼》 日期:即日至3月31日 時間:上午11時至傍晚6時(逢星期一休息) 地點:Whatever. Coffee(深水埗大南街172號B地舖)
【當我們存活於楊紫瓊成為奧斯卡影后的宇宙】勇敢追夢!
《奇異女俠玩救宇宙》(Everything Everywhere All At Once) 成為第95屆奧斯卡的大贏家,楊紫瓊成為首位奪得最佳女主角的華裔女星。她得獎的時候,鼓勵大家勇敢追夢,並把獎項獻給世上所有母親,形容她們是超級英雄,同時亦向香港的家人致謝。 劇中的不同宇宙別出心裁,哪個令你印象最深刻?
【用鏡頭重組時空】攝影藝術家Pelle Cass首個亞洲個人相展 花逾40小時後製 用23,800張相縮時紀錄彩虹邨
彩虹邨是香港的打卡熱點,連遊客來港一遊也會慕名前往,可謂已經被「影到爛」,還能玩出新花臣?擅長靜態縮時攝影的藝術家Pelle Cass也被彩虹邨的豐富色彩深深吸引,在未能來港的情況下與香港策展團隊WAY by Way of Difference合作,以遙距的方式拍下23,800張彩虹邨的瞬間,整個畫面佈滿密密麻麻的籃球,長方形框框中把時空定格,留下了彩虹邨的日常和活力,一起走進他鏡頭下的神奇時空秩序。 Pelle Cass攝影作品的取景位置均很生活化,運動場、街頭、馬路等,都是我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所以只要我們嘗試跳出框框,或許我們也可以拍攝出與別不同的趣味照片。看攝影大師的照片時,除了欣賞他的拍攝技巧,更應該好好學習他們的思考方式,心動不如馬上行動,一起去Pelle Cass的首個亞洲個人相展《PELLE CASS: PHOTOGRAPHS》看看他的其他作品吧! 是次相展中,一共展出了15張Pelle Cass的作品,共有三個系列作品,包括《Crowded Fields》、《Fashion》及《Selected People》,其中Williamsburg from High、Place Vendome、Boston College Spring Football和Cyclorama, Saturday Improvisation更是首次在展覽中展出的作品。 Pelle Cass展出的照片全都以「縮時攝影」(Time-lapse photography)拍攝,其影像創作的方法只存在於保留和省略,再花上至少40小時後製、經歷數萬張照片的取捨,才成就出一張作品。 《PELLE CASS: PHOTOGRAPHS》相展 日期:即日至3月26日 時間:上午11時至晚上10時 地點:尖沙咀海港城海洋中心二階207號舖
【解放口罩後】以敏銳洞察力、鬼馬鏡頭創作 街拍攝影師黃建榮Edas疫後重新適應香港 直視創作瓶頸:大部分創作最大勁敵係恐懼
除下口罩,香港人的笑容重現了嗎?在口罩令解除後的首個周末,街拍攝影師黃建榮(Edas)如常到銅鑼灣,一邊踱步,一邊四處觀察。口罩之下,Edas並無從街道上感受到大家重拾笑顏,「大家對望,眼神好似只係講,係呀,我選擇唔戴」。他最大的感受反而是,街上的人好像突然多了很多,密密麻麻,「多得令人有啲恐懼,好難注專去觀察『人與物』或『人與人』嘅關係」。 他定下心神,極力地觀察身邊事物,眼光落在路邊的一個廣告牌。廣告牌上有一個跳起的男人,旁邊是一個三角形路牌。就是這個了,按下攝影鍵,一幅男子跳過三角路牌的相片順利誕生。這種透過錯視而產生的諧趣感,正是Edas鏡頭下的一大特色。他在Instagram上post了這張相,有人留言道:「always there is surprise in ur photos」。 香港好不容易才從疫情熬過來,Edas也在第五波疫情中斷攝半年,重出江湖後好一段時間,感覺遇到了瓶頸,「覺得作品不是我想要的」。是喪失了觀察力?失去了敏銳度?還是沒有靈感了?最後,他發現問題的源頭是自己的恐懼,「你要點樣面對恐懼?就係直接面對恐懼」。 文:Heidi Wong| 圖:@edaswong、hct 訪問當天,Edas趁自己的午膳時間溜出來,本來擔心訪問會影響他吃飯,他說:「不用怕,我168,不用吃」。 他開始168斷食法,緣於打針後想身體更強壯一點,故持續運動兼斷食減肥。現在Edas下午2時至3時才會進食第一餐,晚上大約9時到10時吃過晚飯後就不再進食。「有時候貪心一點,原來20、4,甚至24、0都可以。」24小時不進食?「我自己一開始都不相信是可以的,斷食一日,再兩小時吃所有東西,然後再24(小時不進食)。這樣專注力反而更好,只是手腳會冷」。 筆者注意到,Edas在訪問期間常常提及「專注力」。在香港這個繁忙的都市,人群熙來攘往,站在彌敦道向前看,身邊全是急促行走着的身影,要精準地捕捉到精妙一刻,除了等候,便是專注。Edas擅長捕捉人與人或人與物間的「錯視」畫面。他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作品,相信是「調整領帶的西裝男」或者「孫悟空髮型的港鐵乘客」,總有一幅曾進入過你眼簾。 觀察藝術 Edas是工程師出身,現職處理無線網絡的Solution Manager,是「很理科的東西」。開始沉醉街拍,竟是因為「中年危機」,「記得嗰陣剛剛開始3G變4G,覺得好似好沉悶,想搵啲興趣
【童心萬花筒】韓國當代藝術家Artnom畫展《Childhood Heart》 用色彩與對比拯救你內心的小孩
隨着年紀的增長,你有沒有發現自己逐漸失去想像的魔法?小時候,我們喜歡淋雨踩水氹、通宵玩樂接早課也沒有在怕,但從甚麼時候開始會怕感冒、害怕沒有精神上班,可能萌生這個想法的那一刻,就是我們開始失去童心的時候。韓國當代藝術家Artnom喜歡以原色、強烈對比、活潑的風格創作,並在二次創作中探討流行藝術及文化,從其畫風中完全無法想像畫家本人已年過半百,只因畫中角色的表情動作、色彩場景都充滿童趣、搞怪和不怕搞砸事情的童心。 藝術神奇的是它能在不知不覺中影響人心,若想重新感受青春的莽撞找回自己的童心,不如一起走進Artnom的藝術萬花筒,從他的畫展《Childhood Heart》感受世界! 「我的創作主要是真誠表達自己喜歡的東西。」對比起說一個特定的信息,Artnom更喜歡透過畫中角色來表達不同面向的自己。同時,因為藝術家的童年深受宮崎駿的動畫影響,讓他很重視生命、重生和保有一顆純真的心的想法,而這些都能在畫家喜歡的色彩、圖案如彩虹、心心及快樂的表情中反映。然而,Artnom對社會規範的疑問與質疑則體現於其選用的強烈對比色彩之中。 Artnom《Childhood Heart》 日期:即日至3月14日 時間:上午11時至下午8時 地點:尖沙咀海港城海運大廈L3 OT308A
【人生冒險家】 心累時不如《散步》? 與畫家林欣欣一起走過追夢四季
遇上挫折想要放棄,絕對是人之常情吧?「如果真的喜歡,即使放下了也會回去繼續做,一年、半年,慢慢離開它的時間會越來越短。」說罷,畫家、電影美術工作者林欣欣啜飲了一口帶果仁味的美式咖啡。對她而言,活着的燃科必須是熱情,所以不惜花上好幾年的時間尋找喜歡的事情:「幼兒教育、擺攤、繪畫、電影美術……」每次都不怕砍掉重練,因為她相信快樂是繼續工作的動力,而且雖然老土,但你真的不想為自己燦爛的活一次嗎?林欣欣分享一句讓她感觸很深的話:「很多人是30歲就死了,到80歲才埋葬。」 人生這麼多的未知,說不害怕絕對是嘴炮的屁話,《散步》的每一張畫,分別走過了林欣欣創作10年的不同心境狀態。探索、迷惘、沉思、淡然,一生人要走的路或長或短,追夢時走在現實的荊棘上難免受傷,老話一句「休息是為了走更遠的路」,累了不妨來看看畫,治癒內心的小孩,一起繼續走下去吧! 感到迷失時,或許是重新開始的好時機 你還記得大學選科時的掙扎嗎?那時候以為會影響一生的選擇,其實也只像打水漂,只在劃過的瞬間濺起點點水花。有些人以前途作主要考慮,林欣欣則選擇以興趣行先:「因為喜歡小朋友,所以讀了幼兒教育。」誰知道,實習時的刻板工作直接嚇怕她,朝九晚五年復年的日子實在無法堅持40年。她毅然決定重新出發:「可能老一點再回去教小朋友,人生這麼多變數,不用說得太確定。」 家中的一台衣車,讓林欣欣腦中出現靈感小燈泡:「想試試車煲呔。」對縫紉一竅不通的她,笑言最好的學習方法是去觀察別人,學習如何縫紉,之後她便帶着自己製作的煲呔到處擺攤,走遍上海、澳門及台灣等地,才發現工廠式的生活開始讓她生厭:「其實我喜歡的是創作。」實際執行後,發現美好的自由只存在於幻想之中,或許感到迷失時,便是重新審視當下生活的好時機。 世界沒有那麼壞 恰巧在這時候,林欣欣經歷了人生最大的低潮時期,父親中風、當時的男朋友車禍要進行腦手術、分手等等,她直言:「我從前是被保護得很好的溫室小花,那刻跌進了現實,需要自己在外面求生。」那時候的她,很討厭別人說自己鑽牛角尖,所謂的當局者迷,她其實很清楚,卻不可避免地被負面情緒拉扯着,無法找到出口。時間才是最好的解藥,她學會了有些事急不來:「我想盡快解決所有事,但很多事是無法控制,像爸爸需要復健了幾年才重新走路。」 不過,正如《牧羊少年奇幻之旅》所說:「當你真心渴望某件事時,全宇宙都會聯合起來幫助你。」她一步一步踏出泥沼,心中萌生進入電影行業的想法後,神奇的事便發生了:「看電影時遇上了舊朋友,她得知我對電影美術有興趣,便要了我的履歷。」從《翠絲》跟着美術指導張蚊學習,到成為鄭保瑞《九龍城寨.圍城》電影的美術一分子,雖然高壓的工作模式偶爾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但充滿魅力的工作內容卻令她不能自拔。這些時候,林欣欣總會開始繪畫,把自己變成不同色彩的顏料,徜徉在畫布上,聆聽、感受和療癒自己。 走到現在,林欣欣相信人們的經歷是類同的,大家總是不斷失去、面對死亡或悲傷,但是面對人生:「其實世界好像沒那麼壞。」而畫作,正正提供一個隱閉的想像空間給大家沉浸其中,好好的回想曾經的得與失,檢視自己的傷口。 路要清晰 心要定 香港是一個很現實的地方,卻又是一個充滿魔法的城市,只要勇敢成為冒險家,總不會教你失望而回。「我對世界有很多的好奇,不想就這樣定下來。」林欣欣就是憑着對生活的熱情和堅持,把反對的聲音、社會的規矩拋諸腦後,就這樣向着夢想衝,像是《散步》中最後的一張畫,風雨欲來導致整片天空染成橙黃色,但不管外在狀況有多糟糕,只要心中目標清晰,仍能看到那條通往遠方的路。 文:Hoiyan 攝|畫:林欣欣提供 林欣欣個展《散步》 日期:即日至4月30日 時間:早上11時30分至晚上10時 地點:kubrick ( 油麻地眾坊街3號駿發花園H2地舖 百老匯電影中心側 )
【流水落花】寄養家庭8年照顧8個小朋友 用愛和陪伴建立互信:「沒甚麼比一個家對小朋友更重要。」
由鄭秀文(Sammi)飾演天美姨姨、陸駿光飾演彬叔叔的寄養家庭電影《流水落花》已經上映,故事講述天美姨姨為了彌補心中遺憾,與丈夫成為寄養父母,照顧因不同原因離開原生家庭的小朋友,在彼此認識、了解與離別的過程中重新面對傷痛,也在時間的流逝間解開心結。然而,真實的寄養家庭又是怎樣呢?ACOO透過本地慈善機構「母親的抉擇」轉介,認識了一對參與寄養服務「橋樑計劃」8年多、曾照顧8個小朋友的中年夫婦Sue和Kit,由他們的經歷為我們揭開全港約1000個寄養家庭的其中一頁。 從此一家不只四口 Sue和Kit都是從事教育行業,Sue是小學英文老師,Kit則是負責課程設計和德育教育,二人十分喜歡小朋友,養有一子一女,他們笑言還想多生幾個,不過礙於年紀無法實行,所以從前已有領養的想法。由於信仰的關係,二人都有到教會的習慣,一次「母親的抉擇」來到教會進行分享,首次讓他們接觸到寄養:「我們聽罷已有興趣想加入。」 一般而言,小朋友會因為不同家庭問題而離開原生家庭,再因應他們的需要被安排到兒童之家、寄養家庭等不同處所,之後有些孩子或會回到原生家庭團聚,或會等待合適的配對被領養至新的家庭,甚或直至18歲便獨立生活。「中間這段時間是很嚴峻的。」Kit認為以他們的能力能在寄養家庭中貢獻更多:「可能同做教育有關,我希望可以影響更大。」而Sue則表示自己想法很簡單,希望能為小朋友、原生家庭和領養家庭送上及時雨,讓大人能夠安心,小朋友也可以在安全和關顧中走過中段的過渡期。 至今,Sue和Kit共照顧了8個小朋友,最年幼的只有3星期大,最年長的則約10歲,有一半展開新生活的小朋友仍會與他們聯絡。 第一個寄養兒童 成為寄養家庭並不如想像中困難,最重要的還是擁有一顆愛孩子的心,Sue和Kit回想到在報名成為寄養家長後,他們需要參與網上學習課程、與社工進行會面、評估成為寄養家庭能力和服務前培訓,雖然整個過程聽起來要過五關斬六將,但Sue認為每一個訓練也很重要:「連急救也要學一點,其實即使不是寄養父母也應該學。」 通過審核後,首個任務便是「替假家長」,即暫代其他寄養家長照顧其寄養兒童,3歲的小男孩便成為他們第一個照顧的小朋友。來到Sue和Kit的家前,他們彼此其實已在機構的活動中認識,Sue說:「因為小男生的寄養父母在聖誕節和復活節期間需要出國,無法帶同小朋友一起出行,所以期間便由我們照顧。」如Sue所說,玩是一回事,一起生活又是另一回事,小男孩來到新家的當晚因為不適應陌生環境很是緊張,這時候家中的兩姊弟便成為最好的橋樑,Sue笑言:「可能大家體型差不多,會容易相信他們多點。」那個晚上,男孩抱着哥哥、姐姐在梳化入睡,最後他們一家五口回到房中睡,才讓闖進陌生環境中的小男孩慢慢放寬心融入當中。Kit回想到當時小男孩離開後,兒子不捨得小玩伴的關係,哭了兩天:「感覺好像喊了整個星期,他甚至問我們為甚麼不能要?」 這部分,就如《流水落花》中的劇情一樣,在香港的制度中,寄養和領養是兩條不一樣的隊伍,機構和社署會分開處理小朋友的配對,並根據家庭和孩子的需要作安排,所以如何學會與寄養兒童說再見,也是寄養家庭必須學習的重要一課。 孩子與家 曾經,Sue和Kit需要照顧一個3星期大的嬰兒,親自到醫院接他回家。Sue回想嬰兒不會哭:「不哭鬧好像很乖很易湊,其實是他知道即使哭鬧也沒有人理,不要以為嬰兒沒有語言、記憶,其實這種感覺已深深的植根在其心中。」而小嬰兒因為待在醫院中,沒有人會時常抱抱他、替他轉換睡姿,所以他一邊頭也睡扁了,Sue也坦言不能怪醫院:「小朋友因為家庭問題而滯留在醫院,但那是醫病的地方。」幸好,回到家後夫婦二人常常小嬰兒不離手,以人類最原始的肢體語言擁抱他,給予他溫暖和愛護,讓他慢慢的重新感受這世界也有人重視自己的需要,很快便變回與一般嬰兒無異的會哭會笑會鬧,Sue說:「對小朋友來說,沒甚麼比家要來得重要。」 又有一個1歲多的小朋友,他已經有父母的記憶,來到寄養家中,不論是環境、人或是情緒也讓他無法處理,只會把身體捲曲、好讓頭能埋在雙腿之中,活像一隻嘗試逃避現實的小鴕鳥。不過,這是一隻貪嘴的小鴕鳥,因為他很喜歡吃東西,每有食物出現便會願意解放自己;同時,小鴕鳥雖然表現抗拒接觸新環境,但內心卻是非常渴望溫暖,因為他會願意被Sue抱着,可能只花了數天的時間,他便進化成一隻吱吱渣渣活力充沛的小麻雀,Kit笑言:「大字型的睡。」Sue和Kit住在村屋,在飯廳旁有一道通往花園的玻璃門,小朋友每天算準了時間便會伏在門前等待夫婦二人回家,看到他們的身影便會開心得拍玻璃、大叫,Sue微笑着說:「看到他們由沒有反應到有反應,已經是對我們最好的嘉許。」她續言,如果說我們很愛這些小朋友,其實他們才是真正毫無保留的愛我們。 世界的目光不那麼冷 在電影中,有小朋友稱天美姨姨作「媽媽」後被更正用字,Kit解釋:「若果只是一個稱呼是不抗拒,但如果代表了一個角色,我們會引導小朋友作出調整。」初生小朋友來到家中,跟隨家中的哥哥姐姐牙牙學語,通常他們所喊的「爸爸」和「媽媽」並沒有意思於其中。不過,也有因為小朋友的情況亦有例外,Sue說曾有已就讀幼稚園的小朋友,若要一個孩子向同學解釋家庭情況未免太強人所難,所以她對小朋友說:「在同學面前叫我做媽媽也沒關係,他很想叫我媽媽,所以我說做他的大尾篤媽媽。」要清楚讓孩子知道一個界線,讓他們知道自己有真的爸爸媽媽,Sue會耐心的向小朋友解釋:「稱呼有時也很影響他們,我要準備他會離開,有一個屬於自己永遠的家庭。」不過,這段時間彼此付出的愛和依賴也是真感情,Kit分享有小朋友被領養後回來探望:「會叫她Sue媽媽,在這裏住時也沒有這個叫法。」有時候,一個稱呼、一個身分,在真正的感受之中都會變得不那麼重要。 為甚麼要特地在同學前避忌,隱暪Sue並不是真正的媽媽?不要誤會,那只是因為孩子年紀尚小,複雜的原因還難以讓他們清晰的向別人娓娓道來。根據Sue和Kit的實戰經驗,他們感到社會對寄養家庭和兒童有很大的包容,Kit指曾遇過很暖心的情況:「第一天帶小朋友上課,他有一點緊張不敢入課室,老師知道他的情況,讓所有同學一起歡迎他,很多同學拉着他的手一起玩。」Sue補充,學校還特別給他們優惠:「其實香港很有人情味。」即使不在學校,因為住在村屋,鄰舍關係比較親近,Sue表示有人得知後會主動施予幫忙:「有書、BB衫分享給我們。」同時,亦有特別的經驗:「有成年人對我說自己也是被領養,想了解更多關於寄養服務……」 Sue和Kit坦言,不同小朋友的背景和遭遇也盡不相同,無法得知是否真的有孩子因而遇上欺凌,不過慶幸他們一家和8個小孩也是幸運的,遇上的都是正面的好人好事。 我們的共同成長 從2014年的聖誕來到現在,Sue和Kit坦言自己也從中獲益良多。「做家長要學很多事,要常常反思自己的行為,本身自己兩個小朋友對我的成長已有很大影響。」Kit回想起這段日子,這8個小朋友的短暫到來,讓他學習如何更有耐性、自己相信的價值或許也受到挑戰,卻一步步和孩子們學習、檢討和成長,成長的不只是小朋友,還有他自己。對於Sue而言,她自言成長於簡單家庭,多年來接觸的人也很類近,所以很容易會對別人定型:「以前會把年輕媽媽定型,但現在我接觸到有血有肉的她們,知道她們每一個決定也很不容易。」寄養的路上,他們認識了其他寄養父母、小朋友、孩子的生母、領養家庭、社工、機構中各施其職的人,每一位都讓Sue感受更多:「沒有一個Stereotype可以界定一類型的人。」 在他們的家庭之中,因為兩個小朋友自幼便自在其中參與寄養服務,Kit回想當初也曾擔心會影響子女:「屋企由請一個工人、養貓,我們都會和小朋友詳細討論,所以寄養前也有問他們意見。」Sue則表示有時兒子會呷醋,很感恩長女總能在適當時候補位,成熟的表現偶爾讓Sue也忘記了她的需要:「一次暑假次兩姊弟爭着搭我膊頭,那刻我有點心酸,因為我以為家姐已經是一個小大人,但其實她也很需要媽媽。」 這是一個既短暫又永恆的家 來到Sue和Kit的寄養家庭,他們最希望幫助小朋友學會與人建立互信的關係,Sue說:「家庭中父母的角色要讓孩子有安全感,知道有人愛他們。」即使離開這個家後,不論是回到原生家庭或是領養新家庭,小朋友也能重新建立信任和愛:「為何有這麼多社會問題,可能是因為這個環節出問題。」 「其實不只是寄養,對所有小朋友而言,如何建立人與人之間的連結也很重要。」Kit認為,他們作為寄養父母的責任是幫助小朋友擁有一個安心的記憶,讓他們體驗與哥哥姐姐或大人有一個舒服的關係:「好似係一粒種子,學會相信便可以為未來開啟更多道路,沒有安全感只會是一個惡性循環。」 或許,Sue和Kit只是小朋友成長中的其中一頁,甚至會在適應新家庭後便忘記了他們,Sue坦言:「有少少心悒(jap1),但見到小朋友與新家庭完全融入,新手父母又上手,真的是最開心。」只要是曾經照顧過的小朋友,Sue仍然希望在小朋友願意的情況下保持聯絡:「他們的人生好似沒甚麼永久性,每個人都像過客的出現又離開,我們不想突然消失在他們的生命。」聽罷,Kit續言:「這裏有一個家庭,到他們長大後,有需要的便回來找我們,我想留一個空間給他們。」 文/攝:Hoiyan